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怀疑悄生无结果
昨个早朝,朝中众臣瞧陛下龙心大悦,对丞相所提选秀之法甚是赞同,故心中盘算将开,欲把家中适龄男儿送入皇宫,以期博得陛下欢心,为日后巩固家族地位而努力。
未曾想,到了后半夜,丞相大人的亲妹妹竟带上一队骠骑人马,挨家挨户上门警告,命她们绝不许动此心思。
众臣瞧江唯伊目露狠劲,身带血迹,吓地当场魂飞,皆以为是丞相大人在借自家妹妹之手敲打她们,若敢有夺恩宠为已争权之心,将命丧黄泉,成为剑下魂。
想那鲜明血迹只怕便是对不服从者的诛杀。
因而朝中众臣再不敢擅动,就连李青涟也于睡梦中被叫醒,剑悬头颈,强其接受。
李青涟本还发愁,怕这几日朝中各臣借登门拜访之举对她行威逼利诱之意,为自身争权谋利,如此定然有碍选秀公平公开公正之旨。
眼下江唯伊这番举动,倒为她省下不少事,她只管放心大胆专注做事即可,遂满脸高兴,当即同意。
可谁知,今晨还未出府开办公务,她便听属下急急来报,说丞相妹妹大闹摘秀苑,于众人之面,对入选者评头品足,直言如此丑陋粗鄙之人,怎配有脸参选,若真进了皇宫,岂不侮辱天家圣眼。
李青涟深感疑惑,选秀虽面向平民百姓,但有理有章,即便不求德才兼备,却也极其看中长相外貌,而清白之身,更是至关重要一环,未达要求,连初选都无法通过,更别说通过初选,复选,进入终选之所——摘秀苑。
若真如江唯伊所说这般,岂不在世人面前公然质疑她做事能力。
李青涟火速前往现场一瞧,才发觉江唯伊是在故意捣乱,一名刚前来报名的男子,不仅相貌符合要求,更难能可贵的是,多才多艺,能歌能舞,还识得不少字,与其余男子相比,皆要上成。
只可惜,好好一个男儿,却无端遭受言语攻击,公然被江唯伊大肆羞辱,将其批评得体无完肤。
这般口出伤脸,含血喷人,真乃公开处刑,令其颜面扫地,就算日后不得陛下欢心,只怕出了宫也难以嫁人。
李青涟急扯红脸,嘴大张大合,将江唯伊方才恶骂嘴脸尽数再现,听得江欢眠面上一白一青,仿佛江唯伊口中粗鄙之语,不是在说旁人,而是她自己。
因她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太监一词,当初损坏嗓音,流言腌臜之语盛行,她皆可一笑置之,唯有这两字,绝不能听。
“闭嘴!”江欢眠忍无可忍,终是发火。
声透怒意,沉哑异样,李青涟猛一哆嗦,立即住嘴,把眼一瞧,却见江欢眠目中杀意波动,瞬间吓的腿软跪地,冷汗涟涟。
她心知肚明,自己竟口无遮拦,当丞相之面说出大不敬之词,而究其缘由,乃与先帝在时,顾大将军俘获黎西国一名男将有关。
黎西国地处偏远,沙寒漫天,风大冷冽,加之粮食不济,人丁势弱,故黎西国国君下令,无论男女,一朝成年,均得参军,为夺枳南国肥沃城土奋勇作战。
而这名男将,则是于多次作战中,被顾大将军当场擒获,因其身份乃黎西国国君之子,故而未被当场处决,而是被秘密押送回城。
先帝正痛恨失去几座城池,欲杀他泄愤,却见他死咬牙关,骨气刚硬,毫不畏怕,顿起羞辱之心,定要叫他死前跪地求饶一番,因而扔他入狱,命女囚挨个凌虐。
被迫剥光,强喝药水,压逼承欢,没有什么比承受敌国女子淫悦而觉莫大耻辱。
可这名男将,为保清白,竟自断体根。
