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为何封刘恒为代王?
当时刘邦正统领大汉最强阵容也在邯郸休整。那陈豨的部队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散乱于代赵两地;虽形乱,实力犹在,陈豨已不知逃到哪里以图再伏击汉军。
刘邦此时病了,高龄,速度奔泊,忧心,加上寒冷,即便在战马上也时常咳嗽胸闷,又无端担心哪天自己从马上掉下来,一命呜呼哀哉,大汉草创还未完成,也死不冥目啊!
就在此时听到韩信被诛,刘邦竟是一愣,“哪个韩信?”
“陛下,淮阴侯韩信。”石奋提醒。
呃?!蓦然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竟然呼一声,风消云散了。皇帝摆脱所有随从,独自一人走出营地外,难奈内心又惊喜又惋惜啊!朕的淮阴侯,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有今日之下场!嘿嘿。
惋惜的是,一代战争天分高不可仰望的年轻才俊,刚三十出头,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殁了,对大汉这样内忧外患狼烟四起的王朝来说,这种稀缺的大才是大汉的损失,是自己的损失!但如此大才,天天想着当王,天天想着非得有个地盘自己说了算,不想像樊哙曹参等人那样在自己手下安稳做个侯爷,对自己俯首帖耳,也留不得啊!
以前,自己哪次出征,离开软禁着韩信的国都,不在十里开外驻足回头惆怅地望望?很怕镇守的皇后看不住,很怕这能量巨大的小子不安分,在背后给自己捅娄子,更怕他被有心人利用,就像当年楚汉相争,他最终被自己利用一样。
自己想杀他么?一直:四分想杀,却又六分没舍得,毕竟这小家伙对自己还蛮服气的。但你对老子服气,老子都六十了,你才三十郎当岁,老子一闭眼,你能服气老子的儿子们么?不能服,你就是老子的心病啊!
虽早知留不得你,一直没痛下杀手,也有一方面是怕损坏自己天下共主的名声,给其他功臣造成不良印象,觉得自己不地道,兔死狗烹……现在好了,淮阴侯,你殁,甚合朕意;没直接殁于朕手,极好!
抬头看着赵国天空那雪一样被凛洌的寒风吹得飘来飘去无所定的白云,突然心胸就开阔了,数月来那时时闪在背后的锋芒也不再刺得脊背痛了。忽然间,就想起爱姬戚夫人的小蛮腰了,抿了抿唇,唱了两句:鸿鹄高飞,一举千里。项隔已就,横绝四海……
嘿嘿,吕雉啊吕雉,小娘们,没想到啊,真能下得去手!以前是朕看走眼你了,区区妇人,竟有如此手段和胆量!乞里喀嚓就替朕除掉了心中最大一根刺!大功啊!你们吕家兄妹四个,想想,都他娘的不是凡人啊!比刘老家兄弟四人有种!
然后眼前又滑过太子刘盈那单薄身材和尤柔寡断的小脸,如此仁弱的儿子,偏偏有这么个虎狼之娘,前景也没那么美妙啊!
但韩信除,留给自己的震荡余波毕竟太大了,大汉三大功臣中的另外两位,彭越和英布,特别是彭越这厮,就可以腾出手收拾他一下了。老子如此热血搞了个当年攻彭城以来最大的阵势来讨伐陈豨,让你也出来助阵,你却躺在家装病,派个将军领兵来了,孰可忍孰也不可忍!以前这三人不敢动,都他娘的虎狼之人,都曾是项羽的属下,被霸王封为诸侯,雄霸一方,朕还怕他们里应外合,一致对朕.......当初他们敢反过屁股来背叛项羽,现在你们背叛朕,也不过哪天的之事。
刘邦第二天就返回了洛阳,把继续征伐陈豨的任务交给了樊哙,周勃等人。
到洛阳做了两件事:第一件,让梁王彭越迅速来洛阳见自己,解释为何不亲自带兵助皇帝?
第二件:宣布代国脱离赵国,让自己第四子成为代王。
汉十一年正月,第四皇子刘恒被封为代王。
只所以这么急,刘邦已不能再等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现在要加紧时间把自己的儿子们都一一安排进各个诸侯国为王,大汉在自己以后若想太平,不蹈秦二世之辙,必须用自己的儿子们封土守疆!
