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便利店内正上演着一场动作大片。

        黑发紫眸的男人如同一头猎豹,他灵巧迅速地躲过身后劫匪挥过来的棒球棒,一个侧身抓住对方的肩膀,猛地用胳膊锁住对方的脖颈,拖着劫匪狠狠地往收银台上就是一撞!

        同一时间,津川绚拿着甩棍的右手狠戾地往前方就是一横扫,直接猛击戴着针织帽男人的面部!

        短短几秒内,两名劫匪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直接失去了行动力。

        男人头顶的黑色史莱姆飘荡在高空中,展示着调查员之前使用过的技能。

        【调查员津川绚进行斗殴鉴定:10/80极难成功】

        【伤害掷骰:1d4+奖励骰█=6】

        “操他妈的!!谁他妈没绑好人?!”

        手里拿着枪的匪徒反应过来了,他连忙拉动抢栓,震怒地举起枪朝着津川绚就是一枪。

        于是当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穿着骚气冲天、仿佛下一秒就要前往夏威夷头戴花环绕着火堆扭屁股的花衬衣和墨镜、手搭着手肩并着肩闯进便利店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劫匪举起来复枪朝着津川绚扣下扳机的动作。

        松田阵平声嘶力竭地嘶吼:“绚——小心!!”

        【调查员津川绚进行闪避鉴定:d100=79/80成功。】

        带着白烟的弹壳从枪身抛射出来,子弹贴着津川绚的脸颊惊险地擦过,带着几缕血丝射入男人身后的柜台,带出大量随着子弹轨道爆射而出的杂物,有几袋面粉被火花牵连,在空气里泼洒出一片白雾。

        津川绚没有停下,他没有选择继续过斗殴技能,而是敏捷地一个滑步冲到持枪匪徒的身前,握着甩棍用力往上一挥,打偏了枪头的方向。金属与枪管猛烈的撞击传来了刺耳的声响,如同丧钟般轰鸣在两人的耳旁。

        紧接着,津川绚左拳紧握,对着劫匪的鼻梁就是狠狠的一击!在对方撕心裂肺的惨嚎中,男人从余光处看到了从仓库小门冲出来的降谷零和伊达航。可是这并没有让津川绚停下,他在另一名劫匪对着他拉动抢栓的电光火石之间给了手中鼻梁断裂的歹徒一个痛快。

        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松田阵平冲过来的身影,降谷零举起来复枪的动作,萩原研二骤缩的瞳孔,泼洒在空中的面粉和杂物,痛苦哀嚎着的匪徒,朝着津川绚飞射而来的第二颗子弹。

        【调查员津川绚进行闪避鉴定:d100=81/80失败。】

        津川绚来不及思考翻车的后果,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在那一瞬间双臂紧绷如闪电般将失去意识的匪徒劫持到身前,凶险地挡住了那颗致命的子弹。

        然而那颗雷明顿子弹还是无情地撕裂了布料,穿透匪徒胳膊上一层又一层的肌肉仟维与脂肪组织,最后带着飞溅的血花射入津川绚的左臂。

        最后一名劫匪被他穿着花衬衣仿佛三只花蝴蝶一般的同期们制服。

        当然,他们的表情可能不太像蝴蝶那样好看。

        “你他妈!津川绚你他妈的!!”降谷零目眦欲裂地揪住津川绚的领口,那把没来得及用的ar15被金发男人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他妈让你不要莽!!你就是这么答应的吗?!”

        津川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其实他很想反驳他没有莽,他是有把握可以1打5才会出去的,而且那种情况下应该叫作偷袭。不过他没敢说出来,他怕他要是说了,他今天晚上就得直接住医院。

        “zero,冷静,绚受伤了。”诸伏景光拦住自己的幼驯染,用便利店内常备的急救箱给津川绚紧急止血:“绚得去趟医院把子弹取出来,我们过来的路上喊了同学们过来救援……救护车应该在路上了。”

        男人没说什么责备的话,那双蔚蓝的猫眼只是平静地看着溢出鲜血的纱布,甚至还有闲情安抚显然情绪焦急的降谷零。

        “不要着急,zero。”诸伏景光温柔地笑了,“等绚伤好了,我想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谈·谈这件事情的,对吧,绚?”

        伊达航不知何时走到津川绚的身后,他阴沉着脸皱着眉头,面色难看的简直快要赶上可以和哈斯塔相比的鬼塚八藏。他刚刚给被枪射中胳膊的歹徒包扎完毕,手上还沾着点血。

        “津川绚。”粗眉毛的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负伤的同期:“我让你不要犹豫,不是让你直接冲出去的意思。”

        “咳咳,班长,我不会了,我下次肯定注意。”津川绚一脸纯良,他故作轻松地朝着伊达航说道,“有烟吗?我胳膊疼得厉害,班长给根烟呗~”

        降谷零怒视:“你他妈还想抽烟?”

