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配与不配
戚嫣看到他的脸慢慢的靠近，就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闪，却靠到他的肩膀上，她身上的味道干净好闻，只是没有了之前另她着迷的烟味。
她从他墨黑的瞳仁里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手隔开他的越发靠近的脸，有气无力的说，“别闹，我很困！”
章一皓拉开她的手，下巴在她鬓角上面蹭了一下，有些舍不得的呢喃，“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见她脸色不太好，好像是从下飞机开始就闷闷不乐的样子。
戚嫣不敢看他的眼睛，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哎呀！讨厌，困死了！”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她的心情让她疲于应付。
“好吧……”章一皓离开了些，语气略显失望，“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很高兴！”
戚嫣听到他的语气有些低，知道是受到自己的影响，索性用胳膊把他的腰身虚虚的抱了一下，脸贴在他胸口，“我当然高兴了，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
晚饭的时候章一皓的舅舅和舅妈回来了，相比章一皓的姥姥姥爷，显然他们对戚嫣要热气得多。舅妈看到乖巧漂亮的戚嫣很是欢喜，甚至还给她带了见面礼。还说等她抽出时间一定要带戚嫣出去转转。
难得的是家宴吃的主菜是佛跳墙。姥姥很得意的说他们虽然移民过来倒是把在国内的很多美食一起带过来了，这主要得力于家里的老厨子和老厨子的儿子。
这一顿饭因为左右有婆婆和舅妈挨着戚嫣，戚嫣也没有那么局促，尤其是舅妈一直低声的问东问西的，言语间没有探寻却又关心，所以戚嫣吃的还算好。
隔了一天，天气很好，舅妈当真说话算话的带着戚嫣去玩。同行的当然还有罗一一。
他们去了多伦多的好几个有名的景点，章一皓这一天一开始还陪着她们走，后来好像是累了，干脆每到一个景点干脆看着她们去玩，而他自己就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她们。这样倒是让戚嫣玩的不太自在了，她总是走了没多久就会回头看一眼他。确定他还在那个位置心里会好受一点。
舅妈看到戚嫣的样子也打趣她说：就分开一会儿，舍不得啊！
戚嫣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偏过头就看到罗一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的笑容就滞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在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罗一一看到戚嫣看过来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把脸偏开，然后说，“小羽，我们家戚嫣面皮儿薄，你少拿她打趣！”
舅妈笑声朗朗的，“他们这个年纪还真令人怀念！我可是记得我和罗毅结婚那会儿他每天都忙着工作，对我说的最认真的话就是‘老婆你什么时候过来帮我’。……那个时候我就想哎，我是所嫁非人！”
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漫天，这是一个令人心迷醉的城市。戚嫣曾经出国过一次，那一次她也去过好几个国家，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独到吸引人的地方。多伦多无疑也是迷人的。
第二天早上戚嫣和罗一一去花园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屋子的时候，佣人告诉她章一皓在二楼西边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等她。早上吃完早饭罗一一建议出去走走的时候，章一皓不想出去，最后只有戚嫣和罗一一出去走了一圈。
所以这个时候佣人跟她说章一皓在楼上等她的时候，她就直接上去了。罗一一就让戚嫣自己过去，她要在楼下陪着罗家老太太说话。
走廊两边都是屋子，戚嫣踏在铺着的吸音的厚重地毯上，往佣人所说的那间屋子去。她隐约记得那边好像有一个影音室，还是第一天章一皓带她参观的时候来过，只是这两天他们都没有来过，所以戚嫣也不好笃定具体是那一间。
正好走廊的最后是两个相对立的白色门扉。
