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粉饰太平
芳芜以为自己先前躲藏得天衣无缝,谁知道她将将转身去追赶已经远去的小妖,刚才她站的地方,就突然地落下了一个俊秀少年。
那少年的脚刚刚落到地面,他四周原本苟延残喘的草木就慢慢恢复了生机盎然的景象,这种生机逐渐向更远的地方蔓延,不一会儿,岌山的山腰处就晕开了浓浓的绿意。
“啧啧。”少年人负手而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很是遗憾地摇摇头。
“所谓的魔就是这样?”他的声音越发轻了起来。
“真是……索然无味。”
说罢,他轻轻抬手捋了一下额边碎发,又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留下那一片突兀地卡在枯朽之中的清浅绿意,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正满怀着恶意地窥探世间风景。
已经千疮百孔的岌山刚刚恢复平静,就又遭了劫难。
当然,这劫难还隐于无形之中,藏在草木的遮掩之下,太平还依然可以粉饰。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卫容琅皱着眉努力地找恰当准确的形容:“就是那种……很被动,很懵,然后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是假象,如果戳开假象……就会看见一些血腥或者说罪恶的真相。”
“问题在于,你连那近在咫尺的表面都戳不开,这不仅仅是挫败了,而是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我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她把手里攥着的纸往桌上一扔,仰倒在座上,口中发出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一长串“啊”声。
和子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窝成一团,头靠在卫容琅的肩膀上就要睡觉。
很显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毕竟和子的脑袋从来都是奉“得过且过”为真理,没有那么多虚无缥缈的想法。
所以在卫容琅愁的整宿睡不着的时候,她反而还愉快地长胖了。
“要有什么就一口气来吧。”
卫容琅嫌弃地拨开怀里窝着的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直起腰来继续叨咕:“不然操了心也感觉是白操的……”
她面前的桌子上铺开来的是一张皮质的纸,纸上是一些凌乱的线条,乍一看简直如同幼童不知所谓的笔触,细看了,才发现竟然画的是一张人间的舆图。
这张舆图的原稿来自陆祁,据他说是闲来无事时照着那回转镜画的,卫容琅起先还以为他在逗自己来着,毕竟舆图这种东西卫容琅从前也见过不少,还没看过这么乱七八糟的。
她于是非常直白而不客气地讲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后来听陆祁全程黑着脸地讲解了,她倒是明白了那些凌乱线条的意义所在……原来是军事舆图……
只是,为什么要军事版本的……卫容琅心想,陆祁难道是想要攻占人间?难怪一直待在岌山上,想必是为了养精蓄锐了。
莫名地,卫容琅就对他很有信心,甭说人间了,现在他正处于无敌状态,想让天地倒个个儿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谓“攻打”,恐怕也只是作为一个理论上已经阵亡了的烈士的一点点特殊爱好罢了。
陆祁的叫卫容琅把这张图背下来,卫容琅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陆祁也没什么解释的意思,只好默默地把它拿回来,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世道下谁是老大,实在是明明白白的事。
卫容琅虽然性子急躁,平时行事冒失,但是的确天赋异禀,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把这图上的内容记了个七七八八,她于是有些沾沾自喜地把图抱在怀里,准备去陆祁那里邀功请赏。
她刚刚出了大殿的门,还没走上几步,一阵狂风就呼啸着迎面刮来,卷挟着无数枯枝败叶和细碎砂石,将她吹的睁不开眼来。
风过后,一切又归于原样,除了头发散乱,灰头土脸的卫容琅。
她正疑惑怎么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
“转过身来我看看。”
他的声音像是脉脉温流轻柔地抚过溪底细沙,吐词发音带着一点点青涩的转音,有种浅浅的撩人意味。
卫容琅敢保证打她有记忆以来,从来没听过这么吸引人的声音——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并不认识说话的那位。
灾祸面前,陌生即意味着危险。
没有谁无事会跑到大殿来,特别还是在从山腰到山顶一路都有小妖守卫的情况下。
卫容琅心头一凛,由于是准备去找陆祁,她并没有准备灵药,此时直叹自己大意了。
说话者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耐,心里暗想这卫容琅果然和那个死命维护她的神使一样不讨喜。
他只是在内心有这一个念头转过,外在看起来并没有动,卫容琅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
那是一个……如画的少年。
远山眉,秋水眸,鼻如葱管,唇似桃瓣,面颊和鼻尖都泛一点微红,乌发如一笔渲开的沉墨,在俊俏中勾勒出三分清雅。
多一分就流于艳俗,少一分就失于寡淡。最难得不过的是,这样盛的容貌,偏偏还一点女气也不沾,而是周身透着赏心悦目的灵透气质,比卫容琅见过的所有真正的仙人,都更有“仙气”。
如果放在平时,卫容琅可能会就此犯一阵小迷糊。但是如今她心里的警惕丝毫不减,一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立马扬手起鞭。
起势如疾风,运势如流水,变势如惊雷,一息的功夫她已经逼向那个少年,顺道还使了个声东击西的诈。
让他以为自己是要抽他,实则……趁他转身避开之时,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
如果陆祁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因为他会发现他的这个平时简直像个懒汉无赖,浑然不走心的武学徒弟,在关键时刻下意识地就把他平时讲的出招要点全都用进去了,还结合了自己的“特色”,活学活用,甚好甚好。
有的要害是生理上的,有的要害是心理上的,抓头发这种方法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被卫容琅融会贯通之后,却往往能在危急关头起到奇效——特别是当面对的对手是那种长得特别好看还有点自矜的家伙的时候。
少年人默默地停下了动作,卫容琅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就现学现卖,仗着自己的身高,凭空抓来一根棍子,堪堪悬在了卫容琅的头顶。
这个意图很明显,你敢扯我的头发,我就敲你的脑袋。
气氛一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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