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龃龉 2
奈何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是绝不可能再收回来的,二夫人便是再生气,也只能咬牙强自忍下了,以待以后再有机会了,另谋他途。
于是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君璃被簇拥着到得议事厅时,就见容浅莲与容浅菡已经侯在那里了,一瞧得她进来,便忙迎上前屈膝行礼,口称:“见过大嫂。”
君璃忙笑道:“让二位妹妹久等了,都是我的不是,还请二位妹妹勿怪。”
容浅莲穿了一身家常的杏黄色双蝶软缎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戴了一朵约有半个手掌大小的南珠珠花并一支珍珠长簪,看起来十分的温柔可亲,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温柔可亲:“大嫂客气了,您如今琐事繁多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又要照顾大哥,不像我和二妹妹闲着也是闲着,况大嫂来得也不晚,原是我们想着今日是跟着大嫂学习管家的第一日,所以特意来得早一些罢了。”
君璃听在耳里,便暗暗点了点头,容浅莲虽是庶女,生性有些懦弱拘谨,但因是打小儿便跟着太夫人的,该有的侯门千金的派头还是有,将来出嫁后,料想也不至于丢了宁平侯府的脸。
反观一身蔷薇色褙子配珍珠色撒花绫裙,头戴红宝石金簪和珍珠发箍的容浅菡,其脸色就要冷淡得多了,也不与君璃多说一句话,也不正眼看君璃,活像君璃欠了她一大笔银子似的,当是还在记恨君璃扳倒大杨氏之事。
君璃懒得理她,且不说她是大杨氏的女儿,站在自己和容湛的角度,她已带了原罪,只凭那日她当着众人的面儿还要挑拨宁平侯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君璃便对她摆不出好脸色来,是以只与容浅莲寒暄了几句后,便自己坐下,传了众管事妈妈进来回事,让容浅莲容浅菡坐在一旁先看着。
“回大奶奶,采办上算出了今年要发下及送节礼的粽子的数量,府里主子们吃的不算,下人按人头每人是两斤粽子,管事们每人多给五斤,一共需要一千二百斤糯米,请大奶奶赏对牌。”先是大厨房的管事妈妈说道,说着奉上帖子。
君璃接过一看,与自己预想的数量出入不大,便示意锁儿给了对牌,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难得大节下的,就每人多发一月的月钱,算是祖母和父亲的恩典罢!”想了想,又道:“你们下去后,把自己手下的人都排个班,让大家端午节前后那三日都可以歇上一日,家去与家人们吃一顿团圆饭。端午当日不是有龙舟赛,晚间还有庙会吗,当日当差的,记得记下来,等发月钱时,那一日按双倍发。以后但逢年节,都照此例来办。”
话说现代的人事管理制度君璃虽说不出来具体好在哪里,但既然是那个时代的通行版本,自然有其道理,不然也不能实施那么长久了,如今她照搬过来,希望能收到一样的效果。
君璃此言一出,众管事妈妈都是满脸的喜色,忙齐齐屈膝道:“大奶奶英明,奴婢等先代底下人谢过大奶奶的恩典了。”
她们虽是煊煊赫赫的管事妈妈,但一到年节下,却是她们最发愁的时候,底下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告假,若是给罢,给了这个不给那个,未免有失公允,且也没了当差的人;可若不给,又怕失了人心,时日一长,指不定还会被拱下管事妈妈的位子亦未可知,君璃这个主意,可谓是一举解决了她们最大的难题,如何叫她们不感恩戴德?
众管事妈妈倒是高兴了,有一个人却不高兴了,不是别个,却是容浅菡。
容浅菡见君璃一上来便将她母亲管家时的规矩都改了,又是给阖府下人多发月钱又是给假的,收买人心也就罢了,关键还否定了她母亲过去二十年管家的功绩,因忍不住冷笑道:“大嫂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区区一个端午节,便给阖府下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只一个端午节,已是近千两银子,一年下来那么多大节小节的,岂非得上万两银子了?果真不是大嫂自己的银子,大嫂使起来便不心疼吗?还是大嫂一早便想好了,要用公中的银子为自己做人情?大嫂倒真是打得好算盘,枉自祖母前儿还赞大嫂持家有方呢,大嫂便是这样持家的?”
