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猫噩梦
迷雾四起的嶙峋石林中,端坐着一个青年。
身着青衣,手执书卷。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仍能感受到他清风朗月般的风姿。
美得晏行止留哈喇子。
过不多时,青年开口朗读书卷,嗓音如秋泉。
晏行止精神为之一振,这是昼夜的声音!
虽然这几天昼夜快掉下男神神坛,但这不妨碍她继续欣赏。
她想要上前,一睹昼夜真面目,却总也无法接近,无论走了多久,仿佛都在一直在绕路。
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怕是在做梦。
所谓的“昼夜”大概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不值一看。
于是她也学着“昼夜”,盘膝坐下,遥远地欣赏,只是坐姿远不如对方那样端正。
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晏行止:???
为什么她会梦见《三字经》?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背到这么后面。
虽然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将科学的三观碾碎重组,但晏行止完全没想过昼夜潜入梦境的可能。她只当自己做了个梦,然后想象出了一个人。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发出男神的声音,则纯粹是意外福利。
但是这福利有毒。
雾气中的青年完全不受晏行止的崩溃情绪影响,依然一板一眼,一字一句地读着。
《三字经》不长,很快就读完了。
晏行止刚刚舒了口气,就听见他说,“都记住了吗?”
看来自己的潜意识还挺有当老师的天分,晏行止刚想张口回答,青年又叹了一声,“虽然你什么都不懂,但我也不能不解释,慢慢的你就开化了。”
于是青年紧接着逐字逐句翻译讲解《三字经》。
晏行止:……
现在她沦落到了一个非常痛苦的境地。听吧,折磨。不听吧,舍不得。
晏行止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决定再度穿越石林。
在魔音的陪伴下,晏行止在石林里走了一宿,第二天醒来还是气咻咻的。
但就算是白天,她也不得安生。一有空,昼夜就带她偷溜出去,找野生动物打架。
当夜晚来临,晏行止回笼睡下,以为终于可以得到休息的时候,一睁眼,看见了石林。
晏行止:微笑中透露着疲惫.jpg。
《三字经》之梦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她自此陷入了启蒙教育类梦境的海洋。
可以说非常心酸了。
所以当薛仲朗终于来接昼夜时,晏行止欢呼雀跃,比昼夜表现得都高兴——她极度怀疑是宠物店风水有问题,导致她做了一系列坑梦。
老板咬牙切齿,“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要说这几天还有谁能跟晏行止比丧,那就只有老板了。
老板绞尽脑汁,或加餐或断食,或关笼子或外放,花样百出。
可二哈就是无动于衷。
根本就是在宠物店白吃白住了一个礼拜。
薛仲朗只是装傻充愣,“怎么了?”
老板心苦嘴更苦,眼见捞不着好处,是说什么都不肯再收留晏行止了。
“本来就赔钱,还要搭上这样一个?”
被老板悲愤地指着,晏行止没有一丝丝波动,还打了个哈欠。
昼夜见状,从笼门里走出来,让晏行止靠着他打盹。
碎碎念的老板的思维诡异了,“这该不会是跨种族恋爱的操作吧。”
晏行止:这种脑洞……可以有!
只是她一转眼,瞥见逗人发笑而不自知,依旧一脸严肃的二哈,觉得还是算了。
男神还是远观的好。
何况还披着二哈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下来。
睡眼惺忪间,薛仲朗又和老板说了些什么,晏行止揉了揉眼睛,从昼夜的腿边滑下来。
晏行止的头一点一点的,有点难受,干脆就趴在了他身上。
昼夜:“……”
晏行止觉得昼夜的爪子摇来晃去,起伏不定,迷瞪瞪的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是悬空的状态。原来早已被昼夜叼了起来,跟着薛仲朗离开了宠物店。
晏行止懵逼了一会。
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要知道,自己在昼夜非人的训练下,已经掌握了时刻清醒的技巧,来应对野外的各种动物。昼夜竟然在她潜意识的防范的范围之外吗?
