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选择
林嬷嬷抱着慕琬璱离开正院后，未行多远，便瞧见了正在与王府守卫纠缠理论的南秋与南雨二婢。
就连乔装为侍仆的两名死士威武两兄弟也跟了过来，守在二婢身后，一脸戒备的神情，仿佛随时准备交手的模样。
“咦？你们怎么也来了？”慕琬璱忙招手唤众人过来。
二婢瞧见蜷在林嬷嬷怀里的慕琬璱，赶忙一路小跑过来，原本就颇焦急忧虑的神色转为大惊：“小姐，您受伤了？！”
南雨上下打量自家小姐一眼，虽没瞧出伤着哪儿了，仍叉着腰气愤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欺负我们小姐？”
想想似乎只有某个人才有欺负的权力与资格，便小心问道：“小姐，该不会是殿下动手打了您吧？”
慕琬璱噗嗤一笑，道：“他敢！”
南雨奇怪了：“那是怎么回事？难道嬷嬷没跟在您身边，让守卫们把您当成坏人给揍了？”
南秋则道：“之前奴婢只听得里头一阵喧闹，却不知到底情况如何。久候不见您和嬷嬷出来，只得回去将阿威阿武一起叫了过来。小姐，可是殿下见您硬闯进去，因此恼了您？”
今日之事，慕琬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何况眼下也非适宜久聊之处，便安抚众人道：“我没事，无需担心。先回锦绣轩再说吧！”
“真的没事么？”南雨看向林嬷嬷，不放心地问道：“嬷嬷，小姐可是伤着哪儿了？”
林嬷嬷方才在现场亲眼目睹整个过程，自是知晓秦煊几乎并未施力，只是慕琬璱身娇肉贵，受不得推撞罢了。
对于慕琬璱的伤，她虽心中有数，到底却是舍不得的，因此便道：“腰上撞了下，怕是青紫了。莫在这儿耽搁，赶紧回去上药吧！怕是要歇个三两日才能好。”
“这般严重么？”二婢闻言心疼得脸都快纠起来了，忙齐声道：“那还请嬷嬷赶紧先送小姐回去上药吧！”
不怪二婢如此紧张心忧，毕竟慕琬璱横行京城十数载，一直被人宠着护着，哪曾没有吃过这种亏？被人辱骂倒是常事，她反正当成狗吠，并不介怀。但若说受伤，哪怕只是轻伤，也是绝无仅有的。
吩咐了众人随后跟来，林嬷嬷抱着慕琬璱先行赶回了锦绣轩。
回房后将巡卫软甲一脱，衣裳掀起露出白皙滑嫩的纤纤细腰后，果然发现腰际被撞青了一大片。
林嬷嬷顿时皱了眉，赶紧取了散瘀药过来，替她细心推揉上药。
慕琬璱向来怕疼，林嬷嬷推瘀血时虽然已经很小心使力了，但还是疼得她口中直哼哼。把林嬷嬷心疼得不行。
“那安王下手真是不知轻重，老身方才真该给他点教训才是！”林嬷嬷不悦道。
“嬷嬷～我没事。”慕琬璱笑着安抚她，却又忍不住‘咝——’地叫了一声。
林嬷嬷想起慕琬璱今日的表现，眉心更是紧锁：“小姐真想嫁给安王？”
慕琬璱偏头想了想，形如远黛般的一双秀眉因疼痛而蹙着，唇上却勾起甜甜的笑意。她点头肯定道：“嗯！嬷嬷，我要他。”
“安王的皮相确实不错。”林嬷嬷抬头瞥她一眼，认真道：“但真能令你喜欢到不在乎他有断袖之癖？”
慕琬璱当众揭穿安王秦煊今日在寢居与贴身侍卫俩的丑事，对方全都默认了，可见此事不假。
慕琬璱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嬷嬷可是不愿我嫁他？”
林嬷嬷沉默片刻，道：“小姐喜欢便好。”
“就知道嬷嬷最疼我。”
慕琬璱搂住林嬷嬷的手臂，朝她撒娇道：“殿下逃婚成瘾，这桩婚事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成。况且，若是父兄知晓殿下之事，怕也未必能支持……嬷嬷，这事儿还得请您多帮璱儿一把哦！”