代国北临匈奴,这些年为生变多发之地,刘邦也为第四子做了充足准备:
一,把另外31县划归为代国,加深代国的战略纵深。假若将来匈奴人再攻进门,你好歹得有个逃跑的地方。
二,只所以把刘恒封在这里,并不完全因为他排行老四,该他或轮到他了,哪怕他排行老五老六,也得把他搁在这里。因为薄姬是魏国宗室之女,也曾是魏王豹的王后,而魏国的地界和代国多有交集。薄家在魏国,多少还有些影响力,刘恒去代地,可以利用这种母家影响力。而且还专门为年幼的代王配了一名来自魏国的大将,傅宽。傅宽一直在齐地帮助刘肥,这么多年表现出的忠良,让刘邦觉得,他回到老家,为旧主效力,必不会有反心。
其实,刘邦内心还沉淀着一丝不可告人的隐痛,那就是这第四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薄姬曾在自己之前,也在项羽帐下做过质子,然后回到魏宫不久,就被汉军掳了来……其实算算时间,真是一笔糊涂账啊!而且他与刘盈、刘如意和刘长还不一样,刘盈五官有自己的影子,就是性情长歪了;刘如意那是性情像极了自己;刘长,那小眉眼就是自己!唯有刘恒,这孩子长得太像薄姬,自己根本就没法判断。不过已到现在,不能再嚼来嚼去了,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都得一定是自己的。
但刘邦此行为,让戚夫人伤了心,马上哭哭啼啼跑到老皇帝面前,“皇上这是把我儿赵国的封地,挪给了那薄姬母子,你这是挖三儿的墙角,补四儿啊!偏心!”
刘邦笑着安慰她,“爱姬,来,好好给朕跳一曲楚袖折腰舞。”
“不跳!妾在此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皇帝来,您来了,就这样对待妾母子?”戚夫人怒,“妾宁愿跳给猪!”
刘邦就哈哈笑着,把在外面舞剑的三子唤来。
“爹,儿子要像您一样神武!”那快乐、壮似小牛犊的如意进来,一头扎进父亲怀里,又大声背诵起:\"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爹,儿子要为您出征,不让您如此劳累。\"
刘邦心声感慨,一把把如意抱在膝上,满意道:“咱们的爱子,非池鱼之物,一个小小的赵国委屈了。”也就此时,突然想起,有人奏报刘盈在暗祭韩信,心里顿生恶感,觉得那小子没是非感,不明白上意。
”皇上。”戚夫人内心不由又燃起希望。
“爱姬放心,我们的爱子,定不会屈于那不肖子之下!”
刘如意也眉开眼笑。
当晚,戚夫人几乎拿出所有本事,侍寝了风烛残年的老皇帝。
第二天,心明目净的刘邦在院里转了一圈,第四子封完,还有其他三个儿子呢,就把眼光盯在地图上,看着其他几个诸侯王,往哪封呢?
梁国:
那一身五花肉的彭越正躺在宽敞的榻上,美姬给捶腿,猛然听到皇帝要在洛阳召见自己,快给吓死了,一脚把美姬踢飞,急吼吼道:“皇帝宣寡人面见他,啥意思?他是不相信寡人生病,还是又像对待那韩信一样,要置寡人于死地?”
有大臣安慰他道:“王上既然不愿去,就别去了。臣也觉得王上此次去,肯定凶多吉少。”
彭越抚额片刻,“那,你给寡人修书上奏,说寡人病重,走不了路。待来日,寡人再亲自谢罪。”
然后彭越一头扎在被褥里,除了身体有病,心里极度不踏实。但又一转念,韩信被诛,是因他有反心,自己可只一心做个安享富贵的太平王爷,可没想造反啊!以皇帝的性情,应该不会真的跟自己过不去吧。
所以,彭越也没太警惕,继续窝在自己宫殿里,一边担忧一边吃喝玩乐,过一天少一天的劲头。
刘邦端在洛阳宫,接到信,气坏了,好你个彭越,朕的话你也敢不听了,宣你,你竟还不来!看来,朕不采取点措施,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但对方毕竟是仅次于韩信的诸侯王,硬来,要是他对自己也来个鱼死网破,恐怕不妥。
正在苦苦思量,机会来了。梁王的一个舍人,不知怎么得罪梁王了,被骂了出来。这舍人竟很有性格,一气之下,就跑到洛阳,告诉皇帝:彭越人不老实,要反!
是么?
刘邦长笑一声,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来人,把反贼梁王彭越给朕捉回来!”
