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带你找父王
居叠儿已经做好打算了，她要回北境，小家伙在南溟有桑华照顾不会有事，她至少应该回去确保云般平安之后，再回来守护小家伙。
她知道自己要离开桑华不会多做阻拦，他要的不过是小家伙，他最想报复的不过云般。
居叠儿走进了乾朗殿，这几天小家伙都住在这里，见了她，小家伙依旧不开心，她也不觉得委屈，总归孩子心是好的。
“王爷……。”居叠儿行完礼后坐到了小家伙跟前，他侧了侧身子，不打算搭理她。
“桑儿，我要回去了，去找你父王。你好好在这儿……，好好吃饭，好好听王爷的话……。”
桑华闻言稍愣，莫非是他母亲着急同她下了逐客令？否则她怎会突然提出来要离开。
小云桑后背一僵，他转过执拗的小脸，眼眶瞬时红了，“父王不要儿臣，母亲也要抛弃儿臣吗？”他声音打颤。
她要走，竟没有要带他走的意思。
“桑儿，你父王没有不要你，母亲也不会抛下你，你在此等着父王跟母亲，我们会来接你的。”她说。
小云桑狠狠推开了她伸来的手，他哭吼道:“走！不要儿臣，何以生下儿臣？！”他哭完冲进了寝殿。
“桑儿……！”
小云桑伤心极了，他双手紧握成拳，打在了床架上，见床架安然无恙，他的手却被打痛了，心里更气，扑到床上，扯过绸被盖住脑袋，开始嚎啕大哭。
桑华放下雕花竹筷，面无波澜地看着居叠儿，道:“你舍得下他？”
“舍不下。”居叠儿颓丧跪坐在地，云般好久没有传信了，若她安然，她不至于收不到一点风声。
她必须要走，她也想带走小家伙，可目前来说小家伙待在南溟王宫才是最安全的。
“你担心那个人。”桑华像自说自话。
居叠儿心弦一颤，云般也喜欢称桑华为“那个人”，只不过，云般如此提，是怕牵动相思，他呢？怕只是不屑一提吧。
“我决定今晚就动身，望王爷准许。”
“见到云般，告诉他，就算他替本王养大了翊儿，本王依旧会亲手杀了他。”他冷冷说道。
居叠儿无措，云般这些年都不曾忘记过桑华，他也是，然而却是两种不同的极端。
他要杀她。
“王爷，我家王爷……！”居叠儿及时收住了，她不能告诉桑华云般的身份，就算他知道云般就是小家伙的亲生母亲，桑华也不一定会原谅她。
何况，云般还未许她说明。
“你走吧。”桑华起身，将自己的折扇丢给了她，她随手接住了。
守着宫门的人是天录，他见了折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桑华走进寝殿，小家伙依旧在哭，他趴在床上，只露出屁股跟一双小短腿，一颤一颤的，看着好笑，又叫他心疼。
“小家伙，别哭了，本王带你去找你父王。”
小云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道:“他都不要我了，我才不要去找他！”
桑华知道小家伙说的是气话，不在乎，便不会发如此大的火气，也不会如此难过。他走上前，在床边坐下，强行将小家伙捂在头上的绸被拉开了，小家伙好面子，还不愿撒手，见没办法了才将一张哭脸别开。
“你不要管我！”小云桑怒道，桑华知道他被父王跟母亲抛弃了，他不想他看自己的笑话。
桑华将他从床上抠了下来，塞在怀里，俨然一副母亲要给儿子喂奶的姿态，小家伙挣不脱，所以将脸蹭在他胸膛上哭了起来。桑华轻轻拍打着小家伙的背，心拧作了一团，这个小家伙，他像一团小棉花，此时像一团被水浸湿的小棉花，他的委屈，见着生怜。
阿三冲进房间通报，说居叠儿要出宫，手里拿着王爷的信物，天录忍痛从榻上翻了起来，很快来到了城门上。
城下的女子化作了男儿装扮，简洁干练，她没有抬头往上看，当然，城墙上没有掌灯，她抬头了也忘不见天录。
居叠儿等在宫门口，守卫已经往上通报去了，她仍需要再等上一等，等宫门开了，她便快马加鞭，赶回北境。
其实福来跟阿三已经认出来桑华的信物，依照于此，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放行，可福来多了个心眼儿，想着这个女人怎么也跟他家老大发生过什么，便假意说要再行通传统领，让阿三去通知天录了。
“放行。”天录来时走得太急，他已经满头冷汗，说这两个字时也显得很吃力。
居叠儿要走，桑华许了，他能做什么？
怪在他自己自作多情，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女人。
城墙上传来阿三的声音:“福来哥，老大让放行！”
“哦，好！”福来回头冲居叠儿笑道:“姑娘，您请！”
随即宫门双开，居叠儿冲福来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从昏暗到朦胧，从朦胧到漆黑。天录猛地转身，面向城墙的另一边，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突然忘了。
不过他知道，他和她，结束了。
“阿三。”
阿三的脸上常年只有一种表情，老实巴交带点憨，可他心里跟福来一样，机贼着呢！见老大心情不好，他作礼道:“老大！”
“妈的，把老子背回去！”天录这一通疾走，伤口怕是都流血了，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啊！
