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逸辰留意了一下,发现这名女侍姿色出众,看着也伶俐,不过傲慢多了些,太不把皇子当回事了,恐怕是负责贴身照顾夜逸玄的。
他也不赐女侍们平身,就着俯视的姿势,问道:“你叫什么?”
“婢子秋思,原先是管着东苑的,方才管家将我调来南苑伺候着。”秋思有点不把夜逸辰当回事,回答的也比较马虎,还故意将自己在东苑十分得脸的事情讲出来。
“没人告诉你,与本殿对话时,态度不该如此散漫?”原本以为秋思是名女子,不宜太过刁难,但夜逸辰发现,她心中的傲慢不比徐管家少。
夜逸辰在心中冷笑一声,这才准了侍女们平身,却是对着秋思时脸色不善:“衣衫之事不必你操心。”见秋思想开口反驳,他又说,“这里不是西苑,南苑有南苑的规矩,若是你觉得不妥,大可跟你主子诉苦,但在此之前不按我说的来,我便不会轻饶。”
话音不重,却是掷地有声,听得一干侍女心惊,个个面露惶恐。
秋思脸色涨红,也没敢多说什么,告了声罪便连忙领着人走了。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又回来,说是奉命伺候着,若是有事便吩咐,她就在附近。
秋思退开,却偷偷地打量着夜逸辰。原先夜逸玄在别府的时候,跟她说过这五皇子如何如何扶不上墙,她没见过真人时便先入为主、暗自轻视;如今见了夜逸辰却没想到是这般人物,没有她家主子形容的懦弱,甚至还颇有气势。
她有生之年,头一次质疑她家主子的眼光。
夜逸辰又看过来,秋思面露红晕,有点惶恐地避开了视线。
秋思本是极受夜逸玄看重的,自然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遣来伺候她看不上眼的五皇子,当然更没想过会被问起名字。
然,夜逸辰方才那一番言语,使得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何况眼前这位五皇子不像主子口中所说的软弱,倒是颇有几分风骨,长相反而比她家主子还英俊些,彻底颠覆了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夜逸辰瞥了一眼秋思诚惶诚恐的表情,在心里偷偷地叹了叹,口气也软下来:“抬起头来回话!”
秋思福了福,走到近前,才敢抬头看夜逸辰。
“秋思姑娘需得明白:我一日住在南苑,南苑的人一日便要听我的。”夜逸辰勾了勾嘴角,尽量摆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在南苑,可以不尊礼数,却不能不守规矩。你可明白?”
秋思不解,却也明白,这主子还算是好说话的:“婢子愚钝,还请殿下示下。”礼数?规矩?礼数难道不就是规矩吗?
“礼数便是你们这样左一福、右一揖的;我更喜欢跟别人平辈论交,不爱看人死板拘礼,尤其讨厌势力的人。”夜逸辰笑道,“规矩可便是我定的。我不惯有人伺候,也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们无事便自去近处休息,有需要便唤你们;平日里要咬耳朵别让我听见,南苑外面的无论谁来打听,都要守口如瓶……”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饮食按照我们的习惯就好,不用铺张。”
如此秋思便明白了,自己和管家先前都是犯了这位殿下的忌讳,才落得冷脸相对:“婢子先前冒犯,还望殿下莫怪。”
夜逸辰笑了笑,便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秋思也是个玲珑心思,走时还扯了一个路过的女侍替她远远地盯着,夜逸辰有什么需要,便马上通知她,由她来安排。
蝶绮已经沐浴完毕,散着发只穿了件宽松的衣服,看见夜逸辰便拉着他到湖边的亭子里坐下。
先前已经有女侍往小厨房去了,此际两人坐定,茶点也送上来了。蝶绮也不爱被一群人围着,于是让她们自己去忙了,只留下先前秋思安排的那名女侍,让她自己找个阴凉地坐着。
拢了拢还未干透的发,蝶绮给自己和夜逸辰各倒了一杯茶,惬意地靠在临湖的栏杆上吃着点心。
先前在夜逸桓那里忙着躲避咸猪手,一桌子好菜没吃到几口,原先酒劲还在没怎么觉得,泡了个澡出了点汗倒觉得胃里空了。
离晚膳还远,正好吃几块点心垫点。