她一时间拿不定章一皓是在哪一个房间，她就立在走廊中间放缓了呼吸聆听——每一个房间都静极了。最后想想她还是先决定推开左侧的房间门，古铜的门把手，上面是繁复的花纹，摸上去沁凉的，在她看清楚房间的摆设是古色古香的木质书架时候，想关上门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有人叫住了她。
“嫣嫣你进来！”
一个洪亮而清瞿的声音，带着几十年风霜的苍老。
戚嫣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被章一皓当成家的宅邸里。她定定神就看到一个逆着光的清瘦身影坐在一张书桌后面宽大的木质椅子上面。整个身形挺得溜直。早晨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里透进来，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圈柔和的光线里，那满头华发就被镀成了暖黄色。
屋子里一个浓浓的书卷气，混合了一股极其淡的檀香。有几分熟悉的气息。
戚嫣脑子里赫然出现一个词语：道骨仙风！
她尽管看不清老人的神色，但是她能笃定他一定是眼风犀利，带着大多数商人特有的特质那就是看人像是看货物一样挑剔。
她并不想被挑剔，她没道理拿给他挑剔。她脸上的愣然立马换成了礼貌的笑容，“姥爷，我走错了房间。”
田老太爷淡淡的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也不急着走，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
戚嫣顿了一下，她觉得老人的言语太过于正式了些。而且不像是临时起意。她想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待下去，就算刚刚自己没推错门一样的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所以她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两边墙都是直到房顶的书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室。在这个西方的城堡里有一个中式的书房当真是很难得。更甚的是在靠窗的部位是一个黄花梨雕成的博古架，上面摆了一下形态各异的东西。有玉器有顽石，还有木质的棉质的各式各样的……很难不让人相信古玩市场就是因为这些商人的趋之若鹜的炒作而变得红红火火。
老人面前是一张泛着褐色的金丝楠木大桌子，上面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一字排开。
戚嫣在桌子面前站定。一时间觉得手足无措。
“坐！”田家老太爷指了指戚嫣身前黑沉沉的木椅。“一皓刚刚被他舅舅给叫走了。”
戚嫣点点头坐下来，她知道此刻她如果掉头走了肯定会让人觉得很没礼貌，结合到刚刚佣人跟自己说的章一皓在楼上的话，一想：原来早有预谋。
“戚嫣你会写墨笔字吗？”田家老太爷不甚在意的问。
“不会！”本来她会一点儿，以前跟父亲戚成海学过，那个时候父亲让她端端正正的握笔悬腕，小时候好动偏偏没有那份耐性。她倒是认识一个毛笔字写的很好的人。这个时候想起那个人来，又好像是一时间想不出他不会什么来，没有他不会的。
田老爷子点点头，按铃叫了茶。接着说，“人总要有一份自己的爱好，一皓的字也写的不好，”他手指抚摸这桌子边缘的划痕来，眼神幽深，“我这桌子上面的划痕全是他给弄上去的。……他爸妈还没离婚的那会儿，我也没时间管他，后来她妈妈来了这边，大概是一年后他来这边呆过一段时间，我发现那孩子性情已经变得顽劣。父母离婚的打击对他肯定不小，我就腾出时间专门陪他。带他出去玩儿，又教他习字。一开始他还能坚持下去，多几天就不愿意学了，闹情绪趁我不注意就拿起小刀搞破坏！……这孩子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的热度！”
田老太爷说着那些事情，脸上倒是没有一点儿气恼的模样。让人以为章一皓就算是犯了再大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事。
而且貌似当初章一皓被绑架卖到G市的事情，田家并不知情。
戚嫣知道这后面这句“这孩子做什么都只有三分钟热度”才是田老太爷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装作很认真聆听的样子，并不说话就等着老人的下文。
果然老人慢悠悠说，“这孩子估计是被他爸爸给惯坏了，哎，这过去也给他介绍了不少好人家的女孩儿，他连人家正眼都不瞧一下……倒是对你，我看出来了他对你很好，就是不知道他……”他故作欲言又止的。眼睛灼灼的看着戚嫣反应。
