6.第六章
第六章
回了宫,秦飒直奔梅芜而去,将她拖进长宁殿里,喜不自胜:“阿芜,寡人见到阿盈了!”
梅芜也是一脸欣喜,急问道:“真的?她在哪?陛下将她带进来了?”
“没,寡人想给她也封个贵人,但她没答应。”秦飒声音一沉:“沈伐又说要阿盈为他看疾,就把她扣在相国府了。”
“陛下想让阿盈进宫当妃子?”梅芜问她,见她点头,便说:“陛下,阿盈自小便在济善堂学医,一直以来也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薛伯伯便是出城救人时染上瘟疫死的,她不可能放弃从医。”
“那让她进宫当太医?翰林院太医局那群人能答应么?”秦飒皱着眉头,苦恼道:“要是让前朝那群大臣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个闹法,沈伐也不帮忙……”
忽而又站起来,大义凛然道:“寡人是天子,寡人想做什么还轮不到谁来指手画脚!”她高声唤李福贵进来:“明日下朝,宣郭老太医去宣和殿候着。”
李福贵领命退下,梅芜倚着秦飒的肩,问:“陛下真要让郭有为收阿盈为徒?”
“嗯,郭老太医出面,太医局那边便不能如何。至于那群大臣,寡人自有办法。”秦飒轻握住她的手:“你们两人必须在寡人身边。”
第二日,秦飒刚走进宣和殿,郭太医便急忙迎上来,拿了药包就要给她诊脉。
“郭老且慢,寡人无碍。”秦飒避开他,屏退众人,亲自合上了殿门,方低声问他:“郭老今年可有收徒的打算?”
郭有为深知秦飒脾性,了然道:“陛下不妨直说。”
秦飒悻悻地笑:“寡人,寡人想让太医收个女徒弟。”
“太医局里并没有女学生,陛下又是玩的哪出?”郭有为看着她的笑脸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头:“陛下若是能让她进太医院,老臣便能教。”
秦飒一滞,他这话正中红心,直击要害:“她现被沈相扣在相国府,寡人正在想法子弄她出来。”
“沈相……”郭有为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伐的势力在大梁盘根错节,单论翰林院里,都有不少他的拥趸。若非郭有为得先帝器重,在秦飒入宫后便一直为她诊脉替她遮掩,恐怕秦飒的身份早在她即位之初便会被暴露给沈伐。
“陛下,”他长叹一声:“老臣伺候不了陛下多久了,陛下快点亲政,把政权拿回来吧。”
秦飒缓缓点头,郭老膝下无子,一直拿她当小孙女看待,她明白他是真心为她好:“寡人知道。”
郭有为背着药箱退下,秦飒低头不言。
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的比寡人还急?寡人真不是当皇帝的料啊,能想到不让沈伐一家独大需要找别的党派制衡已经很难得了!
她被赶鸭子上架当了七年多的皇帝,没人问过她想不想当,也没人问她当得开不开心。
以沈伐为首的大臣想着背靠沈伐,让她继续当傀儡皇帝就成。以韦司空等老臣为首的保守党也只是想血脉正统,让她早点立后生几个皇子,让大梁国脉延续。亲政,只是削弱沈党势力的工具罢了。
真正担心她在乎她的,只有梅芜她们。
郭有为离开没多久,沈伐提了筐折子进来。秦飒勉力打起精神应付,也不知道是今日的折子少了,还是她看的快了,日到中天,两筐折子便全数批完。沈伐收拢折子,她便背着手起身离开。
沈伐叫住她:“陛下,微臣方见郭太医来过,陛下龙体有恙?”
没有旁人在场,秦飒也懒得应付他,没好气道:“托沈相的福,并无大碍。倒是沈相,可记得让薛大夫好生看仔细了,别等她进了宫,又出来个顽疾。”
沈伐摇着玉骨扇,上面坠着的荷囊随之一晃一晃:“陛下想见薛大夫,不若今日随微臣一道回府?”
秦飒扭头就走,大步向前,扔下两个字:“不去!”李福贵战战兢兢跟在后面,叠声让她仔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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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相国府前。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不远处的杨柳树下,帷裳被人从里拨开一小片,李福贵探头探脑出来,打量着相府周围。
暗卫从相府翻墙而出,凑近马车,附在李福贵耳边报备几句。李福贵头又缩回去,看着一脸镇静的秦飒:“陛下,沈相在书房画画,薛大夫在西厢厢房看医书。”
秦飒从鼻子里哼出声:“一介武夫,附庸风雅。”
李福贵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问:“那陛下,咱们是走正门还是偏门?”正门意为大张旗鼓告诉沈伐君上亲临,偏门则可以扣下下人不让其通报,不声不响直接去见薛盈。
“正门偏门并无多大区别,寡人不让相府下人通报,他不会偷偷去报?没准他沈伐正等着寡人去呢。”秦飒冷哼一声:“不去相府了,去司空府。”
马车悄无声息离开,驶向对面的司空府。
韦司空乃是大梁开国元老,□□开国年间便被封魏国公。他熬走了秦飒的□□父宣世宗、曾祖父宣穆宗、祖父宣神宗与父亲宣熹宗,到了秦飒这一辈,他已近百年,虽是精神隽烁,但秦飒也不敢让他担什么需要劳心劳力的要职,就连早朝都免了,司空之职几乎成了摆设。
司空府前,秦飒被李福贵扶下马车。虽有乔装,但老管家一眼认出秦飒身份,面无惧色,只说司空大人已在内等候。
秦飒过垂花门进入庭院,院内老司空正坐在湖边的青石上煮茶。
老司空往茶杯里倒注清茶:“老臣今日新得的洪州双井,陛下尝尝?”
