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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混账


  第6章

  “小兔子,你我同病相怜,我不忍心呐。实在是……实在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吃你了。”烛影婆娑,江闲月眼波温柔,轻缓地抚摸着白兔头:“干锅兔肉可好?我让你自个儿做主,你要是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哦。”

  江闲月老神在在,嘴角微抿,狡猾极了:“你不说话就是答应干锅咯,我这就带你出去……”

  “不答应!”

  一声柔媚中带着急促的女人声音打破江闲月的悠哉,不以为意转过身去,笑嗔道:“富贵儿,别闹。”

  身后只有摇曳着的烛光影子,以及风吹晃动的窗户,哪里有什么人影?

  江闲月后背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有过昨夜司命仙君托梦那一回事,现在就算是神仙精灵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奇怪但是害怕啊!

  “是是是是你在说话?”江闲月抚摸白兔的手停滞在“它”头顶,不敢乱动,人家都是骑虎难下,她这倒好,活活活成了一个摸兔难拿!

  颤颤巍巍的将手拿开,江闲月强颜笑道:“大仙,您别介意哈,我不吃了,不吃了……”

  说完,像是那战场上丢盔弃甲的小兵一样,落下兔子拔腿跑到屋外。

  富贵儿正和沈玄说着话,看到江闲月从屋里出来了,打岔问:“月姐,兔子呢,我拿去给你们炖了。”

  “咱先不吃兔子了,”江闲月恐里面的大仙怪罪,不敢把白兔开口说话的事情讲出来,只是说,“兔肉难做耗时,沈公子一天未吃饭了,今晚做些简单的吧。”

  富贵点头:“还是姐姐想得周全。”

  “不忙,”一旁冷眼相瞧的沈玄却是开口了,“富贵,先帮我烧锅热水吧。”

  “公子,厨房里有热茶,小的给您端来。”

  沈玄不以为意:“我要沐浴。”

  “啊?公子,午饭前您不是刚洗了吗?”

  “中午吃了饭你晚上就不吃了?”

  “不是,公子,话不能那么讲,这洗澡怎么能和吃饭比。”

  沈玄面露倦意,抬手轻揉眼尾,淡淡道:“让你去就去,赌坊那地,不清洗满身污浊教我怎么睡得着。”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小的这就去烧水。”

  江闲月望过去,身形挺拔的男子肩披满空星斗,依旧是丰神俊朗光彩耀人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污浊之气?

  “沈公子,药老七也回去了么?”

  沈玄撩起衣摆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淡淡回答:“回去了。”

  江闲月亦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下,神色担忧:“他如果再打晚娘怎么办?”

  “至少今晚是不会了。”

  “为什么?”

  “我想法子让他赢了钱,这会儿应该正高兴着。”

  江闲月粉霞色的衣袖掠过石板,因着好奇,身体不觉前倾,天上的星光好似都落在她眼内了,亮晶晶的,“什么法子?”

  “想知道?”

  “嗯嗯!”

  “那更不告诉你了。”

  “我这……也是为了了解公子,离公子的心更近一步嘛。”

  果然,沈玄揉按的动作戛然而止。

  江闲月颇有几分得意,继续娇笑道:“再者说了,有什么事儿,一个人知道多无趣啊,倒不如说给旁人听听,那才叫得趣儿,圣人有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富贵儿从厨房内探出个头来:“公子,水烧好了,您拾掇一下吧。”

  沈玄蓦地睁开眼,从石凳上坐起来,临走前居高临下的斜眼睨了一眼端坐着的小娘子,冷冷道:“独乐乐也比同你讲来得有趣。”

  江闲月也不恼,只是对着他的背影笑:“独乐乐也罢,公子觉得有趣闲月就开心。”

  只是不知道背影另一边的表情是何精彩了。

  沈玄在净房沐浴,富贵儿在厨房做饭,江闲月一人坐在庭院里数星星,少不了会胡思乱想:既然为了活命要让沈玄心悦于自己,如此敌强我弱总不是办法,该怎么做才能扳回一局呢?

  不多时,一个主意在她脑海里发了芽。

  “富贵儿!”