只可怜,先帝并未就此放过他,而是为报夺城之仇,将其残缺之身招摇示众,百姓见状,纷纷大肆歪曲宣扬,因而诞生太监一词,更一度将其作为笑柄传入黎西国,讽刺黎西国朝野上下,男子皆败废不堪。
而昔日旧臣落得剥皮抽筋,被兽啃噬,扔抛山野,不留全尸下场,皆因酒后胡言乱语,竟言语毒辣,将太监同丞相相喻,调侃女臣嗓音变粗与男将体根成废有异曲同工之处,皆乃身有缺陷之人,更由此生出人妖一词。
逞一时口快,报被打压之仇,却未料丞相不仅权侵朝野,更把持朝政,竟劝得陛下大发雷霆,将她们革职查办,随便拿一错处,便下狱关押。
旧臣凄惨下场,刑部尚书作为丞相大人门下之人,可是亲自受命执行。
李青涟虽未亲见,却在为官之时,得刑部尚书反复提醒,绝不可私下提及丞相嗓音之事,更不可当面表露难听之意,否则下场将惨不忍睹。
李青涟卑顺低眉,浑身哆嗦,预感今日将无命出府。
却幸得陛下在旁,若非这般,江欢眠是真想立即割下李青涟舌头,而江唯伊一而再再而三触怒她,即使是亲妹妹,也存下杀她之心。
“你下去。”江欢眠闭目克制怒火,若李青涟再不走,她真不知会做出何等血腥之事。
李青涟战栗起身,正庆幸保下一命,却又听榻上之人冷声道:“等等。”
李青涟霍地跪下,忙叩头求饶:“还望大人恕罪!下官绝无半点污蔑之心啊!”
“此人是谁。”江欢眠冷言发问,她倒要听听,到底何人值得江唯伊如此对待。
李青涟于惊吓之中颤颤巍巍回道:“那,那男子乃一介草民,名,名叫林也……”
林也?江欢眠不落痕迹轻扯嘴角,继而恢复往日不苟言笑神色,淡声道:“家妹荒唐,本相下去一定严加管教,至于那名男子,还劳李大人好生安抚,务必别让百姓寒心。”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回去照办……”李青涟道完,急而起身,迅而低首,忙而退离,脚下如踩风火轮。
待出相府,她倚靠一物,狠拍胸脯,大口呼吸,直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过许久才恢复平静,而后抬头一瞧,正撞上门口石狮张起的大口,那狰狞模样,仿佛要将她吞噬下肚。
李青涟吓地猛一激灵,连忙低头躲进自家马车,直言这相府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不!应该是再别来了!
待李青涟一走,江欢眠当即唤来卓清,命他将江唯伊押送回府,关到禁闭室严加看管,不得她允许,不准她踏出一步。
一旁的温枳深深皱眉,方才两人言语对话,她隐匿在此,听得可谓真真切切,心底不免悲凉喟叹。
她果然还在意。
当初旧臣胡诌乱言之词,她深居皇宫也是大有耳闻,彼时正愁如何惩治前朝旧臣,为她今后盛世蓝图扫清障碍,便碰巧遇见这桩事。
故借替江欢眠出气念头,将那些人统统革职查办,而要在她们身上找到错处,实在易如反掌,因此最后将她们打入牢狱,叫她们永世不得翻身。
然却未想过取她们性命,只是后来听刑部尚书说她们不甘忍受牢狱之灾,不是自戕而亡,便是暴病而亡。
彼时她正忙于朝政,无心搭理,便未去查证属实是否,可方才江欢眠眼底那抹杀戮之色,以及李青涟害怕之语,令她不免存疑,只怕那些人死得并不简单。
但事情已过去许久,再想查证,也无处下手,更何况,那些以官仗势欺压祸害百姓之人,本就该死。