秦飒先是一滞,接着晃晃悠悠荡过去,不顾一身白衣胜雪,席地而坐,问:“韦司空怎么知道寡人今日要来?”
“老臣并不确定,只是在拿到这茶叶时,想起陛下少时学习品茶的模样,故而叮嘱了徐管家一声。”
“哦。”秦飒见老司空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也规规矩矩喝着茶,三不五时朝湖里扔颗碎石子,吓吓里头的锦鲤。
“陛下昨日是在烟花巷抓到弘文的?”老司空冷不丁问了一句。
秦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算烟花巷,是在南风馆门口。”
“南风馆?”
“嗯,寡人同沈相去的,结果却在门口撞见了小爵爷与一位男子模样的大夫纠缠。寡人想着天色不早韦司空该担心了,便让暗卫送他回来。”秦飒恳切道。
“你胡说!”院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韦弘文气冲冲闯进来,冲到秦飒跟前:“明明是你在南风馆狎玩小倌!”
“弘文,不得无礼!还不快拜见陛下!”老司空喝止住他,强逼他行完礼,又将他赶回房内,才转而向秦飒解释:“让陛下见笑了,老臣这孙儿早年一直在外游学,近几月才回来,没想到将礼数忘了个一干二净,老臣必要禁他十天半个月的足!”
秦飒不以为然地摆手:“不必动怒,十天半月倒不至于,寡人看他少年气盛未涉男女之事,所以才会对南风馆有所好奇。韦司空若是不觉寡人多事,寡人可亲自为小爵爷选妃。”
“老臣不敢,那便有劳陛下了。”
“好说好说。”呵,得罪寡人,寡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是说着玩的么。
天色渐晚,两人再寒暄了几句,互相关切了身体状况,秦飒便要动身离开。
秦飒辞别了老司空,走出司空府大门,又听头上传来一句:“堂堂一国之君,整日沉迷美色不问朝政,祸国昏君!”
抬头一看,正是那位禁足的小爵爷攀在墙上,愤然瞪着她:“盈盈呢?给我!”
秦飒手指对面,正要回他,却见相国府门前立着一瘦削身影,颇有些眼熟。
韦弘文:“昏君,说话!装什么耳聋!”
秦飒直直望向对面的相国府,根本懒得理他:“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暗卫抱你走?”
旁边暗卫冒出了身,韦弘文略有瑟缩,又强直起身板,扔下一句“小爷等着看你被打下龙椅”才跑回府里。
李福贵小心翼翼问她:“陛下,您现在是去相府还是回宫?”
秦飒远远望一眼犹在门口的沈伐,甩袖走进马车:“回宫。”
马车静悄悄驶向朱雀街,在将将驶进宫门时,被人从里间叫停。
李福贵探头轻声问:“陛下?”
秦飒端坐于正中,面色波澜不兴:“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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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相国府前。
秦飒背着手在相府的一方围墙下溜达,李福贵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李福贵:“陛下,咱们不进去吗?”
“寡人进去,你回马车等着。”秦飒上下打量那片围墙,唤了暗卫出来,用下巴示意围墙内参天的梧桐树:“以其为遮掩,送寡人入府,直入西厢房。”
暗卫几个起落便将秦飒送至西厢房门前,房内尚还留着灯。
秦飒挥手让暗卫隐去踪迹,悄声推开房门:“阿盈……”
薛盈恢复了女子打扮,着一身杏色襦裙正在桌前整理书籍药典。
秦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问:“阿盈,你怎么样,沈伐没欺负你吧?我找到法子带你进宫了。”薛盈欲言又止,秦飒一看她这模样,更是气极:“他对你动手动脚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着微臣有疾,心里还指不定想着用什么招欺负你呢。也不省省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陛下,”薛盈望一眼门口,出声打断她:“沈大人待民女极好,并无任何越礼之处。”
“你不用劝我,我知道他现在只手遮天我动不了。老司空跟我说起他的亲事我还好奇,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会至今还未娶妻,说不准就是那方面有疾了。这么一说,倒是也没有欺君。”秦飒越说越来劲,拉着薛盈的手:“他找你号脉时,务必号号他是不是真有难言之疾……”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打断她:“承蒙陛下挂念,老臣身子骨堪堪受住,只是屡感风寒,故而斗胆向陛下借了薛大夫来府诊治。”
秦飒表情一僵,换上笑脸缓缓转身:“沈相,还没就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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