        津川绚低声笑了笑,他看着眼前几个或冷静或愤怒的挚友们,只觉得格外安心。

        他们是如此的鲜活。

        诸伏景光触摸着他的手臂的温度是如此真实,温暖得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津川绚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莽了,但是他不是没有计划的莽,他为自己留好了退路——在确认【log】无误之后,为了保险起见,男人手动存了一个档。

        但是在有上个周目刷过怪的经验与系统加持的情况下,津川绚确定他可以做到偷袭成功。

        ……虽然稍微有点翻车。

        津川绚看了眼渗血的纱布,没有太在意。

        他现在头脑清醒,难得心里毫无负面情绪,那些纠缠着他的鬼魂一个个尖叫着离开了他,带走了那些晦暗缠绵的幻觉与疼痛,徒留下漆黑土壤上一地新生的嫩芽。

        这个周目多了太多的东西,日常任务,存档,log。

        他仿佛在跨越了刀山火海之后终于苦尽甘来,雀跃得像只欢快的鸟儿,迫不及待地就要闯入那一片白光之中。他想,他终于可以拉住他们了,这一次他一定可以拉住他们。

        可是一切又显得过于美好。

        给男人带来了割裂般的荒唐感,让他几乎是在真实中恐慌地感到不真实。

        那些影影绰绰的鬼魂真的离开他了吗?它们是否会在无人知晓的夜里呼啸着爬回他的身体里,啃食他的血肉?他是否可以不再看到那些惹人落泪的墓碑,不再需要逢年过节赶场子似的扫上五座坟墓?他是否可以在眼里倒映着天空的时候,将那些恒星涌入怀中?

        他独自跋涉了这么久,他是否真的可以就此停下,倦鸟归巢?

        没有人知道答案。

        感谢沙包。津川绚想,让他好好地发泄了一波心里躁动不安的情绪。

        看在沙包的面子上,他会送他们进局子里好好地帮他们痛改前非的。

        津川绚微微把身体往后仰,夸张地用不着调的语气回复金发男人:“哇~零妈妈好严格!我不抽了不抽了。”

        调皮的下场就是津川绚最后被五个人张牙舞爪地塞进了救护车,降谷零跟着男人一起去医院,其他人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以及向鬼塚八藏主动自首。

        津川绚坐在救护车里像滩烂泥似的靠在降谷零的身上,就算脸色白得快要媲美死人,也要活泼乱跳地和护士姐姐聊天。只能说降谷零现在还能容忍这兔崽子靠在他的身上,全部都是看在对方受伤了的份上,以及他的拳拳慈父心肠。

        取完子弹后的津川绚嫌弃地看着手臂上的绷带:“完犊子,这下接下来几天洗澡可咋办。”

        降谷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想着洗澡呢?你怎么不想想怎么和鬼塚教官解释?!”

        金发男人有些幸灾乐祸:“津川绚你完了,班长肯定会如实告诉鬼塚教官便利店里发生了什么,你就等着被骂吧!”

        降谷零看着男人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沮丧的脸不由得笑了出来。

        然后他看着津川绚已经被处理好的左臂,又深深地感到了疲惫。

        他多想冲上去二话不说先揍这个兔崽子一顿啊。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责备他,他也确实在店里这么做了,不过等震惊与怒气消退后,降谷零这才从男人幽暗的紫色眼眸里看到了那些燃烧着的火焰。

        那些火焰炽烈地焚烧着,将那一片荒芜燃成漆黑的土地,那个男人就在这片荒芜之中踉跄前行着,像一列脱轨了的火车,呼啸着朝着不知名的目的地奔去。

        诸伏景光看到了,萩原研二看到了,现在他也看到了。

        降谷零忽然就觉得无力了起来,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站在海洋馆封闭箱外面的人,里面浸满了污水的箱子里有一只正在缓慢溺死的鸟儿,而他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它痛苦地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降谷零觉得自己也要一并溺死了。

        他看着眼前还在嘟着嘴手贱扯着绷带的男人,仿佛看到了津川绚在无数黑夜里徘徊于绝望与希望之间,卷席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找不到出路。

        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要怎么拉住一个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人?

        津川绚总是把他那些热烈又充满活力的一面坦荡地展现在他们面前,自己吞掉剩下的残余组织,任由他们腐烂在灵魂深处,是生怕他们看到、碰到、听到。

        降谷零本身也不是一个擅长处理这种情绪的人,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在津川绚不解地目光里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话。

        “……津川绚,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不想揍你,但是我也不想听你的道歉。”金发男人声音沙哑,他的眼神平静,又带着点无力的恳求,“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我不知道你在追逐着什么……但是,在没有到达你心中的终点之前,不要倒在不该倒下的地方。”

        “怎么样,做得到吗,绚?”

        津川绚没料到能从降谷零嘴里听到这句话,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明亮的恒星,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在金发男人的目光下咬住了嘴唇。

        津川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有些愧疚,愧疚带给他们的那些负面情绪,愧疚让他们听到灵魂深处疲倦地喘息。可是同时津川绚心里又卑劣地升起了报复性的快感和朦胧的幸福感。

        他在不可思议地感到愉悦。

        原来你也会害怕失去我吗?原来你也会害怕失去我啊。

        那些多巴胺像是毒品一般不可控制地蔓延开来,津川绚任由它们肆意妄为地在自己身体里穿梭,一缕缕毛茸茸的小情绪畅游在他的脑海里,给男人带来像是泡在温水里舒适温暖的感觉。

        津川绚在降谷零看起来要炸毛的神色里肆意而明亮地笑了起来:“做得到,当然做得到。”

        “要是食言的话,”男人笑着说,“就拜托你监督我啦,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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