  锅下灶火烧得正旺,火焰映照得富贵脸色通红,江闲月站在灶台前略显局促,伴随着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把自己所求告诉富贵。

  “什么?”富贵面露难色,“月姐您这是害我啊。”

  “怕什么,我就说事情是我做的,他若是指责,我一并承担。”火光之下江闲月的脸愈显惊艳,“快去吧。”

  沈玄从小便是有洁癖的,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天气如何,每日必少不了净身,早晚两次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水雾氤氲,沈玄从浴盆里出来,下意识间便去够木栏上的衣物,双手一阵摸索,这才发现木栏上空无一物。

  他的衣物哪里去了?

  沈玄巡视整个净房,别说是自己提前备好的干净衣物,就连脱下将要清洗的都不曾瞧见一件。

  “富贵。”

  并无人应答。

  沈玄不觉拔高几分嗓音:“富贵。”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江闲月娇俏柔和的应答:“沈公子,富贵做完饭已经回家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沈玄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她伙同富贵把自己的衣物给拿走了!

  “你去把富贵给我叫回来!”

  江闲月从善如流,只笑道:“公子糊涂了,我初来乍到,哪里知富贵家在哪里?”说完还不忘懵懂茫然地问一句,“怎么了公子,为什么突然要找富贵?”

  初春的夜里,又是洗完澡后的赤身裸体,沈玄却是不觉得冷,心头反而是有一团火:“若是不想被我丢出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找到富贵儿让他把衣服给我送进来!”

  “啊?公子你的衣服不见了吗?叫富贵那么麻烦做什么,我直接找一件送进去不就成了。”

  沈玄声音冷若冰霜:“混账,痴心妄想!”

  净房外的江闲月前后踱步,下巴轻轻扬起,少不了一阵得意:“我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不过公子上午不是让我进去过一次嘛。”

  上午是为了试探她,再说那时衣物完整,而此刻却是赤身裸体的,虽说江闲月进来也不会看见什么,但沈玄就是不想遂了她的计谋让她得意。怒极的人反倒是平静下来,只听他悠悠开口:“你不去想办法也成,那我就这般直接走出去了。”

  “真的吗?”豁出去的江闲月才不怕他,“好啊,闲月已经把眼睁得大大的了,这就进去!”

  !!!

  浴盆前的木凳因不耐沈玄的掌力,散落一地。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沈玄环顾四周,这浴盆侧的纱帐倒是可以拉扯下来披在身上一挡,只是这纱帐少不了堆积灰尘,如此一想,便放弃此法。

  江闲月在房外悠闲踱步了好几个来回,仍是不见沈玄唤自己把衣服送进去。也真是,就算她进去,他让他看,她还不愿意看呢!

  就在江闲月把耳贴在墙上,想要听房内动静时,净房的门却从里推开了,接下来的一幕,她先是因惊诧而美目微瞪,接着赶忙紧闭双眼,仓惶转过身去。

  繁星微亮,并着房内的烛光,照耀着院内如积水空明,身形挺拔的男子走出房门,只见他身无衣物,只着一副宽大的纸卷将身体包裹住,露出两臂与头颅,冷厉俊朗的面容上空无表情,没有窘迫,亦没有局促,就这般坦坦荡荡从院子这头走到那头。

  江闲月到底还是羞赧,躲在一旁不敢出声。等到沈玄走进自己房间并关上房门,她才敢笑出声:“威名远扬的少年探花郎,出浴后以画卷裹体,如此洒脱不羁,可真真的是千古美谈呐!”

  沈玄这次却是没有再同她斗嘴,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人推开,江闲月还以为他要出来了,却只见门开出一条缝,一把丢出适才被他裹身的画卷。

  江闲月有几分好奇,凑过去蹲在地上瞧了好几眼,这一瞧却看出大名堂了!

  “公子,你还没换好衣服吗?闲月有话问你。”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沈玄本人走了出来,他换了身绛紫色轻纱外衫,纽扣未系,更显几分闲适。

  “你的问题我不想听。”

  “……”

  “我知道赶不走你,想住下可以,从现在开始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再多说一言我立即把你扔出去!”

  “可是……”江闲月仰头看他,晚风吹拂着他轻纱的外衫与墨色长发,“我这井水,就是想犯犯你这河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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