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朋友,别哭
韩千雪回到宿舍的时间是晚上11：00，早于往日。汪紫晶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看书。“你回来了！”放下书，从写字桌前起身，对韩千雪打招呼。直到今晚，才算明白韩千雪这一段时间晚归的原由。
“是你告诉何立的？”韩千雪挑眉，单刀直入。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句，她想问她怎么还不睡，她一向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的。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仿佛不受意志支配。当心中某处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保留地被人发现，难免有些慌恐恼怒和不由自主地愤恨。
“是！”对于这样的质问，她并不觉得奇怪。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韩千雪继续发难。
“没有原因，无意之间说了出来。”汪紫晶叹气，望着韩千雪的目光复杂。
“好一个无意！”韩千雪将背包扔到床上，目光犀利的射向汪紫晶。“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会多嘴多舌的人，没想得你的嘴巴比谁的都大。你竟然将我不光彩的一面暴露在我喜欢的人的面前，居心何在呀你？于心又何忍？他会怎么看我？除了他，你还告诉了谁？”
“别人怎么看你是由你自己的言行决定的，而不是”
“不是什么？你什么意思呀，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我知道我从事的这一行，不光彩的已经遭受了千百年的诅咒。但，这是我的错吗？你以为我愿意吗？你是高高在上纯洁无瑕，那是因为上帝偏心的把所有的幸运都给了你。有疼你爱你的父母，有陪伴你成长的妹妹，有死心塌地爱你刻骨的杨浩宇，而我呢？我有什么？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被人领养后又被养父抛弃，养母是一个工资只有几百块钱的临时工，还体弱多病，我喜欢的人却偏偏不喜欢我，怎么相比？怎么相比呀？你知道那种被生活抽打着爬行的滋味吗？我需要钱，而在那里工作要比在别的地方挣钱更容易。”泪在脸颊上奔流，压抑在心中的火释放了出来，她有一种嗜血的快感。
“千雪，你冷静点儿”
“我不够冷静吗？我哪儿冲动了？你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你那些不关自己痛痒的说教。我所选择的生活，不用你管，更不用你到处说三道四。管好你自己吧！不要以为你的杨浩宇真的是阳光王子，我真要把他的老底给掀了，看他还能笑得出来。”
“此事与浩宇无关。”她直觉的反应就是为杨浩宇辩解。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怎么叫无关？他的幸福完全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有什么好得意的？为了我妈妈，我已经忍很久了。如果我根红苗正，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说什么呀？”汪紫晶一下子被镇住了。
“我嫉恨他所拥有的一切，这样子说，你明白了吗？”韩千雪愤愤地说完，一扭身进了洗手间。
汪紫晶微张了嘴，愣站在那儿，听着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良久，才移身到自己的床边，整理铺盖，然后上床睡觉。当然是睡不着的，不但头胀得厉害，心里也是郁闷难受。这是她跟韩千雪间的第一个僵局，闹得如此不愉快。长这么大以来，只有蓝莹能在她面前大吵大闹，因为亲密，所以容忍了。而对于其他的人，构不成在乎，便会转身离去。现在，在她忍让的对象里又多了一个韩千雪，只因对友情的重视。往往总是这样，在情之一字上，受制于人的，不是付出太多就是太在乎。可是，韩千雪对杨浩宇的嫉恨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莫非是将对她的气愤迁怒到杨浩宇身上？
韩千雪从洗手间里出来，朝汪紫晶的床上看了一眼，见她蜷缩在被窝里，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心中就涌起些许的歉疚，其实，说出那番话后，她就有些后悔，但覆水难收，在现时现刻叫她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她满腹的委屈需要一个发泄对象，不是她选择了汪紫晶，是她的身边再没有第二个人供她选择。
清晨，汪紫晶正在镜前梳头，手机响了，音乐已经换成了杨浩宇清唱的那首《小老鼠》。韩千雪在床上猛地翻身，“什么东西鬼叫？烦死了！”汪紫晶连忙拿起手机，按下拒绝接听键。想要绑辫子的心情就此没了，松散了头发，抓起手机和笛子出了门。
石滨站在宿舍楼外，汪紫晶就有些意外。许久了吧，没有见面！“早！”她礼貌的先打招呼。
“早！”石滨笑，见她转身往门洞里瞅，不解的问：“看什么？还有谁没出来？”
“看你要等的人啊！”
