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讨厌与否
周六是圣诞节前夕，对于一向不怎么在意这种非国家法定假日的西方节日的邢初霁来说，和其他日子没什么不同。
依旧带上画板，来到了学校里自己选定的地方继续还未完成的作业，很幸运的是，这里没什么人，今天一定可以完成。
学校的另一边，几人也在紧张地拍摄中。
“cut！重来。”顾皓谌不知叫了多少次停，无奈扶额。
镜头前两人别扭地别开了脸，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两朵红晕。
“我说你们俩不冷啊？为了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准备我们可是把你们这部分放在最后拍，我们的部分可是很快就拍完了，”陈煜楠叫苦不迭，“你们争吵那段拍得不是挺好吗？一次就过，怎么和解这里拍了这么多次了还不过，不就是拉拉手对视拥抱一下然后和对方温柔地说句话吗？”
“算了，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你们再想想怎么表现出来。”顾皓谌放下了摄像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李欣欣咬着下唇，小心地看向顾皓谌。
他只随意地站在那儿，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灰色的针织衫，显得身姿挺拔。拿着手机的手指修长漂亮，仅是侧脸都那样帅气，能做他的女朋友，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她想。正犹豫着怎么把包里的贺卡和平安果交给他，这一幕被顾玥看了去。
顾玥拍了拍孙一苒，示意她看李欣欣的动作，一目了然，她轻笑道：“还真是不自量力，她以为我皓谌哥会喜欢她？给皓谌哥送礼物的女生多了去了，他才不会吃这种东西。”
孙一苒但笑不语，“是啊，他的确就不喜欢吃这些，也不会过圣诞节，他说很无聊嘛。”想到自己以前也曾送过这些小礼物给他，但他说他不喜欢过这些无聊的节日，让她别送了。
顾玥突然一笑，“我有办法。”朝顾皓谌走去，用李欣欣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西方的平安夜圣诞节送礼物什么的，但今天我们可以完工的话，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吧？”
闻言，李欣欣放下了正准备拿出的礼物，有些尴尬地关好了包。呵，顾玥这话怕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那又如何？他不收别人的礼物，不代表也一定不会收她的礼物，她才不要因为顾玥的话而退缩，等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再送给他。
顾皓谌侧过头，“我没问题啊，如果他们真的可以成功的话，是值得庆祝一下了。”
“看我的吧。”顾玥胸有成竹，在对孙一苒眨了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以后，走向那边还在别扭地不愿意牵手的两人。
顾玥霸气地一把拉过杜晨的手，然后拥抱住他，宁涵呆呆地看着，一言不发。
杜晨突然受到了惊吓，连忙推开，下意识地看了宁涵一眼，“你干嘛？”
“这很难吗？”顾玥摊了摊手，“我都做到了，你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沉默。
“难道是因为……真情要做假戏反而不敢放开了？”
“你……”宁涵正要反驳，杜晨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
宁涵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脸上一热。她知道这是他的台词，但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
孙一苒看着他们那边的情况，然后忙叫上顾皓谌开拍，“皓谌，我想那边调和得差不多了。我们赶快吧。”语气轻快，隐隐透着喜悦。
很快，拍摄完毕。
“今晚聚餐，我和宁涵就不去了。”杜晨走过来，对着几人说道。
“为什么？这就是为了拖拖拉拉的你们。”顾皓谌疑惑。
“那个……我们有点事要谈谈。”杜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几人看向在一边收拾工具和宁涵，了然。
“哦～”几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老兄，你终于开窍了，”陈煜楠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又转向顾皓谌，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这位老兄，你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滚吧。”顾皓谌转过身，开始收设备，“您们还不快把自己的东西收好，现在已经要17点了。”
来的时候，李欣欣发现顾皓谌是坐他家的车来的，还有司机开车。虽然对车也不是很了解，但她还是认得奥迪的标志，而且这车很干净，简直就像新车一样。对于她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顾皓谌简直算得上富家公子了，不由得对顾皓谌又多了一份仰慕。
可是现在她的处境有些尴尬，本来就只和宁涵杜晨熟一些，结果他俩人又都不去了。孙一苒和顾玥又好像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她……
此刻，她终于想起了自己还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犹豫到了校门口，李欣欣看着他们把东西一一放进车里，然后车开走了，顾皓谌去了卫生间，杜晨和宁涵也要走了。气氛突然有一些尴尬。
宁涵看出了这微妙的气氛，好意提醒：“欣欣，一起？”
但是，想到这以后也许几人再不会有交集，她要是不好好把握机会，以后也许她再也没办法进入他的世界了，心一横，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走吧。”
宁涵听完，脸一红，“说什么呢，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
“嗯。”李欣欣点点头。
“行了，少管别人的事了吧。”杜晨轻声抱怨，拉着她离开了。
宁涵和杜晨离开后，留下几人等着顾皓谌。
顾玥走近李欣欣，“这位同学，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吗？”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李欣欣微微抬起头，有些紧张：“不……不可以吗？”
