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嗯。”薛文衍应了一声。
薛家的人除了大房的小孩坐不住离开了，这会儿都看着薛文衍不转眼。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薛文衍也没有开口，即便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像没事人一样。
“……”
薛山：“二牛，你没话说了？”
薛文衍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见儿子这个憨样，薛山气得脸一黑，看向大儿子：“你和他说。”
无辜躺枪的薛文松：“……”
薛文松也是个老实汉子，和薛文衍眉眼有几分相似，不过肤色黑不少，见家里的人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咽了咽口水，对着她娘林氏说了句：“娘，还是你来说吧。”
薛山脸黑得不能再黑：“我怎么有你们两个蠢货儿子，还好文柏不像你们两个！”
这话一出，将两个儿子都骂了。
薛文松作为老大，想着自己成家多年还被这样骂，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不过到底是自己爹，他动了动嘴，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他爹一向喜欢三弟，不过他毕竟是长子，他爹平日里也不会这样对他，要不是二牛……
想到薛二牛，薛文松在心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二弟是怎么回事，平常看着老实本分，今日既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
“爹、娘，地里还有点儿事情，我先去了。”薛文松直接溜了，走的时候还带上杨氏，至于薛山，自然也气得不想说什么，紧接着也走了。
薛桃还想看热闹，被上桌的林氏瞪了一眼：“还不快将碗收了，都到说亲的年纪了，还这般不懂事。”
说了这话，她起身往里屋走去，没忘记叫上薛文衍。
薛桃刚伸长脖子就看见门被掩上了，她想去偷听，她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快点儿将碗洗了，家里的猪草没了！”
这话顿时将薛桃想偷听的心情都弄没了，连忙开始收碗，靠着村子能喂猪的草都给村子里的人割完了，要割猪草就得去远点儿的地方！
至于旁的，不急，人都住进家里了，难道还能瞒住？
……
薛文衍话少，家里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只有他娘林氏，若是让薛老大来，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林氏想着儿子的性子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家里多了个人，她一进屋就跺了跺脚：“二牛，你真的带了个姑娘回来？”
“嗯。”
“二牛啊，你可别做什么糊涂事啊，你三弟正是关键的时候，要是被人说了家风不好，那可就麻烦了。”
“难怪你爹这么生气！你快告诉娘，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你犯浑……”虽然觉得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林氏还是这样问了。
薛文衍见她娘这样的反应也没有生气，只是脸上的表情淡了淡。
薛家祖上出过一个读书人，还当过一个小官，不过后面落败了。官虽小，可却叫薛家的人尝到了好处，也知道了差距，总之，泥腿子想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是不可能的。
唯有念书！
所以薛家人就算日子拮据，也会让孩子试试有没有念书的天分，然而薛家几代只薛文柏有出息，他如今已经通过县试、府试两场考试，若是院试也能过，那薛文柏就是秀才了！
说薛文柏是薛山两口子的心头肉也不为过。
“娘，你别乱想。”薛文衍干巴巴地加了一句。
林氏瞪了儿子一眼：“我能不乱想吗？你倒是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人已经带回来了，薛文衍自然要交代，他想了想，开口说了几句话。
简洁明了。
林氏被他几句话惊得目瞪口呆，她今年四十有余，平日里因为做农活，脸颊有些粗糙，不过这些年儿子大了，她少做重活，看起来会比同龄人年轻一两岁，仍旧带着几分年轻时的秀丽。
薛山只是长相端正，兄妹几人生得都不错，很大原因是因为林氏。
这会儿林氏因为太惊讶，眼角的皱纹似乎都给吓没了，结果二儿子又说了一句话，惊得她的嘴都合拢。
“你、你说要和那姑娘成亲？”
想到自己房里的人，薛文衍喉咙有些痒，回了一句是。
林氏：“可、可是这成亲不是小事，文衍啊，你也知道家里的，你三弟正是要花银子的时候，家里周转不过来啊。”她不是没有想到过二儿子，还想着三儿子的事情过了就给二儿子相看媳妇儿呢。