只是,江唯伊称那位男子太监,说他面柔体弱,身娇音细,仿若女子,江欢眠便联想自身旧事,未免对旁人称她人妖之言过于在意了吧……
“唉……”温枳低眸叹息,走出屏风,落座床畔,直视她,凝重肃言:“江欢眠,昔日我劝你莫将流言放在心上,直言你嗓音虽损,却不难听,真未骗你。”
“可你呢,总不能释怀……”温枳眉头紧锁,继而解释:“前日早朝,我之所以当众说那话,也是被你气急,才故意拿你痛处出言讥讽的,但即便如此,我也从未觉得你音色不堪入耳。”
说到这,温枳眸光熠熠,直言不讳道出内心所想:“其实你有所不知,偶尔你开口唤我陛下,我总会生出你是我情人的错觉。”
听到此言,江欢眠双目发愣,心似小鹿乱撞,砰砰跳动,情人在这,可是有指心上人之意。
温枳却瞬间收话敛笑,思绪回溯,刚来此地,她瞧江欢眠身骨羸弱,胸部坦平,并未多想,只道体弱多病,发育欠佳。
但后来江欢眠嗓音突变,她不止一次在心底怀疑,怀疑江欢眠是在男扮女装,否则音色怎这般深厚浑沉。
可……
温枳黛眉微聚,视线轻移,从江欢眠俊美面容划落至平润光洁脖颈,如今再看,那里也的确无一丝一毫凸起之状。
她不可能是男子。
江欢眠却是眸光闪动,泪雾丝丝,欲不顾隐匿心中之情,款款唤之,韩大夫却背上药箱,端起药碗,走进房来,将她满腔情愫打破,因他不能再等了,若再不行针换药,只怕误下时辰,会有碍身体恢复。
温枳闻味回头,顿时皱脸,她毫不掩饰捏起鼻子,而后过去接过药碗,低头一瞧,黑乎乎一团,瞧着就苦。
温枳单手端住,走到床边,小心蹲下,将碗递到江欢眠嘴侧。
江欢眠笑意蔓延,不若昨日闻之皱眉,而是眉眼低垂,满心甜蜜喝下苦药。
“你可真厉害。”温枳瞧碗里一干二净,满脸佩服,她搁下碗,顺手从旁案几拿起一颗无核蜜饯塞入江欢眠嘴中。
韩大夫放下药箱,将药膏从中取出,正欲掀开江欢眠伤处上方锦被,却猛然意识到她被褥下可是身着无物,顿时住手,心内犯难。
江欢眠怎会不知韩大夫心思,忙对坐在一旁吃水果的温枳道:“陛下还是去外间吧,臣这伤着实吓人,怕侮辱了圣眼。”
“不打紧,”温枳吐掉枣核,下榻径直走到床边,“我正好瞧瞧你伤势,看太医院的人是否遵我旨意,为你好好疗治。”
话了,拽锦被,欲掀开。
谁知,江欢眠竟如受惊小鹿,猛地用手压住边角,羞怯抗拒:“不用……”
“为何?”温枳不解皱眉,继而反应过来,古人含蓄,定不喜旁人窥探隐私之地,不免挑眉,打趣调笑,“我沐浴可从不避你,我这身子都被你瞧光了,我不过瞧下你伤势而已,你大可不必害羞。”
“臣,”江欢眠顿言,不知如何是好,见陛下再次动作,忙摁住她手,满脸通红拒绝:“陛下还是别看了,伤实在不宜见人……”
“不行,我得看看伤的到底如何了,不然我不放心。”温枳满脸严肃,瞧着禁锢她的手,她扭动手腕,欲挣脱开来,岂料江欢眠不放手,力道还随之收紧,以至温枳能切身感受她手心薄茧,肌肤被摩擦生疼,不免面露愠怒。
“给朕松手!”温枳指着握满她细腕的手,摆出天家威严。
两人视线碰撞,江欢眠眉心微僵,紧抿双唇,手中稍微松劲,但未放开。
而这时,外边突然传来急声高呼:“大人!不好了!顾将军带兵将相府团团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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