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或不动,不战而胜 1
若是此战打起来,长安城的几百年根基自是毁了大半,卫忠沉重的点了点头,夏侯云曦看着几人的面色,终是明白,或许在万俟婓让万俟殊和万俟玉去往西南的那一刻他便在等今日,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确定那些隐在暗处的爪牙们会不会现身出来,病情突变是一个意外,现如今兵临城下之际,他终是没有退路,而卫忠和宇文都二人必然是明白万俟婓的打算的,想到自己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夏侯云曦不禁苦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万俟婓沉重的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经消失无踪,他看了吉利一眼,后者会意的从那黑漆的龙榻高柜上取下来一个锦盒交给了卫忠,随即,万俟婓疲倦的挥了挥手,“去吧。”
卫忠接在手中转身出门,刚走到殿门口便碰到从外面疾步而来的慕言,卫忠想到万俟婓刚醒来,便在门口问起慕言出了什么事,慕言看了看屋内几人,低着头在卫忠耳边落下一句话来,卫忠面色一变,握着那锦盒的手猛的收紧了几分,他转身疾步返回,“皇上,不必去调集松州守备军了。”
万俟婓眉心微蹙,卫忠扫了一旁的夏侯云曦一眼,语声沉重,“四方将军回来了!”
喧天的喊杀声响起来的时候夏侯云曦身着月白色的天水碧披风站在朱雀门高高的城楼之上,夜空泼墨一般的沉暗,往日里未央不夜的长安城一片死寂,黑底红字的楚字旗被夜风高高的扬起,夏侯云曦的眸光变得深邃。
这样的场景真是熟悉,前燕太子公孙长卿叛乱之时她亦是站在宣武门城楼之上,那一场杀伐,她看的清清楚楚,想到长安街市之上的灯火繁华,夏侯云曦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忍来。
因为这里是他的国土,因为他将是这里的王,夏侯云曦的不忍来的毫无阻隔,她眸光沉凝的落在了永安门的方向,眼底亮出几分光彩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两万禁军森严戒备,宫闱之内的宫人们全部被勒令各归各殿,整座楚王宫灯火通明,却又安静的可怕,无形的压力在宫内弥散,夏侯云曦感受着周身吹拂而过的凉风,心中对他的思念和担忧忽然如蒿草一般疯长起来。
站在夏侯云曦身后的乃是楚王宫禁军统领君严,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高大,面色整肃,浑身弥漫着点点杀意,不苟言笑的让人看着便有几分背脊发寒,这位对万俟家族忠心耿耿的禁军统领出自凌南军,当年乃是凌南军之中辅佐万俟宸的二把手,此刻,他将凝重的眸光落在了夏侯云曦的身上,当收到万俟婓的密信开始戒严宫闱的时候,他也曾对这位未来太子妃有过迟疑,可是万俟婓对眼前人的信任让他到底打消了那般念头,现如今看来,他终究是对的。
她的身量纤细,眸色深邃,一身月白色的披风光华流转,站在那里从容不迫,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的手中握有调动禁军的令牌,可是这几日以来她每日只派人探问宫中攻防布置回报给皇上,并未有丝毫的逾越之行,君严不由得心头微紧,皇上给了她如此权力的意思,是试探,还是为了安她的心?
一阵脚步声传来,君严落在夏侯云曦身上的眸光终是收回,走上城楼来的是卫忠,他眸光如电,看到夏侯云曦转过身来疾步走近几步当着君严的面开了口,“裕王府中私兵五千,现如今全部在裕王府严阵以待,再加上城中暗卫,动,还是不动?”
夏侯云曦的眸色更是沉重起来,那是皇上一父同胞的哥哥,到底是动还是不动?万俟婓并未给出明确的言语,四方将军带着兵马回京勤王,现如今正在城外与云州守备军交战正酣,外围不用再着急,可是内城的危机呢?
五千私兵在战场上或许不足为怪,可是在人口如织繁华兴盛的长安城,五千人的血流成河终究没有万里黄沙来掩埋,只要杀刀落下,长安城之中的血气只怕十年都难以洗掉,她迟疑了,“右相是否开始清除城中刺客?”