阿三呆呆道:“老大，要不要叫一二四过来帮忙？”
天录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以宁正在宁和宫里喝养生汤，她手边的檀木案上放着一只镂空香炉，香炉里有缥缈香氲缓缓浮出。
安置在昭华宫的宫女走了进来，福地行礼，适时才道:“老王妃，昭华宫的那位姑娘今夜去乾朗殿见了王爷，不久便拿着王爷的折扇出宫去了。”
“走了？”以宁放下圆形的雕花木皿，黑色的眼珠定在了那宫女跪拜的方位上。
“是。”
小许，以宁又才问道:“小侯爷没闹吧？”
“小侯爷哭的十分伤心，王爷一直陪着。”
伤心好啊，伤心了才会忘记北境那边的假父王，假母亲。
“你先下去吧。”
“是。”
桑华看着蜷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他已经醒了，昨晚哭了大半夜，眼睛红肿得厉害，大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小缝了。桑华抽出手臂，将他单独安置在床上后，揭过毯子盖在他身上，小家伙嫌热，摆弄几下就将毯子挤到了一边。
“本王去给你取膳，一会儿叫绮罗过来帮你梳洗。”小云桑没有应声。
桑华洗漱之后离开了乾朗殿，他知道小家伙喜欢吃什么，说是去取食，实则是想亲自给他做菜，伺候小家伙可比去朝堂同国师抢事情做有意义多了。
养花做菜，看书写文，这些都是他八年前撇开国事外最爱做的事情。
绮罗受了桑华吩咐，应时进殿侍奉小云桑起床，小云桑自己更了衣，她端来漱口茶跟洗脸水搁置在一旁，事先替他梳好了发髻。
小云桑伸手去拿漱口茶，那精巧的青花瓷器看似很光滑，他刚一拿在手里，可能是没太使力，那杯子就从他手中滑出，掉在地毯上，随即破碎了一地。
“小侯爷不要动！”绮罗提醒着，她蹲身徒手去处理小云桑面前的一片狼藉，快要将所有的瓷器碎片都拾入掀起的衣囊里时，她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碎小的瓷碴子扎到了她的手。
“小侯爷，我没事，你先坐着，等我将这里打理干净了，你再下来。”绮罗强忍疼痛，用另一只手将那碎碴子挤了出来，笑着提醒道。
小云桑没有穿鞋。
小云桑内心愧疚，从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起身，后蹲在了绮罗的面前，伸手去捡那残余的碎屑，他的小手刚一摸到几颗碎粒，一只大手就拍了过来。
是绮罗。
“危险，小侯爷！”她惊恐万状。
小云桑收回了小手，因为绮罗的好心一拍，他反倒被碎碴子扎了手，不好叫绮罗觉得歉疚，他佯装无事坐回了凳子上。
绮罗像是发现了他的异样，起身将衣囊里的碎瓷片倒进了桌上的托案里，她上前抢过小云桑那只方才拾瓷碴子的手进行查看，果然看到了他食指尖的一点腥红，她眉头一下蹙得更紧了。
“疼不疼？”她问。
小云桑有些不自然道:“不疼。”本是他惹的祸，倒还叫绮罗姑姑为他操心了。
“忍着点儿！”绮罗说着，用手抹开那颗不大的血珠，替他将扎到肉里的瓷碴子拔了出来。
“绮罗姑姑，对不起。”小云桑真心道歉。
绮罗起身苦笑道:“小侯爷真是个心慈的好孩子。”
从寝殿取来白靴子叫小云桑穿上之后，绮罗叮嘱他在乾朗殿稍候，她亲自去太医院找太医来为他清理手上的伤。
半柱香以后刘太医来了，一个小小的伤口，他硬给处理了又一个半柱香的时辰。
两碗南瓜小米羹，一碟无心青菜，一盘瘦肉炒番茄，两个拳头大的馒头，桑华将做好膳食如数放在了雕花托案上，他打算就此端到乾朗殿去，南溟气暖，如此走过去，食物不会变凉，装进食盒里的话，相反会影响熟食的味道。
顺手从架子上取了两双花纹精致的竹筷，桑华径直走出了膳房。
正在膳房当事的几个女厨娘中有三个是这几年才入宫的，刚刚桑华进来一声不响地要亲自下厨，可不是吓坏了她们，一个晓事的姑姑提醒她们不要大惊小怪之后上前去顾火，她们全程看着，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飞进锅里去。
“行了，大家继续忙吧！”方才会桑华顾火的姑姑起身招呼道，因她在膳房里资历最深，几个人自得听从，立刻开始忙了起来。
刚走到转角处，迎面就撞上来一个宫女，她像是身体不舒服，走得很急，桑华的步子也不慢，两人一相撞，他手上端着的托案上的膳食险些洒了出来，好在他身手敏捷，一手揽住那宫女的同时，单手稳住了手上的雕花托案。
宫女惊吓过度，自然反应抓着桑华左臂的手僵持住了。她的指甲略长，与他接触的瞬间过于仓促，食指尖扣的太紧，指甲不仅抓破了桑华的白衫，还嵌进了他白皙的肌肤里。那不深的裂缝里有绯红滑出，桑华并未意识到疼痛，他将宫女的身体扶直，很快松开了她的腰。
“王爷，王爷……恕罪！”
宫女面目清秀，神色慌张，不像故意挑事的人，桑华并无心怪她，细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往乾朗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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