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穿
杨渵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当初随口一句自己要转武侠频道建立丐帮什么的，居然一语成箴。
可能是这半年多来，她能和城中商户们搭上线，然后带着一群小乞丐越活越好的消息传了出去，每天总有不少乞儿们跑来求收留，想要加入这个小团体。
而因为她和阿秃开玩笑说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了，看上去就跟新成立的丐帮似的。结果，没想到阿秃居然听进去了，凡是新来的小乞儿都要知道自己新加入的这个团体叫做丐帮。
这一出简直让杨渵哭笑不得。不过看着人越来越多，修缮好的破庙也住不下了，杨渵不得不拿出存下来的钱又在破庙旁边起了几个能住人，能挡风的泥棚子。不是她舍不得花钱，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郭嘉上次给她送来消息，说是他指使孙己用钱打通了城中武侯卫所的二把手，孙己在请这位副手宴饮时给灌醉了套出话来，上头暂时没有加紧搜查的命令下来，折腾了半年武侯们也累了，搜查的力度会慢慢降下来。
按照郭嘉的推算，到了年跟前的时候，基本上武侯们就会应付差事了。
郭嘉告诉她，因为今年是杨广登基初年，他下令与民同乐，上元节会非常热闹，允许长安周边的居民都来城中看炬火和灯会，而且那天不会有宵禁，到时候人来人往，非常好混出去。
只要杨渵和杨筠混出去了，其他人根本不成问题。
现在距离上元节也不过还有俩月时间了，到时候她肯定是把这群乞儿一起带走安置的，现在起太好的屋子不是浪费是什么。
虽然杨渵觉得丐帮能吃饱肚子有屋子住的吸引力挺大的，但是，她还是小看了长安城中乞丐的数量。她本来以为自己这里一百多个孩子基本已经达到一个城市的乞儿的总和了，毕竟这些年在阿翁的治理下，长安城还是非常繁华的。
可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不但又来了近百号孩子，还有几十号成年人也来求收留了。
杨渵简直要哭笑不得，自己现在的名气这么大了吗？不过她还是拒绝了那几十号大人，毕竟一个个都是成人了，有一把子力气在身上呢，去干点什么粗活也能填饱肚子了，之所以混成乞丐不过是好吃懒做而已。
至于那几十号孩子她还是收留下来了，因为她发现，这群孩子里居然女孩居然占了三分之二那么多，领头的那个也是个女孩子。虽然她极力装扮把自己弄的又臭又脏，毕竟也有十三四岁开始发育了，声音和身形是掩饰不了的。
通过这群小姑娘们的只言片语，杨渵得知，她们都是一出生就被扔出来的，后来被头领捡到养了起来，如果不是头领收养她们，她们早就死了。
杨渵再次感觉到这个世道的可悲，人人称颂现在是盛世，可就在这样的盛世下，还有这么多乞儿。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所谓的丐帮里，女孩子占了一大半，男孩当中也有不少是残疾，什么兔唇，什么六指都是被人认为不详妖物的象征。抛弃女儿，是因为女儿费劲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不能顶门立户继承香烟。抛弃身有异状的男孩，则是彻彻底底的愚昧了。
而这些磕磕绊绊活下来的孩子还算是幸运的，杨渵以前研究民俗的时候，还听说产妇要是生了女儿或者有异状的孩子，第一时间就会把婴儿扔在马桶里溺死，那些孩子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哭泣，脆弱的生命就已经被扼杀了。
杨渵看着这群活泥巴砸枯草，干的热火朝天充满希望的两百来号孩子，第一次由衷的感激郭嘉的眼光。他在自己加入乞儿的第一天，就开始着手准备把酒铺搞起来，以便支援她。要不是郭嘉，就她还真养活不起这么多孩子，虽然她空间里还有不少钱财和吃食，那也不能直接拿出来啊。
不过，这次出来还是很有收获的，不但避开了搜捕，还让六兄重新振作起来了。这半年来，杨筠已经从纠结和抑郁中走了出来，还放下了虚无缥缈的傲气，慢慢和一群男孩子打成一团。
他现在会带着男孩们去街上唱曲，也能毫不介意的和泥建窝棚，就连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乱炖也吃的喷香。这样的变化简直让杨渵太惊喜了，只要阿兄忘记曾经王爷的身份，放下架子，以后他们就可以一起踏踏实实的过平民的日子。
至于从前的那些权势富贵，就当成一场梦，忘了吧。忘了那些才能过的更快活。
眼看着上元节快到了，杨渵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和阿秃交个底。因为最近可能和郭嘉联系的频繁了些，其他孩子傻白甜看不出来，但阿秃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了。
再说，她要带着这些孩子们一起走，还是要跟阿秃大概说一下的。不然，到了地方以后，怎么解释自己一个乞儿突然就成了庄子的主人了。阿秃这个人讲义气，有担当，也非常敏|感，他容不得人骗他。
思来想去，杨渵还是决定去找阿秃谈一谈。
别的孩子以后到了庄子上，她随便找个借口也就糊弄过去了，但阿秃不行，漏洞百出的谎言只会让他生气伤心，她知道，阿秃是真的拿她当弟弟又当精神领袖来着。
“大兄，我们去河边走走可好？”杨渵找到正在给几个小孩做泥丸的阿秃，示意他跟自己出去单独谈谈。
阿秃舔了舔嘴唇，把泥丸分给几个傻了吧唧的小孩子，拍了怕裤子，起身就走。
杨渵个儿小腿短，阿秃的步子迈的很大，她只能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刚到河边，她还没来及喘口气，就听到阿秃涩声问道：“你是女儿家吧？”
我去！
杨渵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平啊平的都能让飞机起飞了，再说自己现在也才七岁，阿秃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每次洗澡都是让阿兄守在不远处帮她把风的，应该没有人能发现啊。
“大兄……你看出来了？”
阿秃也是前段时间才隐隐约约有了这么个想法。
那天他看到那位长的像仙童一样的郭少东又来找阿毛，很自觉就去准备打。结果出去之后，就发现自己忘带陶罐了，转身回去拿，正好看到阿毛居然很亲近的冲着那个人笑。那个笑容，带着满满的信任和亲昵，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那种笑容绝对不是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酒铺老板能笑的出来的，当时阿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没有进门，就那么不远不近站着，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两人谈笑。
他看到那个郭少东一边跟着笑，一边伸手揉乱了阿毛的头发，阿毛也不生气，还把脑袋蹭到他的怀里使劲拱来拱去。而他们隐约传来的说话声让阿秃悚然一惊，阿毛居然会说雅言！
要知道雅言可是贵人们交谈时候才会用到的，若不是阿秃的祖父曾经担任过致果校尉，家里也曾来往过几个没落的世家子弟，年幼的阿秃曾听过他们用这种语言交谈过，他就不会发现阿毛居然会说雅言。
阿秃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东西都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阿毛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东西？
为什么阿毛行走坐卧一举一动都显得很好看？
为什么阿毛从不和大家一起下河沐浴？
为什么阿毛饭前饭后总要净手？
这些问题，马上都有了答案。
因为阿毛，他或者她，是个贵人！阿秃不笨，他小时候也曾被祖父抱在怀中识字读书，若不是祖父去世后，亲父为了娶个有钱的寡|妇把他和阿娘赶出门去，他现在也是官宦子弟。
阿秃发现他被阿毛骗了，什么一家子都死了，无依无靠，都是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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