平常人家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往往尽全家之力，薛家住着大瓦房不过是因为祖上有点儿余钱，供了一个读书人，家里不过能吃饱穿暖罢了。
薛文衍：“娘，再过半年，我就二十三了。”
林氏被儿子的话一堵，乡下的人成亲早，有些伙子还不到二十就当爹了。
她倒不是偏心，家里就盼着有个人能光宗耀祖，肯定要紧着三儿子一些啊！
往日薛文衍觉得无所谓，今天他却不想退了，他见他娘没说话猜到她在想什么，主动提起话头：“娘，往日里我进山打猎挣的银钱都放在你这里，你说了给我放好娶儿媳妇的。”
林氏：“……”
“我十六岁就经常进山打猎，这两年官府禁山才停，好几年了，我娶媳妇儿的银子应当够了。”
林氏：“……”儿子说话向来直，也不顾忌什么，她还觉得挺好的，不过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觉得好那是因为他以前这么说话都是对着别人！
林氏被噎住，好一会儿才开口：“二、二牛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现在还没分家，这些都是公中，若是你大哥大嫂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了。”
薛文衍皱眉：“娘，大哥、大嫂私底下挣的银钱交给你了？”
林氏又被他一噎，自然是没交的，因为大儿子成了家，又带着孩子，所以她便让他们将钱留着，就怕万一有个急用。
“这不是你大哥都成家了嘛，总不能给你侄儿买点零嘴也来找我要钱吧？”
薛文衍：“娘，我也要成家了，万一媳妇儿想吃点什么，我也不好找你要钱啊，媳妇儿会看不起我的。”
林氏：“……”要不是清楚二儿子的性格，她肯定会以为这话是那还没见面的丫头教的，可就是因为清楚，她才心塞啊。
林氏是真的不偏心，不过相比而言更顾着家里，薛文衍这些年打猎的银钱，她还真给他存着。
看了儿子一眼，林氏妥协了，她走到一旁的箱子，在里面翻了会儿，箱子里面还放着一个小些的箱子。
林氏取出来后放到了一旁的长桌上，揭开，点了起来。
“这里面有六贯铜钱，其他的都换成了碎银，有三两二钱。”林氏顿了顿，“我用了点散钱。”
薛文衍不在乎，倒是对自己打了好几年的猎，竟然只存下不到四两银子有些失望，不过也算满意了。
“行了，你的老婆本就还给你了。”林氏将箱子交给薛文衍，暗自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落下，又被二儿子给气得翻了个白眼。
薛文衍：“娘，我记得当初大嫂成亲我们家给了二两二的喜钱，你和爹商量一下，这次给多少合适。”
说完这话，薛文衍只当没发现她娘愣在了原地，径直出了门。
林氏：“……”
要不是自己生的儿子，她恨不得将薛二牛给扇进墙里！媳妇儿还没娶呢就这样了！
气归气，回过神的林氏还是找上了薛山商量。
薛山听了林氏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林氏：“统共还有十三两银子，可是之前文柏提了他想去县里的私塾啊！”
薛山虽然看不惯前头的两个蠢儿子，可是也没有太过分，“二牛确实该成亲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先去看看那姑娘吧，要真是二牛说的那样，喜钱就给四两四，文柏要的束脩应该够了，不够也没关系，小麦快出了。”
林氏刚应了一声好，又听薛山道：“要是那丫头有问题，就从哪儿来送哪儿去，不能坏了我们家的家风！”
“……”当了几十年的夫妻，林氏自然知道丈夫的毛病，翻了一个白眼，应下了。
两口子做下决定的时候，薛文衍也回到了屋子里，进屋时他本来放轻了脚步，结果床上的人还是醒了。
因为刚刚醒来，乐正清澜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有些迷茫，下一刻她看见了薛二牛，当即回过神来。
“你醒了。”薛文衍的语气平静。
清澜连忙从床上起来，套上鞋，起身，一气呵成。
不过薛文衍没看她，只见他走到衣柜旁掏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是他自己存的私房，拿着袋子，他坐到一旁的矮凳上。
乐正清澜傻乎乎地看着薛文衍开始数铜钱？
薛文衍将钱点好放进箱子里，还多出几十文。
看着那半箱子的铜板和一旁的碎银，清澜更惊讶了，他哪里来的银子？想到他才从外面进来，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难道是找家里的人要的？可是没道理啊，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正准备开口问，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二牛，你在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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