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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认输


  竖日早上,陆棠出门前特意让陆一去书房外的岔路口看看有没有人,陆一回来说小路上没人。

  前一秒还在纠结如果今天小白约他出去,要不要妥协一下带她出去玩,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

  得了,不用纠结了,可以心无旁骛的出门处理公务了。

  陆棠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因为早上没有看到那个想见的人,心情一直不大好。晚上约阿煊一起吃饭,那家伙新得了个娇俏美人,哄得正欢,根本不愿出来。

  陆棠一个人也无趣,带着亲卫闷着一肚子气回了王府,走在回书房的小路上,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站在岔路口,身后还跟着那个越来越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倒霉丫鬟桃枝。

  他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暗暗深吸一口气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走过去,舒白看到他眼里的笑意遮都遮不住:“阿棠,用晚膳了吗?我煮了面,要回来用点吗?”

  听了她的话,瞬间回想起去年生辰时,她为他煮的那碗寿面,脚下一动下意识的就想跟着她回青鹤苑,脑中灵光一闪,身体侧了一下却没有动,做出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刚刚在玲珑那里喝了汤,吃不下了。”说完带着陆一回了书房。

  一直走了老远,陆一跟在他身后疑惑的问:“主子,你什么时候去...去喝了汤?属下怎么没看见?”

  陆棠只觉心塞,陆二那个油嘴滑舌的货带在身边他嫌看着心塞,带着陆一这个天生脑袋里缺根弦的亲卫更心塞。

  他没有回头,直到坐到了书房里才嫌弃的看了陆一一眼,恼恨的吐出一句:“那是因为劳资根本没去喝汤!”

  陆棠本是随意找的借口,舒白却当了真,她想起玲珑的那张脸,想起他明明答应过不会去玲珑的房里,只觉满心苦涩。

  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会在某个时候觉得力不从心。

  她突然觉得很累,身体上的病痛时刻折磨着她,对阿棠患得患失的感情也时刻折磨着她的神经。

  除了在年宴上见过阿棠,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用膳了。

  她很想他,想带他去看看院子里刚种下的星辰花。她想念他坏笑的表情、温柔叫她“媳妇儿”时的声音、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味道。

  关于陆棠的一切,她都觉得想念,想的快要发狂。

  喜你成疾,药石无医。

  为什么明明我们离的这么近,你都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你已经不愿意再回应我了吗?

  舒白软倒在桃枝怀里,身体和心都疼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桃枝惊慌的扶着她回了青鹤苑,眼里的泪水不住的流,嘴里呢喃着:“公主,你不要吓奴婢。公主,你想要什么?奴婢去叫世子过来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躺在床上的人面色灰白,已经昏迷过去。

  桃枝擦干眼泪,起身就想往外面跑,去找那个公主心心念念想见的人。

  衣摆被拉住,舒白人已经不清醒,嘴里却模模糊糊的说着:“不...要...去...找...他,我......”

  桃枝俯身凑在舒白嘴边听清楚她的话,眼里的泪水再次涌出来,她跪在舒白床前,将被拽住的衣服扯出来,语声哽咽:“公主,奴婢知道了。桃枝去给您熬药。”

  ......

  舒白病得起不了床,人躺在青鹤苑里昏昏沉沉,小厨房里整日都飘着浓郁的药味。

  陆棠第三天早上出门时,在路口没有看到自家媳妇儿,心下失望,暗暗决定如果晚上她再在岔路口等他,他就跟她回去。

  晚上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想着晚上被媳妇儿领回青鹤苑,先要她煮面给他吃,然后和她一起在小榻上读话本子,最后抱着媳妇儿亲一亲、美美的睡一觉。

  如此完美,他心下急切,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走到熟悉的路口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兴奋的心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舒白再也没有来小路口等过他,他心底的期望慢慢被磨掉,最后隐隐变成了愤怒。

  这一天陆棠回到王府,没有回书房,而是走了另一条路去慕晚居,新来的宫女玲珑几乎完全继承了安玲珑的位置,从名字到住处,全都是安玲珑原来的东西。

  陆棠来到慕晚居时,坐在院子里绣花的玲珑诧异了一瞬,瞥到某人实在难看的脸色,不着痕迹的转头看了一眼青鹤苑的方向,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诡谲。

  陆棠坐在一边拿起玲珑绣的荷包,心里想的却是去年生辰时,舒白为他绣的那一对鸳鸯荷包。

  以前他天天带着不离身,两人闹了别扭之后,不想让她看见他还戴着她送的东西,就让陆一帮忙收了起来。

  玲珑坐在一边,看他手里拿着荷包出神,以为他喜欢,善解人意的出声:“这荷包还差一根络子,等妾身编好,世子戴上可好?”

