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筹码
对于六界绝大多数生灵来说，神和魔都是传闻中的存在。
传说神是伟大的创世者，而魔一旦出现，就是六界的末日。
因此神在六界生灵的心中，都是极其光明的形象，公认的说法是神的模样乃是一俊美无铸的翩翩公子。
不过既然是传说，那就必然已经被歪曲得一塌糊涂，作为六界中屈指可数的有机会见到神的神使姑娘，她可知道神根本不是六界传说中那伟岸英武的模样。
那根本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
神使见到神的那几次，神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扯住她，讲一堆颠三倒四的屁话，美名其曰畅聊一刻。偏偏神的时间概念和旁人不大一样，他所说的“一刻”，动辄就是人间的几个月。
想想看啊，听着一个糟老头一下不歇地讲上几个月的话！神使姑娘每受完这样一次折磨，耳朵便会坏掉几年，整天整夜的都听到嗡嗡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散。
神讲完了，还会苦着脸埋怨她:“你们这群小年轻，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神使姑娘崩溃地想着，难怪世人有一个成语念做“神神叨叨”，倒是形象又确切。
她把这话当成一个新奇的发现跟泓闻讲了，泓闻却笑她太笨。
也是，泓闻自己去见神时往往会揣上两壶菡酿，然后坐在神的身边托着腮听他抱怨一会儿这次的酒不比上次醇厚。
一般来说，神在喝完一壶之后就开始进入神志不清的状态，等喝完两壶，那一定是直接醉得睡过去了……
屡试不爽。
所以后来神使姑娘学聪明了，每次要见神，都强行掳上泓闻，这才算是结束了那样痛苦的折磨。
……
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次神使姑娘身边没有泓闻仙君也没有酒，只有她略显单薄的身影，在云遮雾绕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的神界慢吞吞地往前走。神界有个规矩，就是飞不了，甭管修为多高，资历多深，一到这儿来，统统只能靠腿走。
神使姑娘走了半晌，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是平时，她不一会儿就能看到神殿，怎么这会儿走也走不到头……
于是她停下了步伐，略一思索，立马就想到自己大概是被阴了，不禁暗骂一声，然后仰天叉腰怒道：“你丫玩够了没啊！”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她置身其中的景象顷刻间就变了模样，白茫茫的云雾散去，剩下的只是一片荒芜。
感情她到现在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在她前面不远处，一个抱臂的少年懒懒散散地倚在一棵老树边上，见她看过来，才不在意地站直身子。
“没意思。”他道：“既然被你猜出来，就不好玩了。”
神使并不清楚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和来历，事实上，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以下三点。
第一点是他长的非常好看，第二点是他非常无聊幼稚……
可惜这两点并不能成为她来找他的理由。
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但也只是她猜的——这个少年和神有着极深的联系。
毕竟她上次来这里，就是他告诉自己神的去向。
神突然的癫狂……移山填海之力打破两个世界的隔膜……天地的震动……还有据他所说，那些隐藏在天地的某些角落的裂缝。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解释的通了。虽说她还是不太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以及，六界该何去何从……
“我就知道是你！”抛开这些，神使愤愤然地指着他道：“我跟你有仇吗？”
“没仇。”少年倒是诚实：“我只是很好奇你被我骗了那么多次之后，有没有变聪明一些。”
说罢他一脸嫌弃地看着神使姑娘摇了摇头，又补上一句：“看来是没有。”
“……”
神使姑娘刚要反驳他，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他，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口气给咽下，然后在脸上挤出一个谁看了都觉得别扭的僵硬笑容。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她的声音也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我太蠢，让您不尽兴了。”
“你说错了。”少年一本正经地指正他：“恰恰相反，是你太聪明，所以我才觉得无味。”
为了避免自己在不久之后被气昏过去，神使姑娘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这句话，深吸一口气，板正了脸色，然后说明自己的来意：“带我去见神。”
“噢，原来你找我来是为了这个。”少年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半真半假地作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找我玩的。”
“我疯了除非。”神使小声嘀咕。
“诶你怎么这样啊，一边求我办事，一边还说我坏话的。”少年啧啧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那你看我怎么做才叫做厚道？”若不是事情实在紧急，神使早就发火了，这会儿却不得不委虚于蛇，耐着性子笑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嗯，那你还算识趣。”少年拿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突然间笑了:“其实我要你做的事情也不算难。”
他顿了一顿:“毕竟你去找神之后，就没人陪我玩了……”
“不如……你替我另找个有趣的玩伴？”
神使一愣，他于是又接着说下去:“我听说有一个小妖很有点意思，那小妖的名字好像是叫……卫容琅？”
神使的笑容僵住了。
……
岌山主殿之中，卫容琅完全不知道此时的神界自己正被当成了一场交易的筹码。
她正皱眉托腮地坐在妖主的座位上，两只手指拈着一封从外表看平平无奇的信，把它当成蒲扇，在眼前不住地扇着。
“什么东西。”她喃喃自语:“明明什么都没有……”
是的，这就是她如此懊恼的原因了，特地挑了个没有旁人打扰的时候，跑到僻静地方，怀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打开信封，然后看到了一张薄薄的空白的纸页。
神使姑娘使太闲了吗……所以千里迢迢地派泓闻给她递了一张无字天书？
卫容琅不肯泄气，无数次把那张纸左瞧右瞧，又用手提到空中迎着光逆着光都试一遍，然而这张纸仿佛真的就是一张毫无特色的纸，任她如何尝试，都没有动静。
到了最后，卫容琅真是无可奈何了，只能放弃了徒劳的尝试。
她一边叹了口气，一边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又把信封仔仔细细地收起来。
收好信后，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
眼前是色调阴暗的空荡荡的大殿，看上去有些渗人，不过卫容琅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她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辰，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大门，门外阳光正耀眼，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大殿。
差不多是她和陆祁之前约好的和他学武的时候了。
虽说她对自己真的能学到什么还是抱有很大的怀疑，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有趣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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