君璃实在不想理会容浅菡,便随意敷衍了几句:“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祖母那里,我待会儿也自会去回明的,等明儿妹妹自己做了当家主母,开始主持中馈后,自然便明白我这么做的道理了。”打算岔开话题。
不想容浅菡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红着脸怒道:“大嫂这话什么意思,这是等不及要赶我出门吗?祖母和父亲母亲还在呢,大嫂莫非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合着她给这个犯中二病的小破妞儿三分颜色,丫就立马开起染坊来了?君璃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笑靥如花,道:“二妹妹这话就对了,难道二妹妹还想一辈子都留在容家不成?便是二妹妹真个这般孝顺,祖母与父亲母亲还舍不得让二妹妹孤老终生呢,二妹妹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容浅菡被噎得一滞,这下不止脸红,连眼圈也红了,霍地站起来,怒声道:“这个家还轮不到大嫂做主呢,就这般容不下我了,我这便去问祖母,到底是谁给的大嫂这么大的权利!”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余下容浅莲见容浅菡负气而去,待要留下罢,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且她与容浅菡住在毗邻的院子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感情,可待要追上去罢,又怕君璃心里不高兴,不免有些左右为难。还是君璃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发了话:“大妹妹若是有事只管先请,横竖今日家务也发落得差不多了,明儿再过来亦使得。”她方如蒙大赦,与君璃行了礼,忙忙追了出去。
君璃则继续向一众管事妈妈,安排起一应琐事来。
君璃待容浅菡离开后,便加快了处理家事的速度,如果不出她所料,太夫人那边应该很快就会使人来传她,容浅菡终究是宁平侯府的嫡长女,且是唯一的嫡女,就算太夫人这阵子没先时那般疼爱她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看见她受委屈,太夫人又岂有不过问一二的?
果然不多一会儿,就有太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杏仁过来请君璃:“……二小姐哭得很伤心,太夫人请大奶奶即刻过去劝劝。”
请她过去劝容浅菡是假,兴师问罪才是真罢?君璃暗自腹诽,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是笑道:“不知杏仁姐姐能否稍等片刻,待我发落完了今日的家事再过去?”
杏仁原本只是太夫人屋里的三等丫鬟,如今能上位成为二等,说来还是托的君璃前阵子整改内宅的福,所以她心里是真感激君璃,又岂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当下笑道:“大奶奶只管忙您的,奴婢稍等片刻无事的。”
君璃点点头,示意菊香上前拉了杏仁去一边吃茶说话后,将余下的家事发落完,方随杏仁一道,被簇拥着去了照妆堂太夫人的正房。
就见容浅菡正趴在太夫人怀里,哭得衣妆凌乱,肝肠寸断,瞧得君璃进来,越发哭得起劲,“祖母可要为孙女儿做主啊,不然指不定明日孙女儿便被大嫂给赶出宁平侯府,赶出这个家了!”
君璃就当没听见容浅菡的哭声似的,面色如常的上前给太夫人行礼:“见过祖母。”
太夫人瞧得君璃进来,一脸的如释重负,忙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被容浅菡哭得胀痛的脑仁,道:“我听你二妹妹说,你方才拿话来赶她出去,可有这么一回事?”
“我拿话来赶二妹妹出去,这话是从何说起?”君璃一脸的惊讶,“祖母莫不是弄错了罢?”
话音刚落,容浅菡已自太夫人怀里抬起头来,哭着反驳道:“明明这话就是大嫂先前亲口说的,大姐姐和那么多下人都是听见了的,难道大嫂还想抵赖不成?”说完问坐在一旁的容浅莲,“大姐姐,你说啊,大嫂方才到底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这个、这个……”容浅莲一脸的为难,这个了半天,都没这个出什么所以然来。平心而论,方才君璃说的话里哪有这个意思,便是有,也是容浅菡与她话赶话赶成那样的,这样的气话如何能当真?可这话容浅莲却不好当着容浅菡的面儿说出口,说出口便是得罪了君璃,不说出口则是得罪容浅菡,容浅莲除了沉默,便再无第二条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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