  陆棠将手里的荷包随意一扔,嘴里嫌弃:“丑死了。”

  玲珑脸上的笑意还没晕开,被脾气不好的世子哽的说不出话。

  陆棠在慕晚居的院子里坐了一下午,时不时的往门口张望,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人过来找他。

  第二天陆棠走的时候脸色比头一天还要难看,早膳都没用就带着陆一出门了。

  陆棠前脚黑着脸走了,后脚玲珑梳妆一番,春风满面的去了青鹤苑。

  舒白躺在小榻上见了玲珑,她实在没有精神起身。

  玲珑站在下首盈盈福身:“妾身给公主请安。”

  舒白的声音虚弱而缥缈:“起身吧。今日过来,有事?”

  即使已经病的下不了床,她的声音里依然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冷然。

  玲珑一直偷偷打量舒白,她比之半月前又瘦了不少,本来就瘦弱的人此时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令人惊心的是比之以往,她美得越来越动人心魄。

  作为一个女人,她看到即使一脸病容,躺在榻上依然慵懒无比的公主,差点就忘了今天过来的目的。

  她低了低头,稳住心神:“昨日世子宿在慕晚居,命妾身今日来给公主请安敬茶。”

  请安敬茶!!!

  舒白闻言只觉喉头一腥,差点就压制不住翻涌的心绪。突然一股异香在室内弥漫开来,舒白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恭顺的玲珑,语气轻缓:“抱歉啊,玲珑。本宫身体不适,请安敬茶的事先缓缓吧,你先下去吧。”

  玲珑也不多言,目的已经达到,恭顺的福身退下。

  ......

  如今又是一年春,舒白换了一身粉嫩的裙装,坐在梳妆台前让桃枝帮她梳头。

  桃枝皱着眉头一边给公主梳头,一边劝解:“公主,您身体刚好一点,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舒白挑了一支粉珍珠簪花递给她:“打听到世子今日去了哪里吗?”

  “公主!”桃枝见公主不听,心里着急。

  她转头看着自家这个贴心的丫头:“桃枝小可爱,知道你关心我。今日我突然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可以起身了,想来喝了那么多药,终于有了效果。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世子,我有些想他,现在就想见他,你把我打扮得美美的,好不好?”

  桃枝低着头没有说话,看着这样的公主,心酸又心疼。

  世子真的太可恨了!!!

  将公主的身体转过去,默默的帮她梳好发髻,插上公主选好的珠花,良久才开口:“奴婢去问了陆二,陆二说...说今日凝香楼的那位凝颜姑娘生辰,世子在百味楼叫了一桌席面,这时应是在百味楼。”

  舒白感觉心已经麻木的不知道疼了,她往头上又插了一支珠花,淡淡吩咐:“知道了,吩咐陆二套车,送我去百味楼。”

  ......

  在百味楼门前下了马车,舒白在门口站了许久,忽然瞥到旁边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多看了两眼,脑中有什么快速闪过。

  舒白用眼神示意陆二带路,陆二向她躬身行礼之后走在前面。

  百味楼作为幽州有名的酒楼生意自然不差,此时大堂里坐满了客人,舒白一进酒楼便惹来不少目光,她全然不在意,倒是陆二不着痕迹的挡在她身前,将她带上二楼雅间。

  舒白站在天字号雅间门口,听到里面一阵笑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雅间里俱是一些纨绔子弟,都是陆棠平日里一起玩的兄弟。

  舒白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家伙正举着酒杯:“小弟在此祝小嫂子生辰快乐,与世子兄情意绵长!”

  门一推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舒白,敬酒的那家伙刚想呵斥,看到舒白的容貌,马上形容猥、琐:“哪里来的小美人儿,认错门了?”