戚嫣面对老人如此直白的说话，只好勉强笑笑，“姥爷，您想说什么？”她很想告诉他说，当然如果章一皓有天对我没感情了当然我会毫不阻拦的让他去追求他想要的。
但是她知道章一皓不会，绝对不会。
田老太爷笑着，“戚嫣，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对你好不好当然还得你自己去体会。我是一直盼望他娶妻生子呢。”
这个时候佣人端上来一壶茶，就放在那金丝楠木的书桌上。
戚嫣接过佣人的活儿，认认真真的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到田老太爷的面前，“姥爷您请用！”她面色丝毫没有因为老人刚刚的话而变得无措和不适。
田老太爷拿起杯子在鼻端嗅了一下，“茶水是好茶，这还是佟正骁那个小子给我的，每年他都会匀一些给我，前些年过来的时候顺便还捎上一条茶具。我舍不得用就把它放在这上面了，作为观赏。”他说着指着背后的博古架。
戚嫣这才看到博古架中间位置正好放着一套精致紫砂茶具。她不懂这些东西好与否，但是她知道佟正骁出手送人的东西定是价格不菲或者是来历不凡的东西。
戚嫣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眼前这一小杯茶，袅袅热气升腾。就像是她此刻想心情湿漉漉的……章一皓的姥爷到底没把她当成家人看待。
“不过你尝尝这茶水？”田老太爷意有所指，示意戚嫣喝茶。
戚嫣喝了，她对茶没什么研究，这茶入口香醇，淡淡的味道，划过喉咙有股甘。
田老太爷看着戚嫣愣懂的反应就问，“没吃出来？”
她是感觉挺好的，而且她有些口干舌燥，就又喝了一口。好吧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品茶的专家，有觉得如果说自己什么也吃不出来有点傻乎乎的就说，“挺好的！”
哪知道对方笑容更大了些说，“这茶，是好茶，能用普通的茶壶都能出这个味儿倒也不错。但是，如果用那一套茶具呢，肯定是很不同的！”他啜饮了一口，仔细的回味似的，“你没试过，肯定不知道。只有相得益彰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优势。同样的，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平衡。……之前佟正骁过来的时候看到我把这套紫砂束之高阁就说了一句可惜了。他说他总共得了两件宝贝，一件给了他爷爷一件给了我，我偏偏舍不得用。那小子嘴毒的说表面上看是舍不得用，背地里其实是浪费了好东西……哈哈，那小子总是有一股不畏的气度。偏偏还说得你心服口服的。”
戚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端坐着，她不知道眼前的老人知道她的过去多少，又是怎么知道。也许她是多心了，没准他就是凑巧说到佟正骁也不一定。但是她很肯定是老人在跟她讲一个配与不配的故事。
……
那天晚上戚嫣躺在章一皓的怀里失眠了。结婚以后的第一次失眠。睡不着的她就爬起来双手撑着他身体的两侧，用温柔而迷茫的目光隔空描摹章一皓的轮廓。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乎乎的事情。清冷的月光下的他的脸英俊如浮雕，斜飞入鬓的浓眉越发黑沉沉的，高挺的鼻梁两侧的眼窝轮廓略深，不用想都知道他合起的眼皮下面那双眼睛睁开时候必定璀璨如星海。”
她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章一皓。
就在戚嫣愣神的时候，章一皓醒了，看着她立在上方的身影，眨眨眼嘴角忽然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的一手卷起她发梢在手上面打圈，吞吞口水，喉头滚动，“大晚上的想给老公我一个惊喜啊！”声音略带刚刚醒来的黯哑，沙沙的。另外一只手堪堪握住了她那扼人呼吸的饱满。
戚嫣全身的血液冲到脸上，烫得吓人。幸好房间的光线很淡。“我困了……”她正想往一边歪去。章一皓却不放过她，绕着她头发的手指，握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眼神幽深，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缠绵。“嫣嫣我要你！”
……
最后他抱着她达到临界点的时候说，“嫣嫣你累么？”那声音竟然透露出几许怅然来。
戚嫣心里一凝，有种从天堂遗落平地的感觉。尽管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件事还是指她现在的生活感悟，但她还是认认真真的点点头，疲惫的闭起来的眸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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