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楠山寺之行1
马车启程不出半里,山林里便扑上来好几百号黑衣人,拦截队伍行程,残杀护送护卫。
桑华听着车外激烈的火拼,叮嘱小家伙躲在车上不要下去后,他跳下了马车,有一个肩部中伤的护卫正倒在他的脚边休缓,见他下车了也不紧张,依旧捂着自己的肩龇牙咧嘴。
今日这些护卫还真就不挨打,黑衣人踢一脚他们能飞出十来尺,割一剑便倒地不起。
桑华看向了不远处的两辆马车,依旧被黑衣人围着,马车上的人都很镇定,像是十分信任周围誓死守护的护卫队。
随行护卫队一万,林间路道狭窄,荒林里荆棘重生,前后方支援的人马一时无法抵达。
这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杀他?可他站在人群里,几十个黑衣人从他身边经过也不见有对他上手的意思。
好玩?
突然一声咋呼,有一黑衣人手持长刀飞跃而起,刀锋所落之处正是小家伙所在的马车。桑华一拧秀眉,撇扇飞了上去,扇页一开,连着那辆马车被砍成了两半。
好在小家伙没事。
这时有百来名黑衣人同时围了上来,挥刀扬剑齐刷刷对准残墟中的父子,桑华只以为这是他母亲安排的闹剧,没有多怀心思,冲上去将小家伙捂在了胸前。
前后支援的队伍披荆斩棘,从荒林里涌了上来,不到半盏茶功夫,那几百号黑衣人便被拿下了,死伤无数,场面好不凄惨,桑华竟还看见有几个黑衣人在提着桶往四处洒血……
小云桑从桑华怀里钻了出来,他已经惊坏了,看着护卫战胜后的结果,他抬首看向了蹲在自己跟前的桑华,桑华额上有细碎的汗珠,小云桑皱起了眉头。
“你没事吧?”他问,语气并不好。
桑华笑道:“没事。”然后将小家伙从地上抱了起来,准备过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小云桑习惯性抓住他的后肩,小手却抓到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细致一看——是血。
他受伤了!
小云桑没有提醒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他的伤口处。
以宁拉开帘子,紧张问道:“王爷,翊儿,你们没事吧?”
桑华母亲毫发无伤,脸色不禁垮了下来,这出戏从头到尾怕都是演给小家伙看的。他希望小家伙接受自己,却不想以这种欺骗的方式。
“母亲,儿臣没事,马车被毁,小家伙便同您共乘了。”
“哦,好!”以宁依旧神色紧张,真像出了天大的事。
“那你呢?”
桑华一愣,是小家伙在问他。
“你受伤了,骑马的话会加快伤口恶化。”小家伙说。
“本王没事。”桑华说着将小家伙塞进了马车里,以宁及时出手托稳了他。
“奶奶,国师马车中只国师一人,您可以同她共乘一辆马车吗?”
以宁慈笑道:“当然可以!奶奶这就去!”于是,同在车里的丫鬟搀着老人下了马车。
桑华总是那么明白小家伙的心思,他嘴上不认他作父亲,可心里还是关心他的。
以宁绕过儿子后背,大惊失色道:“哎呀!王爷,你怎么受伤了!随行太医何在……!”
桑华回头细看了母亲一眼,有些恼怒,以宁会意,赶紧收场:“赶紧回宫找太医为王爷治伤!”遂带着丫鬟往玉美人的马车走去。
“上来!”小家伙凶巴巴道。
桑华觉得有趣,一步跨进了马车,有护卫上座驾马,队伍很快又正常行进了。
以宁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绝尘女子,道:“翊儿该能接受王爷了,多谢国师指点。”
玉美人展开双眸,缓缓说道:“万事不可强求,不可操之过急,也怪本修未能说得明白,让你错会了意思。”
“这……!”以宁还真没想到自己会错会她的意思,细致想想,玉美人那日所言,倒真不像是她所意会的这么回事。
小云桑取下腰间的水囊递给桑华道:“拿着!”他眼睛别向一边,没有看他。
桑华看着那只粉嫩的小手,接过了水囊,心想着这小家伙该是不打算跑了。
桑华后背确实受了刀伤,伤口不深,却还在出血,怪他好穿一身雪白,血流往下,逐渐匀出一大片绯红。小家伙瞅见了,愁容满面,极不情愿地摇晃着走到了他跟前,他向他张开双臂,示要他抱他。
桑华将水囊搁置一旁后,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蹲跪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扶着他的右肩,一只手拧着自己的素袖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不知怎的,桑华竟有些眼雾迷蒙,他借势将细长的下巴杵在了小家伙的肩膀上。
这个小家伙!
“我自己有父王,以后不许你对我好!”他像是在责怪桑华多做了闲事。
“那你还真是霸道呢。”桑华不禁打趣他。
“我父王说他有一姓桑的挚友,可是你?”
“……。”
“若是,你为何要抢走他的妻子,还要抢走我……?”
“不是。”桑华如梦初醒,他竟有那么一瞬间怀念那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人……
不该。
“本王没有抢你父王的女人,至于你,本来就是本王的儿子。是他抢走了你,一霸占就是整整八年,可懂?”
“随你怎么说,我都只有一个父王。”
“随你怎么想,本王都是你的父亲。”
“你这个人!”小家伙气急。
桑华揽着他的手收了收,将脸贴到小家伙的耳边轻轻宠溺地蹭了蹭,柔声道:“你这个小子!”