  陆棠的手搭在一个穿着紫色烟纱薄裙的妩媚女子的肩膀上,看到舒白没有起身,脸上更没有表情。

  庄煊一看这情形暗道不好,伸手拉了拉还想出口调戏的兄弟,走到舒白面前率先行礼:“见过公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绝色美人居然是世子的正妻,仔细一看,可不,手上还铐着镣铐呢!

  一时之间雅间里的气氛怪异起来,舒白越过庄煊走到陆棠跟前,语气沉静:“阿棠,今日天气很好,陪我去城外逛逛吧。”

  陆棠脑袋扭到一边,语气十分不好:“你让爷去,爷就得跟你去?今日凝颜生辰,爷说了要陪她一整天。”

  舒白这才转头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女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位陆棠十五岁时包下的花、魁,以她的眼光来看长得着实一般,五官不算精致,只是到底风尘里打滚久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媚、意,让人心口发麻。

  江凝颜从陆棠的怀里退出来,起身向舒白行礼:“民女凝颜见过公主。”

  众人都以为这一次这位美丽的公主会像刚才无视庄煊一样无视江凝颜,她却定定的看着江凝颜开口:“楼下那辆马车是你的?”

  “啊?”江凝颜也未曾料到她会找她搭话。

  “那辆紫色车顶,挂了一只绣了‘凝’字大香包的马车。”

  “是,那正是民女的马车。”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去过城里那家集英书店吧?”

  江凝颜脸色微红,即使是楼里的姑娘去那样的书店也是不妥的,果然闻言周围一堆世家公子神色都有些变了。

  陆棠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觉得很讨厌,她难道不是来找他的吗?为什么她都不看他?

  没有缘由的,他只想让她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十分暴躁的打断两人的对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舒白看着低头不语的江凝颜,头脑清晰,语气清冷:“去年这个时候我也去了集英书店,你比我先进去,当时你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你在里面买书,无意间听到了我和店里伙计的约定,便在三月初九那天给我送了信,让我去玉婵茶楼,是也不是?”

  江凝颜心底一慌,未曾想过这位公主如此敏锐,但她怎会承认,微微福身语气哀婉:“民女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公主即使看民女不顺眼,也不该如此冤枉人。”

  周围的人更是一片雾水,只有庄煊和陆棠知道舒白在说什么,闻言各自心思也有不同。

  舒白却不管,自顾自的把心里的想法一一道来:“我初来幽州,未曾开罪过什么人,一年前发生的事情我始终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今日在楼下看到那辆马车,再看到你就明白了,想来你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听到了我与书店掌柜之间的约定,便冒充掌柜给我递信,引我去玉婵茶楼。”

  江凝颜心里一片冰凉,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公主所言可有证据?民女知公主看不惯我与陆郎感情深厚,一时口不择言也有可能,但您不能仗着自己是公主就以势压人!”

  “证据?我想去年你让人交给我的信其实是你亲手写的吧,你笃定我看过信之后会销毁掉,可能一时得意便亲手写了信给我,还特意将见面的地点定在玉婵茶楼,告诉我你是个女人。可惜那天我匆匆将信夹在了一本画册里,拿出来与你的笔迹一比就可知道。再说集英书店的伙计对那天的事情应该也印象深刻,不若将人叫来对质一番?”

  江凝颜神色苍白,她太得意了,没想到留下了那样的把柄,可是她绝对不会承认。

  陆棠醒过神想起她去年的说辞,她果然骗了他!!!

  他起身走到舒白面前,眼睛如淬了毒一般看着她:“去年我问你为何要去玉婵茶楼,你不是这么说的!”

  舒白神色淡然:“是,我撒了谎。”

  陆棠红着眼睛揪着她的衣襟:“你敢骗我!!!”

  她看着他,神色平静:“当时确实不想让你知道。如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陆棠冷笑一声放开她,语气冰冷:“又想拿假话来搪塞我?就像今天无故污蔑凝颜一般?”

  舒白也冷了神色:“我没有,是与不是将证据对比一番就能明白。如若不是,我愿意当面向这位凝颜姑娘道歉。”

  陆棠只觉胸腔快要气炸,暴怒激的他口不择言:“你这个妒、妇,我不想听你说话。现在给我滚出去!”

  她强忍着不适,深深的看了陆棠一眼,深吸一口气平静道:“阿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想知道的事,我都解释给你听。”

  他不看她,指着门口:“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舒白苍白着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待人走了,他气的将一桌子好菜全都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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