卫忠点头,“虽然我们早就布置好了,可是人数众多,右相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夏侯云曦转身,烈烈的风掀起她的衣袍,她的眸光落在了长安城城西,那里便是裕王府所在,“云州守备军孤注一掷而来,可是从今天早上西南氏族提出索要监国之权到现在,裕王竟然没有半分动作,左相如何看?”
卫忠沉默,他几乎可以猜到夏侯云曦要说什么。
见卫忠不言语,夏侯云曦又道,“城外的云州守备军定然抵挡不了多久时间了,依左相对他的了解,这一次他让四方将军回来勤王,是做了个什么打算?”
四方将军带着十万兵马回长安,如此大的阵势,一来镇压长安周围几处守备军势头,安定人心,二来,必然是为了此后的大动作做了铺垫的,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外面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会变作不值一提。
卫忠一叹,轻而缓的道出四个字,“裕王,当死。”
城楼之上的禁军离他们老远,对于君严卫忠是不必回避的,那么夏侯云曦也就不会回避,顿了顿,她的语气陡然冷厉起来,“这个时候,裕王本应该出了王府去往永安门打开城门迎云州守备军进城,可是他却留在了王府之中,外面那样大的动静他也没有半分反应,左相看来,是什么让裕王临时退却?”
卫忠唇线微抿,夏侯云曦眉心轻蹙起来,“左相以为,裕王这么多年来伏低做小的只会耍小手段,由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说起来,他还在大燕的时候,裕王的机会只怕比现在更多。”
夏侯云曦不需要卫忠接话,她微微一叹,“裕王是一根刺,那些蠢蠢而动的老氏族也是一根刺,皇上想要拔掉这两根刺便设了这个局,皇上的病和我的停留都让裕王和老氏族们不再怀疑,这个局如此便更成功了,可是我认为不是那么简单的,裕王为何在这个时候出手,谁给了他这个胆子,谁给了他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助力,我很好奇。”
卫忠的眸色便有几分沉重起来,他轻声一叹,“主子走之前依旧对裕王和氏族们有所防备,却不想皇上正是要利用他的离开来引蛇出洞,皇上并非是有心要将你卷进来,可主子能让四方将军回朝,显然已经心意已决,只待四方将军进城,只怕连皇上的命令都无法回转,裕王,到底还是起了歹心的,凭借着这一点,他逃不过。”
夏侯云曦何尝不知道这般道理,她的侧脸绷紧,眸光带着几分沉重,良久,她沉声开了口,“既然已是逃不过,我便不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卫忠疑惑的挑了眉头。
后半夜,永安门的城门终于大开,浓厚的血腥味从那黑沉沉的夜空之中罩下,长安城到底未能独善其身,进城的队伍打着红彤彤的火把,夏侯云曦眯着眸子看着,只见那火龙分了两股,一股向着朱雀门而来,另一股,向着城西而去。
夏侯云曦豁然转身欲要下城楼,君严一愣,卫忠也是眸光愕然,“危机已过,只怕还有余波,还请君统领不要放松警惕。”
夏侯云曦的话音从城楼之下传来,君严眉心微皱,只听得吱呀一声响,继而响亮的马蹄声在这夜色之中响了起来,夏侯云曦带着一男一女疾奔出城,卫忠面色微白的跟在其后,君严站在城楼边上看着,那几骑人马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然后,那向着朱雀门而来的火龙就此停住。
祝云阳一身撩黑战袍,看到那飞驰而来的三骑之时大手一挥,身后悠长的队伍便停了下来,待那三骑不断的靠近,祝云阳豪气的面容之上现出几分愕然来,这这这……不是在凉州城外见到的,陪在主子身边的那位姑娘?!
夏侯云曦自是认得祝云阳,她看到他停下了队伍不由得心中一松,打马走近,祝云阳显然已是愕然万分,一旁的肖扬眸光如炬的看着祝云阳对夏侯云曦毫不掩饰的意外直视,轻咳一声,“这位将军,这位乃是我东齐公主,是楚地未来的太子妃。”
祝云阳的下巴就那么的再也合不上了,夏侯云曦眼底闪过几分无奈的笑意,楚地识得她前后身份的人不多,却是刚好,四方将军都算得上是知情人士,夏侯云曦只做看不到他的失态,看了看他身后长长的火龙,却是只有他一人身着将军重甲,她眸色整肃,“祝将军别来无恙,敢问程瀚将军与颜回将军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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