“你爹许会介意，但少爷可有哪次不顺着你？”林嬷嬷嗔她一眼，道：“放心，老身不会让你爹坏你好事的。”
慕琬璱高兴道：“谢谢嬷嬷！”
药上到一半，南秋等人也回到了锦绣轩。
慕琬璱让二婢去准备沐浴事宜，又让威武兄弟俩将巡卫软甲拿去还给颜轻，顺便将对方给放了。
怎料待她沐浴更衣出来，却听二人来禀，说颜轻那小子早已不见踪影。
慕琬璱想想今日在正院耽搁了大半日时光，回来时早已过了午时。那小子睡了几个时辰，以他的功力，想来何时睡醒了悄然逃走也不为奇。
毕竟，她本就没令人对他严防死守，更何况后来威武兄弟俩又随南雨走了。
“走了倒也好。”慕琬璱不在意地笑了笑，吩咐道：“南秋，你让人将他的衣裳浆洗干净，回头亲自还回去。毕竟是颜家小爷，不好太过得罪，记得替我向他为今早之事赔个不是。”
“是。”南秋点头应了，将软甲接过去，转身出门交给王府的粗使丫鬟拿去浆洗。
南雨正领着几个小丫鬟端些点心水果等吃食进来，见此便好奇地问道：“小姐，您今早还摸过那颜家小爷的手，一副相中了人家的模样。怎么奴婢瞧着您如今这意思，是不打算再找他了么？”
“我顶着这准安王妃的身份，还去找他做甚？”慕琬璱招呼着林嬷嬷一起过来用膳，见南秋恰好也迈步回到房中，便打趣起二婢道：“你俩若是谁相中了他，本小姐倒是不介意替你们前去寻他说上一说。”
“小姐～您就晓得取笑奴婢，也不怕被人听见了笑话！”南秋娇羞地跺了跺脚，道：“奴婢怎敢动那不该有的心思？”
南雨的态度大方些，则掩嘴笑着道：“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们来转移话题。您今早不是还点头说要颜家小爷的么？怎么着，如今见了殿下一面，又瞧不上人家了？”
“唉，谁叫他长得不如殿下好看呢？”慕琬璱佯叹一声，不再搭话，端起一碗鸽蛋莲子羹便专心用了起来，还不忘让二婢也赶紧用些点心。
如今已将至申时，她们今日都没用午膳，大伙儿早就饿了。
用完了糖水点心，慕琬璱又捧起一块大大的甜瓜，大啖一口，清脆多汁，甜入心扉，甚是满足。
“这甜瓜的味道，倒是与家里庄园种的一样。”慕琬璱边吃边叹气：“唉，几日不见，我想哥哥了。”
“这甜瓜，可不就是咱们庄园里种的么？”南雨笑着解释道：“少爷晓得小姐爱吃，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说着南秋取了一份拜帖递过来，禀道：“小姐，方才没顾上说，少爷今日还让人递了拜帖到王府，说是下午要过来探探小姐。喏，这是林总管让人送过来的拜帖。奴婢回来叫上南雨等人去寻您时，恰好收下了。”
“看来哥哥也想我了。”慕琬璱瞟着那拜帖上熟悉的笔迹，顿时眉眼弯弯地展颜一笑，只觉得手中的甜瓜更加香甜了。
她住入安王府已有四五日，从小到大，也是难得与慕珺珹分开这般久。从前日日亲密相对的兄妹俩，一朝分离，说彼此不想念那是不可能的。
若非顾忌着这儿是安王府，慕琬璱名义上是来做客，实则却是过来与安王秦煊培养感情的，只怕慕珺珹早几日便过来探望她，甚至接她回家了。
“小姐，少爷是您的亲兄长，他疼您宠您一辈子也是寻常，少见几日又何妨？”南雨好奇地问道：“倒是您今日见着那安王殿下，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可想好了待会儿如何与少爷说？”
小姐来前可是跟少爷说好，只待见过殿下一面，无论嫁与不嫁，都会及早离开，返回慕府去的。