顾玥笑了：“还真没见过比你还厚……”
话还未说完，孙一苒打断了她，“小玥。”然后走近，“不是啦，小玥的意思是怕你不习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哦……没事的，我没关系的。”
顾玥默默白了一眼，没说话。
“要不这样吧，”孙一苒说道，“我看到你好像有东西要给皓谌，等他来了，你交给他，如果他收下了，就和我们一起，如果没收下，说明他也还不习惯有别人参与我们，这样的话……”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她。
“这样的话我就不去了……”李欣欣默默低下了头，苦笑道。
顾玥偷偷向孙一苒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另一边的陈煜楠一脸懵逼。
离校门口最近的卫生间在学校一进门的体育馆，但由于是周末，体育馆并未开放，顾皓谌只好来到教学楼。教学楼里还是有一些住校的同学在自习，所以还是开着的。
小树林里，邢初霁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看了看画，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待颜料干了一些，她卷好放进包里。收好材料离开，经过教学楼时，正看到顾皓谌从里面出来，他也正好向外看过来。
猛地转过头，继续向外走着，脚步加快了些。
他周末也来学校自习？
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心中不禁对他的敬意提升了一些。
“邢初霁。”他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她听到。
这个距离，要是她还装没听到就太说不过去了。
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他也正快步走上前来，“周末来这边画画？”他看见了她手里的画板。
“嗯。”淡淡的回答，她仰视着他，心中估算着仰角的大小。
身高差大约20cm，距离约60cm，仰角约18°，太大了，不舒服。默默离远了一些。
看着她的视线变化，以及虽然声音很小但隐约可闻的“20……60……18”的数字，然后看她拉开距离的步子，心中只一估量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笑了笑，“心算能力不错，不过根据正切值算角度不是要计算器的吗？你怎么算的？”
“记得常见角度的倍半角的几个三角函数值，前几天恰好用到了15度和20度的三角函数，悄悄推一下就可以了。”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他面前说了这么多字，而且还不紧张，不禁蹙眉。
“听起来你记忆不错，”他笑道，“你们画画也会用到这些计算吗？”
“能估计出实体和画纸的比例对画画也没什么坏处。”
微笑着侧头看了她一眼，明明数学很好，之前的数学测验怎么高分里都没有她的名字？他可不相信有人会在3次测验中失误3次，看向她的眸色渐深。
“我能看你今天画了什么吗？”他问：“我记得你上次也是在学校里画画，是同一幅画吗？”
她突然停下步子，他亦停下，看着她不解。
“你是来刺探情报的吗？”
“噗——哈哈哈——”他笑了出来，“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我们的作业已经完成了。”然后突然沉默，片刻，两人又走了几步，他又道：“你好像很讨厌我。”
她愣了愣，步子并未停下，也没有回答。
“我能问为什么吗？”
“第一，”她轻启，“我没有讨厌你。第二，我们不熟。”
“你的意思是，看到人转身就走不算讨厌？只是因为不熟？”
“那不然呢？”
“好吧，”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我弄错了。”
“难道这种行为会让人误会？”她开始反思。
“你说呢？”他笑。
她沉默。
两人就这样慢慢走着，她身高只到他胸口的位置，看起来娇小柔弱。他偏爱黑灰色，穿着黑色长风衣，双手放在口袋里，长腿刻意迈小步，像在等着身边的她，风过，衣摆轻扬，整个人英气逼人。她似乎也偏爱暗色系，明明不高，偏偏喜欢穿黑色长外套，衬得人更加娇小，拉链拉到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好吧……看来是我的错……”她敛了敛眸。
也许是自己太喜欢逃避，看到认识但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的人，都习惯性躲开，所以别人以为她讨厌他们，所以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所以，她没有好好体会过融入团体的感觉。她以为是没有人在意她，那么她也不必顾影自怜。原来，是她先把身边的人推开的。
“那么，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怎么样？”他笑道。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他说道：“你好，同学，我是邢初霁。”
“你好，我叫顾皓谌。”说着，他伸出手来。
她一愣，他也愣住，暗自懊恼，自我介绍以后习惯性伸出手来，这是被爸妈拉着去那些交际应酬的场合时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正要收回手，她却轻轻握住。
她并未多想，电视上人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有握手，所以她轻轻深呼吸以后就回应了。
他的手掌很大，她的手很小。
他的掌心温暖，她的手冰凉轻柔。
刚接触到的瞬间，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入他的心上，说不清，道不明，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她的手已经收回。
“走吧。”她看他好像没有迈步的意思，轻声提醒。
校门口外
陈煜楠等得有些不耐烦，和其他三人说自己进来看看，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两抹黑色在校园里缓缓走着，男生浅笑，女生垂眸沉思，就像是一对小情侣在漫步，任性的女朋友别扭闹情绪，男朋友耐心地哄着。然后两人突然握手言和？？？
陈煜楠惊得张开了嘴，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不是邢初霁吗？更惊讶的是，难得看到顾皓谌对除了熟悉的孙一苒和顾玥这两人之外的女生有这种笑容，以及握手之后的愣神，更是他未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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