“很明显的，我在等你！”笑容挂在脸上，不是很自然。
“噢！有事？”
“刚才打电话没吵到你吧？知道你有早起的习惯。”
“号码是陌生的，所以没接，”
“刚换了手机号码，有事call我。最近好吗？”
“还好，你呢？”
“还那样！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你被狼群追赶，我却无力救你，就吓醒了，再也没睡着。便想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呀？”她瞪大了眼睛，站在朝阳里的石滨，脸上挂着淡淡的疲惫，眉宇间竟有了些许的沧桑，似乎成熟了一些。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然后抬脚前行。他跟在她身边，沉默，无语。
日子一天一天过，重复着白天和黑夜，但今天毕竟不同于昨天。究竟是时间还是杨浩宇，让她的伤口渐趋愈合不再疼痛呢？，或许是在爱与被爱中学会了宽容吧！过往的恩怨在一笑之中泯去，坦然地面对，像是对待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熟悉的是人，陌生的是感觉。
“呃，紫晶”石滨打破沉默。
“什么？”
“有一天，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会想到我的电话号码吗？”
“那只是梦，而且梦往往都是反的，我不会有事的！你们的校际篮球联赛快开始了吧？”自相识到现在，他给的关心，第一次让她觉得真实。
“对！快了！还有20来天吧。你猜，我和杨浩宇谁会赢？”石滨故作轻松的说。
“我对赌博没有天分。不会有双赢的可能，那会不会都输？”汪紫晶笑。
“不至于吧！就算你对我没有信心，那么对他呢？我们两个肯定有一方是会胜出的，而且，最后的对决肯定很激烈，你不期待吗？”
“也只有你们男人才会把输赢看得那么重，蓝莹也许会很期待。一切顺其自然吧！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想请我吗？我很好养活的，油条鸡蛋就可以了。”
“哦？”
“杨浩宇他最近经常陪你吃早饭吧？”
“有时会过来。”
“今天没来。”
“有事吧！并不是每天都过来的，跑步过来会很辛苦。”
“应该理解为甜蜜才对！”石滨感叹。好多个清晨，他有意无意的经过，看杨浩宇气喘吁吁的跑来，她迎上去，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手绢为他拭汗，那样的画面震得很甜美。他远远的看着，甚至嗅觉异常灵敏的能闻到手绢上散发出的菊花清香。她该是偏爱菊花的吧！自从寒假里喝过她泡的菊花茶，他才注意到这一点。
“浩宇也是这样说。”她笑，甜甜的。
“被心爱的人等待真的是一种幸福。能不能先不吃早饭？好久没听到你的笛声了，先吹走一曲吧！”
“好吧！”他们拐进一处花园，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她原就没打算吃早饭，笛子是长久以来她借以疏解心情的寄托，最近似乎真的很少吹了，杨浩宇占去了她大部分的心思。于是，一种习惯渐渐被另一种习惯取代，爱情的侵袭性就是如此强烈。
旋律起了，是那首《朋友，别哭》，石滨就黯然了起来。其实，汪紫晶吹奏这首曲子的对象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韩千雪，却偏偏击中了他敏感的神经。
石滨的目光望向草坪的另一端，有一个女孩正将面包屑扔出去，她的近处有七八只麻雀在那里争抢。汪紫晶的笛声戛然而止，起身，走向喂麻雀的女孩。
“早啊，晶姐！你的笛子永远那么好听！”
“朱琳，你没事吧？”汪紫晶叹了口气问。
“我好得很啊！晶姐何出此言啊？”朱琳笑道。
“昨晚他们为何盈盈接风，你没有参加。你和严政还好吧？”
“我和他已经处在了分手的边缘。”朱琳黯然了神色道。
“希望不是我的错！”汪紫晶禁不住苦笑。
“晶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的那篇麻雀论的确点醒了我。我一直都以为我离不开他，就像瘾君子离不开鸦片。不过，只要有顽强的意志，似乎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现在回头看，其实这个世界，离开了谁，地球都会照样转动，太阳也会照常升起。”
“我的初衷不是这个意思。”
“晶姐，已经不重要了。最近听说，他似乎把对我的气都发在你身上了。真是对不起！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遇到了感情瓶颈，不反思自己，却迁怒于别人，心胸是如此的狭隘。说到这儿，我倒有些庆幸戒掉对他的毒瘾了。石滨，你好！”朱琳跟石滨打招呼。
“你好！春季流感盛行，尤其是禽流感不容小觑，还是离鸟远点儿为好。”石滨笑着说。
“想不到你这老同学还挺幽默的！”朱琳也笑了。
“是吗？他在我面前可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呀！”汪紫晶笑着说，“可能也是因人而异吧！”
“到饭点儿了，要不一起去吃饭吧！”石滨提议。没有人反对，他们踏着朝阳，一起往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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