“这三皇子倒是会享受。”蝶绮随手在周围布了个禁制,如此便不必刻意压低声音,“这府里的茶点师傅都是一流的,比之宫中御厨也不遑多让。”
夜逸辰笑了:“你喜欢什么尽管告诉她们,想干什么只管让她们去做便是了。”
先前夜逸辰给秋思下马威,蝶绮可是全听着了,此际难免要揶揄两句:“到底还是五殿下有气势,几句话就把人整得服服帖帖。”
“这话说的……我也就是装个样子,不让她们近身伺候,也是怕我装不久,很快便原形毕露了。”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表现得散漫一些,偶尔装装样子就得了。
蝶绮笑了:“我瞧着挺好,以后要你装的日子长着呢。”做皇帝气势威严可不仅仅是装出来的,还是趁早温习一下你那丢掉多年的皇子威仪吧。
正说着,管家便来了,恭敬地询问关于私人用度方面的事情,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又在附近站了一会儿,才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他始终不明白,他家主子分明是对那小姐十分中意,却为什么要连一直都不太入眼的五皇子也要留下?
管家走后,夜逸辰软软地靠在柱子上,垂下视线看着桌子的边缘,眉间多了一抹疲惫。
凉亭周围挂着防蚊虫用的薄纱,风吹过,薄纱微卷。夜逸辰抬手理了理纱帘,发现蝶绮的目光正盯在自己手上,心下一凛,连忙将手缩回去。
蝶绮却没有罢休的意思,她闪到夜逸辰身旁,一把握住企图收回去的拳头,将弯曲的手指一一掰开,果然看见掌心一排半月形的伤口。
“忍不得便不忍了,何必伤了自己?”蝶绮嗔怪道,却是有些心疼了。
她凑近伤口,深处粉嫩的舌洗洗地舔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待到血迹被清理干净,便从纳晶中取出一瓶伤药,倒了一些涂在夜逸辰的伤口上。
“你……”夜逸辰一阵脸红,小声地提醒蝶绮,“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蝶绮却不以为意,仔细涂抹着伤药:“这药见效快,就是有点疼。你放着,别使力,一盏茶的功夫便好了。”说完,她掰开一块糕点,自己吃掉一半,又将另一半送到夜逸辰嘴边。
夜逸辰笑着含住到口的点心,却瞥见寻常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闪过一抹人影。
“你也发现了?”蝶绮笑了,“也不知道是西苑里哪个阁楼的,胆子倒是挺大。”
夜逸辰眉头微皱:“不如我和秋思说一声,让她想个办法拦着点?”今天来个宠姬,明天来个童子,瞧完了还不算完事,这些人最擅长嚼舌根,不出几天王侯将相都知道了。
“无妨,最好传到宫里去。”眼见夜逸辰手心的伤口愈合,蝶绮松开手,“我赌你父王听到消息以后,会传召我进宫。倒是你玄修才入门,也还缺乏攻击手段,这几日得勤快些了。”
蝶绮这么打算,夜逸辰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两人在南苑住了几天,每天都有好事的前来偷看,还都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有被发现。
几天下来,夜逸辰也就顺理成章地向管家表示,自己要闭关,三餐以外不希望人来打扰。
管家也只当是夜逸辰忍受不了西苑那些人的骚扰,又不好发作,才出此下策,专门将西苑那些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女侍召集到一起训话,让她们好好地拦着她们的主子,莫要冲撞了贵人。
纵然管家提到这些艳姬、童子,总是有些不屑的,但再不济也是半个主子,平日里嚣张惯了他也不好太多过问。如今扯上五皇子,倒算是得了个给西苑立规矩的机会。
自从开始闭关,夜逸辰便不再出门,就连饮食也是只让普通女侍送到门口,房间平常也只让秋思一人进出;蝶绮也是很少出门,靠着走廊的一侧窗户总是闭着的。
管家来看了几次,都是看到一个模糊糊的人影在看书或者走动,几天下来也不爱多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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