“还能怎样想？”慕琬璱咬着甜瓜含含糊糊地说道：“皇帝赐的婚，肯定是要嫁的。”
“小姐，殿下真的生得极美，令您如此想嫁么？”南秋眼神闪了闪，将方才从王府丫鬟口中听来的消息细声禀道：“听闻殿下连午膳也没用，便急赶着入宫面圣去了！”
安王殿下难得出府，今日竟主动入宫晋见皇帝，想必是为了赐婚之事。可自家小姐闯入正院与他一见之后，殿下究竟是希望成婚呢？还是想着拒婚呢？
“哦？他还真去了？”
慕琬璱挑了挑眉，将吃完的瓜皮丢到一旁。
没有慕珺珹在身边，只得自个儿拿手绢擦着粘腻的双手。甜瓜糖分过重，汁水粘住了手绢，令她颇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好不容易擦净了甜汁，却感觉指间仍不清爽，只得令人端了盆清水过来，彻底洗干净了才罢休。
“小姐，殿下可是入宫去与陛下协商与您大婚之事？”南秋试探道。
“呵，怎么可能？”慕琬璱想起秦煊被她气得恼火的神情，不禁乐了，莞尔笑道：“他想让我主动逃婚，我死也不依，还轻薄了他一回，恐怕他是气得只能入宫找皇帝哭鼻子去了吧？”
南雨觑着自家小姐的神色，颇有些不可思议道：“小姐，您轻薄了殿下？听闻殿下极不喜他人近身，尤其讨厌女子。您竟能抓着殿下的手，一直摸个不停？”
都把殿下给气得跑进宫告御状去了，自家小姐竟还流露出一副很有趣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手没怎么摸着，倒是狠狠咬了他一口。”慕琬璱坏笑道：“要不然他哪能被我气得半死？若非他气极推我一把，我又怎会受伤？”
想想还有些小得意：“虽是受了些轻伤，但能亲到如斯美人，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仔细回味一番，虽然味道清新中带了点小苦涩，可是他软弹饱满的唇瓣真的很好吃！
嗯，就连他身上的气息似乎都仍在鼻间萦绕，是一种淡淡的混着清凉草木气息的药香味……
——咦？药香？他受伤了么？
“您亲殿下了？！”二婢不可置信地惊呼起来。
天呀！
自家小姐虽轻薄过不少男人，但能令她动嘴扑上去亲的，这可是头一个！
看来殿下果真不愧为京城第一美男子，自家小姐对他的美色完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狂喜啊！
“小姐，您就这般被殿下轻易俘虏了么？”
南秋有点儿哭笑不得地问道：“哪怕殿下生得真是美若天仙，但他风评不佳也是事实。无论是断袖之癖的传闻，还是喜集痴女的怪癖，都未必是空穴来风啊！您便一点儿都不介意么？”
“况且殿下还是个残废！”南雨补充了一句，更是直接问道：“小姐，若将殿下与颜家小爷相比较，似乎是颜家小爷完胜啊！您弃颜家小爷而择殿下，仅因殿下俊美的容颜，不觉得实在太肤浅了么？”
面对二婢的问题，慕琬璱回以一人一个折扇敲头，笑骂道：“你俩是今日才识本小姐么？怎不知本小姐向来便是这般看重皮相的肤浅之人？”
敲完她微叹一口气，抚扇故作高深道：“唉，你俩不懂。人生短短数十载，如此不易，要活得那般深沉做甚？肤浅又如何？开心就好！”
二婢互视一眼，实不敢将心底箴言继续往下说——
小姐啊小姐，奴婢是怕您开心一时，后悔一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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