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校庆4
“46号准备！”
听到自己的序号，邢初霁收好包起身，向候场室外走去。
在教室门外等候着，邢初霁深呼吸，尽可能掩饰着自己加快的心跳。一抬头，又看到了正向她走来的顾皓谌。
在她面前停下，嘴角轻轻勾起，“准备好了？”
“难道你也报名了？”邢初霁问他。
他耸了耸肩，“请假上厕所咯。”
“那你来这里…”
“当然是来听你的歌。”
“你有病吧，”邢初霁不解，蹙眉说道，“这里没有观众，你进不去，回去上你的课。”
他轻轻弯腰，靠近她的脸，笑道：“你不知道我和学生会长认识吗？”
邢初霁还想说什么，候场室里有人出来了，邢初霁侧头看过去，原来是刚才坐在她后面的女生。
女生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闪亮的男神正低头对着一个女生笑，这个女生……想到刚才和她们的谈话，很符合描述啊！！！难道她就是……
程曦也走了出来，一脸不悦，“邢初霁！你还愣在外面干什么？想不想比赛了？”然后看到了一边的顾皓谌，正转过头看向自己，嘴角还挂着笑，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她心里一紧，语气变得温柔下来，扯着笑说道：“到……到你了，赶紧进去吧。”
三人已经进去，门也被关上，留下女生还直直地愣在原地。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男神冰冷的眼神？邢初霁？
等她整理好思路，正想离开去告诉自己的好朋友们这又一个八卦时，室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温柔悦耳，饱含深情的歌声，她又一次愣在了原地，忘了离开。
第一排是评委，顾皓谌便坐在了第二排，程曦坐到了他身边。会长已经交代了她顾皓谌会来，她怎么突然忘了？
想到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颤，同时更加愤恨地看向台上那个即使掩饰也还是能看出紧张的女生，悄悄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开始吧。”
邢初霁双眸一敛，摘下了眼镜，露出了平日里藏在眼镜下的漂亮眼睛。只有在看不清的世界里，她才能沉浸在自己的歌唱中。
眉眼弯弯，白净的脸颊，额边碎发为她看起来有些清冷的气质添加了一点柔和。任是程曦，也看出了她摘下眼镜前后的对比。
那副眼镜……还真是把她真实的样子藏得很好啊……
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眼顾皓谌，他正认真地看着台上的邢初霁，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邢初霁声音响起，程曦目光转向她，嘴不敢置信地微微张开。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
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
我愿意
……”
这首老歌，在座的应该没有没听过的。
程曦也听过，但她更喜欢动感的英文歌。只是虽然她不喜欢这类抒情的慢歌，但她不得不承认，邢初霁的声音很漂亮。没错，是漂亮。
最后，程曦删掉了录音。
邢初霁不悦地瞥了眼身边跟着自己一起回教室的顾皓谌，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去，老师不就知道你不是去上厕所了？”
他语气轻快，无所谓道：”知道了又怎么样？”
邢初霁停下了脚步。
顾皓谌回过身，不解，“怎么了？”
“你为什么老是来接近我？”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并不算很熟，也没有认识很久，我也不喜欢说话，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你到底……为什么……”
她停下言语，看见他同样看着自己，嘴角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眸色深了深，看不出他的情绪。
沉默片刻，邢初霁本想放弃这个问题，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正要迈开步子向前，他突然开口。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的画，喜欢你的歌声，喜欢你的思考和见解，喜欢和你聊天的感觉。之前的很多事，包括今天，只是一想到就去做了。”
她并未看向他，也没有言语。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弄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樱唇轻启，“不管你是什么心情，都和我无关。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像你说的，朋友不应该有身份地位之分，我也不排斥和你讨论一些问题，你的确教了我很多。但我不想被更多的事情困扰，所以不管你是什么心情，都不必告诉我。我只希望平静地度过这三年，也希望你以后能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他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女生做什么事情都会想这么多的吗？”
“为什么不能随着心意而走，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事，非要用这么多道理和话来不断地告诫和压抑自己？”
“别忘了，你是学生，应该好好学习，同时你也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应该顺着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用外界的所谓‘理性’的条条框框把自己束缚起来，压抑自己。”
说完，收敛了笑意，他迈开长腿，逐渐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留在原地，这些话，宁涵也说过。
她不知道顾皓谌到底是什么心情，也一直在逃避面对他和想到他时的复杂心情，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有目标也很坚定自信的人，可她不是。
她并不自信，所以她不认为顾皓谌对她有所特别，也不想因为误会丢了心伤了自己。所以不如把心保护得好好的，只把心交给书本学习和画画，至少这些东西，只要用心，就会有回报，而其他的，是没办法回报的。
他说得对，她的确不敢顺着自己的心，甚至连看清自己的心的勇气也没有。
甩了甩烦躁的心思，算了，她的确是胆怯了，那就别去想了，好好做好自己现在该做的事吧。
