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或不动,不战而胜 2
祝云阳回神,眼底却还留有惊色,却是神色极快的掩下去,而后拱手朝着夏侯云曦一抱,“下臣失礼了,公主勿怪,程瀚与颜回带兵去往了裕王府,这——是主子的意思。”
后面一句话自然是解释,夏侯云曦想了想,“此刻皇上还不能见你,不如你同我一起去裕王府看看,天亮之前,最好要给皇上一座寻常的长安城。”
祝云阳就抬头看了看天色,夜空黑沉沉的,可是祝云阳还是能估计出时间,城外的云州守备军还在进行最后殊死抵抗,他们提前进城所带兵马不多,不过是为了确保皇宫万无一失,而裕王府私兵五千,或许还有其他的准备,他们带的人马并没有把握将其在天亮之前全部解决。
祝云阳的难色夏侯云曦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再不说一句话打马向着城西疾驰而去,祝云阳想了想,对着身后的长龙队伍做了个手势,而后在朱雀门城楼上的君严眼中,距离他百丈的火龙就那么的调转了头,与另一条火龙成汇合之势。
夏侯云曦一路疾驰,马速竟然比那些常年善战的骑士们都还要快,她几乎是第一个赶到了裕王府府门之前,程瀚和颜回已经带着人马将此处围住,远远地,夏侯云曦能看到裕王府围墙和那角楼之上冷冰冰的箭矢。
夏侯云曦的忽然出现让程瀚和颜回亦是满面讶色,肖扬不知夏侯云曦与几人的典故,却是不喜他们看着夏侯云曦的眼神,当即又是一番冷冰冰的介绍,而后程瀚和颜回的表情果然和祝云阳一般无异,不同的是这次程瀚和颜回不急着赶路,似乎打算长久围攻王府,二人俱是下马向她行礼。
夏侯云曦也下得马来,眸光扫过二人,“你们主子,可有说如何处置裕王?”
程瀚和颜回相视一眼,还未答话祝云阳就带着人赶了上来,程瀚和颜回一看,便知道是遇上了夏侯云曦祝云阳才改变了策略,由此,看着夏侯云曦的眸色便带上了几分疑虑。
夏侯云曦淡笑,“你们主子定然是下了杀令,可是,今次不能杀。”
程瀚三人面色微僵,各自看了看里外对峙的兵马,常年浸淫沙场的将军们身上不自觉地便带上了杀气,夏侯云曦的眸色便带上了几分郑重来,“你们主子还未回来,若是回来了我向他交代一番他自会明白,今夜,裕王只能降,不能杀。”
若是裕王带兵逼宫,那便是死一千次也不足惜,可是他到目前为止并无任何动作,而四方将军显然是早就得令才往回赶,一来二去,就像是阴谋家们早就蛇好了这一场兵变一般,四方将军回长安,绝不能专为斩杀裕王而来。
“太子妃——”
“公主——”
祝云阳和颜回同时开口说话,称呼的都不一样,二人一愣,程瀚当即沉声一问,“太子妃放心,主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今夜血战,主子也有法子善后。”
夏侯云曦自是知道他有自己的准备,可是说起来,他难道就想不到这些关节么,如此大的动作足以证明他的怒气之重,夏侯云曦不由得就想到了万俟婓前次对她讲的话,她凝神看向三位将军,“三位将军久经沙场,凡是用兵之法,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也,三位将军大杀四方,自然能震慑宇内,可是一旦裕王还未认罪便血流成河,你们的主子,将来如何面对不知情状的黎民百姓?”
三位将军都愣住,夏侯云曦见他们有所松动,唇角微微一抿,“我知道你们军中有一种文士,转是为了兵临城下劝降之用,今夜我便做了你们的随军文士,不管裕王府是如何的龙潭虎穴,且让我去闯一闯。”
此话一出,不仅三位将军,就是肖扬和灵儿都是面色一变,祝云阳当先上前一步,“不可,主子在信中当先让我等确认的便是皇上公主和您的安全,现如今我等眼见您安然无恙,又怎能看着您孤身犯险?”
夏侯云曦眸光几闪,她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形如何,哪里受伤,何时归来,想到他,她的眸光愈发的亮了,“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我又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祝将军派人去说一声,就说未来太子妃来访,请裕王准备见客吧。”
三位将军微微迟疑,程瀚眸光深邃的敛眸,不过一瞬又抬起头来,“太子妃可想清楚了?”