两匹快马从队伍前头很快奔往队伍中间的马车,马上之人一个是护卫队总祭司,另一个是一名衣裙飞舞的女子,因为护卫队的人都识得来人中的那名男子,没有做以阻拦。
天录来到第一辆马车前拉开了车窗帘,见小家伙还安然在桑华怀里,这才招呼道:“王爷,听说护卫队遇袭,属下便立即赶来!”
护卫队遇袭不到半个时辰,他身在王宫就听到了,听到就算了,还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桑华冷撇了他一眼,实诚惯了,他连撒谎都显得太随意。
天录见桑华没兴致搭理自己,放下车帘踏马到了居叠儿跟前,他冲她点了点头,居叠儿会意,往缓行的马车方向深看了一眼,随同天录一起护送马车回程。
好在小家伙没事。
回到宫后林太医已经候在了乾朗殿,见桑华抱着小家伙进来,他赶紧迎上去行礼,稍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桑华清洗包扎伤口,玉美人不讨热闹,率先离开了。
小家伙站在一旁看着很是揪心,他的一徐素袖被鲜血浸染了一大片,桑华一直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虽然这次是他母亲擅做了主张,他却不怪了,他喜欢这个小家伙紧张自己。
“老林,王爷怎么样?不会留疤吧?”以宁担忧道,自己的儿子被自己找人下的手,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只是这背上的伤,留不留疤有什么影响呢?
林太医顿了顿,想了想以宁这个奇怪的问题,答曰:“无大碍,会。”他一向省字如金。
“啊?王爷……!”以宁撞开林太医,冲到了桑华跟前,双手捧着他的俊脸,很是心疼,“儿子你放心,哀家一定严惩那伤你之人!”
桑华道:“母亲,儿臣没事。”
那么多黑衣人,都穿着黑衣,他母亲知道伤他的是哪个人……
桑华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家伙,好在他没有在意老人的话,否则以他的聪慧,指不定发现其中的阴谋。
以宁突然想去一茬儿,她撇了孙子一眼,径直走出乾朗殿,经过天录身边时,用眼角的余光示意他跟着出去,天录会意,遂同行。
居叠儿望着天录跟在老王妃身后走出了大殿,蹙了蹙眉头,他该是要被问罪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若被问罪,她不放鞭炮庆祝就算是对不起自己了,她替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可笑。
以宁并没有过多指责天录,毕竟她的计划正常展开了,对于居叠儿提及的有关于小家伙的事,天录只字未提。
“王爷,老臣也退下了,稍后会派人将养伤药煎好送来,近些日子可不要叫伤口沾上水。”林太医说着开始整理自己的药箱。
桑华点头道:“有劳叔伯了。”
林太医实则还是他父王的挚友,他父王生前征战万里山河,全得有他作陪,所以私下桑华唤他一声叔伯。
小云桑也行了君子谦谦礼,林太医对着小家伙点了点头,提着整理好的药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医者向来如此,他走得很急促。
“小家伙,你过来。”桑华笑道。
小云桑不许,规矩站在一旁,桑华影响了他的出逃计划,此时他心里正气着呢!
居叠儿知道小家伙定是误会什么了,方才她看他,他总在回避她的目光,怕是生了她的失约气,又不好责怪她这个母亲。
“你去唤人温水,本王要沐浴。”
居叠儿看向桑华,他正看着她,不像说笑。
“太医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小云桑几步走到桑华跟前,抬着笑脸望着他,指责道。
“听见了,可谁告诉你本王沐浴就会沾到伤口呢?”桑华似笑非笑道。
小云桑明白了,桑华的沐浴自然不像他,他不喜欢别人侍奉,可不代表桑华也这样。
天下人都知道,南溟王桑华取消了宫人酷刑制,先王留下的那批监官通通被他赐予重金打发回乡了。自此南溟宫不收男监,宫女来往自由,根据从事而可领取不同月钱寄回家中,如今南溟宫侍奉尊位的,全是女官。
这么一来,他是要找女宫人来替他洗澡?
这男子三妻四妾倒是正常,但偏偏这个男人有了他的母亲,他不许别的女人抢走他!虽然小家伙现在心里对居叠儿有怨气,可若她终归是自己的母亲,如果她选择的男人是南溟王,他自然得帮她看着他。
“我帮你洗!”小家伙毅然道。
桑华这次真是笑开了,推了推手示意居叠儿下去唤人,居叠儿点了点头退下了,想着这两父子是要和好了,心头是有些替他们高兴的。
“你站着不累吗?坐。”
“不必,帮你擦完背我就回昭华宫休息。”小云桑心里气多,想着还有委屈伺候他,更憋屈。
桑华出手将他拽了过来,他猛地抽身,拉痛了他的伤口,小家伙意识到后,这才老实坐下。
“云般到底怎么教你的,小小年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父王说人要活得坦荡了,自然不愧天地,不亏人心,不惧魑魅魍魉!”
“哦?你父王还说得出这么有内涵的话来?”桑华心中还是微有诧异,云般在他印象里虽不堪,但他教的这个儿子倒是很有大家风范。
“你什么意思?”小云桑不乐意了,公然有诋毁他父王的意思,这是能忍的事情吗?
见他就要起身,桑华一抬五指又按住了他的小肩膀,道:“算本王失言,你父王是人中龙凤,君子圣贤。”
小家伙白了他一眼,这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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