接下来的几天，顾皓谌也没有再找她，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学互相不认识的日子。这也有赖于邢初霁刻意的逃避，一旦看到他，她会在确保他还没看到自己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以后，邢初霁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尴尬，遇到了要不要打个招呼？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如果打招呼被他无视岂不是很丢脸，不打招呼是不是又不太礼貌？
所以，逃避是她唯一的选择。
想想又觉得有些生气，自己之前从来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和乱七八糟的情绪，遇到他之后，事情、目光都多了起来，生活确是变了很多。
邢初霁啊邢初霁，你该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上了。
其实，只要没有看到他，她还是能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只要不用每天下午都要在练舞的时候看到他就更好了。
复赛名单宣布，邢初霁毫无疑问地进了复赛。
复赛那天，她果然没再见到顾皓谌，这也并不影响她的发挥，最后进了决赛。
让她比较开心的是，决赛参考“蒙面歌王”的形式，选手戴着面具演唱，由观众投票和评委打分决定排名。
这赛制……怎么这么像圣诞节那天湖滨广场上唱歌比赛的赛制？
不过，虽然进了决赛，邢初霁并没有想要拿前三名次。她知道学校里有专门学唱歌的同学，而她不过是个业余闲暇时间里凭着兴趣唱唱歌的，能进入决赛已经算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了。
决赛将至，各个活动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孙一苒定做的礼服也已经到了，大家领到了各自的衣服，是用精美的盒子装好的，一打开，精致漂亮的小裙子静静地躺着，女生们激动地讨论着裙子的质量和外观的精美，男生们也表示十分满意。
“为了服装上对其他班同学先保密，我们在比赛前一周再开始穿着礼服练习，你们自己回去先试试，有不合适的赶紧告诉我，我再拿去换。”孙一苒在台上说着。
“好——”
回到家，邢初霁换上了那条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适应。
这领口太低了点吧……想想她平日里穿的圆领t恤，哪里穿过这种领口高度的衣服？还是裙子？
这半透明的袖子也算是没有了。
裙子及膝，还配送了打底裤，转起来刚刚好，裙摆既能好看地轻轻扬起，又不至于走光。
好看是好看，只是……她平日里绝不会穿这种衣服。
另一边，孙一苒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双笔直的长腿显露在裙摆下，粉色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披散的长发，发尾微微卷起，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公主一般，优雅，高贵。
“我保证我哥看了一定移不开眼，”顾玥点了点头，一脸惊艳，“美美美～我们一苒最美了。”
“少胡说了，你自己明明也很漂亮。”
“给你拍一张发给他看。”说着，顾玥就要拿出手机。
“哎等等！”孙一苒拦住她，“虽然我也很想让他看到，但我更想……”说着，脸色有些泛红。
“哦……对耶，要当面看到他惊艳的眼神！”顾玥了然，点了点头。
写完了作业，邢初霁用手机app背了单词，看到微博弹出新闻：×市孤儿院成为儿童买卖中心，为当地著名慈善名人×××创立，现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蹙了蹙眉，点开全文，里面有一段视频。一个母亲眼眶泛红，满眼泪光地看着眼前正在自顾自玩耍的男孩，想要拥抱，男孩怕生地跑开了。采访中，母亲提到她的丈夫早逝，自己一个人抚养儿子，在儿子刚出生1岁左右的时候就被带走了，报了失踪一直没找到，现在儿子已经7岁，不认得她了……
还有一对被采访的夫妻，虽然衣着光鲜，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但满脸的憔悴，他们说警方查到该孤儿院有接收过他们的女儿，后来被卖到了一个山区里做童养媳……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具体位置还在调查当中。妻子哭得泣不成声，丈夫疲倦地接受了采访，表示绝不原谅这个所谓孤儿院的行为。
邢初霁默默看完了视频。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弥补孩子和母亲几年的距离，和童年缺失的共同时光与回忆？
需要怎样的毅力，才能让一个原本富裕无忧无虑的父母眼中的小公主在那样被打骂的乡村童养媳的生活中坚持下来？她不敢想那个女孩是否坚持了下来，是否适应了这样的转变。
需要怎样的心灵，才能在因为身体缺陷或者外貌丑陋吓人而被父母抛弃，在这样的孤儿院里生活？有的孩子不懂事，还在天真无邪地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拍摄的镜头。
相关犯罪嫌疑人称，孤儿院已经建了十年了，做这种买卖也差不多是这么多年。
网友开始了狂轰滥炸模式。
“这种孤儿院都能开十年，呵呵。”
“没人检查？”
“太可怕了，太黑暗了。”
“×市就是这样的？”
“×××怎么不去si？！！！”
再打开学校论坛，果然首页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社会如此黑暗，我们还能怎么办？”
“吃瓜群众打卡，吃瓜吃瓜。”
浏览下来，一堆负能量的宣泄。
她垂眸，沉思了片刻。
顾皓谌是在学校论坛里看到这件事的，本是随意地浏览下面的回复，正想关掉界面返回，突然看到了手机屏幕最下方一串熟悉的名字，100110100111。
是他？界面往下拉了拉，他回复了挺长的评论，但顾皓谌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
心中突然对这个陌生人生出了敬意。
“现在这个时代，好在还有舆论可以挽救一些公平正义。在你我所能见到的光明之外，还有一些难以想象的黑暗，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是我们看不见就可以忽略的。曝光并不是显露出我们所在的这个社会有多黑暗，既然现在已经能看到这些阴暗面，难道不是说明我们正在光明之中，或者正在变好。只有光明才能看到黑暗不是吗？
网络闭塞的时代里，这些黑暗似乎只存在于小说、影视里，有的人却忘了艺术源于生活这一点。网络的存在，给了这些黑暗被照亮的窗口，尽管你我只是“光明”中的路人，也能为社会舆论出一份力，用舆论作为武器，狠狠地打击黑暗势力，让属于光明的地盘，多一点，再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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