夏侯云曦点点头,“自然。”
程瀚微微一叹,转身吩咐身边的随侍侍卫,那侍卫走到周围围着裕王府的队伍中间,不知道怎么做的,夏侯云曦再看之时便看到那侍卫手中拿着一张墨色长弓,对准了裕王府的两个箭矢冷然的角楼,咻的一箭射了过去!
虽然隔得足够远,夏侯云曦还是看到了那箭矢端端正正的钉在了角楼的黑漆柱子上,那长剑的尾端似乎有几根白色的羽毛,不多时,有人拿走了长箭。
夏侯云曦静静的等着,另一边,卫忠骑马追了上来。
三位将军和卫忠许久不见,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各自见礼打过招呼,眼底都有感叹闪过,若不是场合不好,喝他个一醉方休自然是最好,祝云阳当先将夏侯云曦的打算说了,卫忠眸光微闪,深深的一叹,终究静默的立在了夏侯云曦的身后。
半个时辰之后,紧紧关闭且戒备森严的裕王府大门豁然大开!门中走出个一身天青色长衫的俊朗少年来,朝着大门百步以外的几个人作揖到,“父王恭请太子妃娘娘入府。”
到了此刻,大家似乎都省去了“未来”两个字,夏侯云曦听到那少年称呼裕王为父王,眼底的光不由得就深了几分,再不看众人一眼,夏侯云曦大踏步的走向裕王府们,那少年并不直视夏侯云曦,只是余光微扫,恭敬的抬手一请,“太子妃请入府。”
裕王府的守卫及其精准森严,任凭三位将军久经沙场一时间也找不到十分明显的破绽来突破,看着那墙头之上隐藏着的人影和那泛着冷光的银箭,卫忠眸光沉凝,忽然叫过身边一个随从细细嘱咐了几句,那随从连连应声的翻身上马,在夜色之中疾驰而去。
裕王府之中到处都是一身铠甲的王府私兵,亭台楼阁的,各个手上都拿着长剑弓弩,看到夏侯云曦进得门来,无数道凌厉的眸光射向了她,夏侯云曦缓缓地跟在那少年的身后,目不斜视的向着王府深处走去。
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是裕王最小的儿子,一路未发一言,似乎对她的安然从容也不意外,待到了一处水声灵动苍翠欲滴之处,一座三面临水的小榭翩然而立,少年终于停下脚步恭敬的敛着眸子,“太子妃请进,父王正在里面。”
夏侯云曦的余光扫过那水榭匾额,“高寒”两个字刚劲有力的落在上面。
挑了挑眉头,踏着台阶往上,水榭的门大开,夏侯云曦刚站定便看到了那个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背影,此刻没在浓黑的夜色之中,打眼看去带着几分孤寒之意。
唇角微抿,夏侯云曦边往进走边轻声开了口,“王爷既知高处不胜寒的玄妙,又何必作茧自缚,空负了佳儿美景?”
窗边的背影一震,转身之时夏侯云曦只看到那一双与万俟婓极为相似的眸子里绽出的纷纷冷意。
没有人知道夏侯云曦到底和裕王说了什么,可她走出来的时候裕王府的私兵全部称降,程瀚和颜回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王府完全控制,她手中还拿着一份墨迹浓重的认罪文书,交给卫忠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裕王认罪,午时进宫面见皇上。”
夏侯云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寒意,天色还未明,黎明之前的黑暗总是最迫人的,她是有恻隐之心,可她绝不会将仁厚用在对他生出歹心的人身上。
卫忠看了看那文书,夏侯云曦已经翻身上了马,“裕王这一关已过,接下来便是权门氏族了,想来左相已经有了章程,我就先回宫了。”
卫忠目送着夏侯云曦的身影消失在浓稠的黑暗之中,转身回望,前一刻还戒备森严的裕王府此刻已经零落又萧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事依旧不那么容易。
夏侯云曦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长乐宫,吴亚和慕言等着有几分着急,夏侯云曦身心俱疲,只看了看慕言,慕言面上未有特别的神色,她不由得眸光微黯径直走进内室,即便是楚国的皇后也不能随意干涉内政,更何况是她现如今这般,楚国氏族盘根错节,也并非是她可以随意插手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即便知道解决了这最大的威胁,可她的心头还是被一层阴云笼罩了起来,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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