晏行止过了一会,才发现还有哪里不对。
没有风。
昼夜走路极其小心,避开了风口。有时风扑面来时,便转向,以己身遮挡。
即使被叼在口中,晏行止也可以想象二哈此刻的走位,是何等的风骚。
不由笑了一声。
她动了一下,昼夜便有所觉察,马上免除了特殊优待,让她自己走路跟着。
晏行止:“……”
走到房间一看,晏行止才发现,薛仲朗起码有一点没有坑老板,他是真穷。
从家的面积就能看出来。
薛仲朗一个人走进去时,还没那么明显。当昼夜也走门后,房间登时就变得拥挤起来。
晏行止带了两秒,昼夜便回头催她。
晏行止:我怕到这里也要吃剩饭呐不过老板是抠的,这位是穷的。
踌躇间,晏行止瞥见薛仲朗的手机,眼睛一亮。
可不就是为了这才跟着人的吗。
不等昼夜催促,她自己便跳了进来,一副乖样子。
好在屋子虽小,地方却不错,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因此薛仲朗虽然为了省钱,没开暖气,却也不算很冷。
没多久,先前被寒冷驱散的困意上涌,晏行止迷瞪瞪的。
猫崽子打个哈欠,昼夜就知道她要补眠。
因为薛仲朗在场,他不能带她溜出去找架。所以昼夜不仅没有阻止晏行止,反而给她扯了自己的毯子,指路让她上沙发睡去。
不能躺陌生男性人类的床,影响不好。但地上又太冰。
猫崽子皱着脸滚上沙发,小模样还听挺可爱。昼夜拢了拢毯子,默默地笑了。
一转眼,看见薛仲朗,昼夜的笑淡了下去。
这个人类可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了。
晏行止觉得自己只是眯了一会,朦胧间听见脚步声音,睁开眼一瞧,是薛仲朗出门,便抓紧补最后几分钟。
按照惯例,昼夜又要带她出去战百兽了。
孰料一觉睁眼,已是天黑。
四下悄无人声,寂静幽冷。
晏行止哆哆嗦嗦地“喵”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音。眼睛捕捉到一抹光亮,晏行止紧张地转头,毛都炸了。
镜子里有一双瞳孔,幽幽地反着光。
晏行止往后一跳,迅速摆出防御架势,然后发现那就是自己。
晏行止:“……”
她啪的一下打开灯,四周亮起暖黄的光,渐渐适应无人的环境后,后知后觉地感到兴奋。
多么完美的时间。昼夜和薛仲朗都不在场,自己可以随意查看电脑——如果薛仲朗没有设置密码的话。
晏行止希望薛仲朗是那种心大的男生。
她擦了擦屏幕,薛仲朗也太不讲究了,笔记本上都是灰。
先搜一下自己在哪,晏行止想。
她观察过行人,口音比较细腻,最重要的是,买菜人的袋子里,装的都是几块姜,几个苹果,估计还是在南方。
回家的路应当不长。
晏行止擦拭的动作停下来了,怎么擦着擦着,擦出了两双眼睛?
一双圆滚滚,是她自己的。
另一双眼尾上吊的大眼睛……
晏行止将笔记本一盖,好了,两双眼睛都看不见了。
晏行止背后的昼夜:“……”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等了一会,昼夜没动。
晏行止转回身,僵硬地喵了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开机,昼夜应该没看出来她是人吧?
昼夜伸出爪子,打开笔记本。
面对黑亮的屏幕,晏行止心里一紧,难道真的……?
昼夜扫了扫键盘,把晏行止掉落的猫毛给清理出去了。然后他把笔记本放到了原地,恢复原状。
晏行止:“……”
这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她这心里一揪一揪的。
昼夜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波动。二哈似笑非笑,半蠢不蠢的外表是他最好的伪装。根本没办法透过二哈皮看出什么情感变化嘛!
晏行止的心一横,就算被发现了,也能给他来个死不认账,看他能怎么办?
就在晏行止准备好了喵喵喵的时候,薛仲朗回来了,还极其顺手地关了几盏灯。
昼夜嗖的把爪子从电脑上收了回去。但这个小动作依然被薛仲朗捕捉到了。
薛仲朗:“淘气。”
昼夜:“……”
晏行止:“……”
她抖了一下胳膊,久违地感受到了鸡皮疙瘩。
一夜平静,但静流下似有暗波汹涌。但不管怎么说,薛仲朗打破了她和昼夜独处的恐怖场面。
临到睡前,薛仲朗把晏行止抱去了沙发。
晏行止:我已经抛弃了人类的羞耻心。
“就睡那儿吧,看你也挺文静的,别瞎闹腾,不然明天没东西吃。”
沙发旁就是昼夜的窝。
晏行止想了想一连串糟心的梦,跳了下去。
在昼夜的凝视下,把他的窝拉近了沙发。
既能以毒攻毒,又能证明自己毫不心虚。
昼夜:“……”
晏行止看着昼夜的狗头,满意入睡。
毒没有被攻倒,反而如虎添翼,进阶到了《诗经》。
“*~@[,#:≥±]”
最恨的不是听《诗经》,最恨的是文化素养不够,听出一段乱码。
好在潜意识依旧好为人师诲人不倦,在告一段落后,逐词逐句解释含义。
“比如这里的……是……”
石林外的晏行止垂死病中惊坐起。
不对啊。
她根本没背完过《诗经》,这词义清晰通畅的释义和有模有样的诗句是哪里来的?
此念一起,登时地动山摇,石林转眼化为齑粉。晏行止听见中心的青年一声闷哼,心中一动,地震竟然又停住了。
果然是她的梦境她做主吗?
青年揉揉额头,“这么快就开窍……”
话语在他抬头看见走近晏行止后戛然而止。
青年周身的萧散冲淡化为乌有,目瞪口呆地指着晏行止,“你怎么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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