刘邦派的这一队亲兵,运气极好,竟神不知鬼不觉,就摸进梁王宫,当夜就把这一代枭雄活捉在榻,五花大绑了,悄悄押回了洛阳。
连刘邦都没预料到,这江湖大盗出身的彭越竟这么好捉!其实也间接证实了,他的确没反心,根本就没防着皇帝。
于是彭越见了刘邦,哭着跪拜在地,还给皇帝看脸,就是有病嘛,脸都没以前有肉了,还腊黄腊黄的。
刘邦就没忍心杀他,得,贬为庶人吧,好歹大家战场同袍过,互相支援过,就除了你的梁国,削了你的爵,你就远远迁到蜀地度过余生吧。
同时把梁国分封给第五子刘诙,同时封第六子刘友为淮阳王。
分封诏令传到长乐宫,刘诙之母赵子儿和刘友之母石夫人都要欢喜疯了!没想到啊,孤居深宫,年年受冷落,守着儿子熬日子,竟也守得云开见明月了!儿子如此年幼,就被封了王,像突然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一样,需要很掐自己才敢喜极泪下。还让永巷丞送来地图,一瞧,娘哎,封地都处中原最肥硕之地,比赵国和代国还好,赵代两地还接壤匈奴,时时面临北夷之人的危险呢。
当然,这种消息也给了另外一个被囚禁的皇帝新妃以希望。
在规模不太大的月室殿的西配殿里,漂亮水灵的映雪爱吃酸辣并神情慵懒有几个月了。自得知肚里怀有龙种之后,昔日的燕姬之女几乎天天盼望着腹部圆滚起来,给皇帝生一个皇子,以圆当年母亲燕夫人因没生出一男半女而没能留在汉宫的遗憾。
想想半年前,自己有幸爬到了皇帝的龙榻,是处心积虑吗?其实不是,自己好不容易碰到太上皇逝世在栎阳,才得已有机会遇到刘盈,也幸亏刘盈对自己还有记忆中的好感,自己才得已再回到汉宫。当然长安的汉宫可比洛阳的气派多了,自己已过及笄之年,还打算拼了这张年轻秀气的脸就此死缠着太子,至少混个美人,或许再有幸弄个皇后当当呢。那么,当年被迫出宫的母亲,就可以再有机会回来,以享皇室的富贵。
自己当时在竹简图籍室里,虽干着清理摆放的活计,但几乎每一刻都注意自己的仪表仪容,以防太子偷偷的到来,给他看到一个最美好的自己。只是没想到,皇帝来的更快……
皇帝其实是个恋旧之人,他得到了自己,有补偿和怀念燕夫人之意。那多半个月,就经常隔三差五来临幸自己。当时自己就脑门轰轰地想:当老皇帝的宠妃应该也是不出错的出路吧,只要皇帝别逝世太早.......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让皇后知道了,那是个强大不容人的妒妇,竟让人把自己软禁此处。难道她知道太子对自己也一往情深?的确,皇帝走了,太子也很少与自己见面了。
不见就不见,只要自己这次能生个儿子,照目前情势,起码也能混个一小国太后当当了,虽然不如当大汉的皇后那么风光。想在这个皇宫里舒舒服服人上人地活着,就得用尽包括年轻美貌等一切手段!
与众小妾们各种欢喜的心态不同,吕雉眼皮却跳个不停,心说皇帝在东都大肆封赏皇子们,别封来封去,得了失心疯,再把太子的储君位封给了刘如意,就你那偏心偏到姥姥家的劲头,你把刘盈和刘如意的位置调个个儿,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不踏实的吕雉也摆起皇后的仪仗队,旌旗猎猎中,一路向洛阳开去。要是韩信还活着,自己可不敢走这么利索,也就是韩信没了,自己无责一身轻,也敢把刘盈单独放在长安了。太子不在长乐,去勘察郑国渠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才放心。儿子越来越有贤君的心性,自己很欣慰呢。
当然走时抱走了刘长。刘长一岁多了,小家伙给养得白白胖胖,活脱脱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刘邦,整天就知道流着口水看见人就笑个不停,眉眼又俊,很是得吕雉欢心,几乎一刻也离不了手的地步。刘长还很认人,平时就缠着吕雉,和审食其、冬儿等人也熟识,其他人,皆不理会。
“乖儿子,咱到洛阳,也向你爹讨个王当当。你娘一定给你挑个好地方,让你后半辈子吃喝无忧,占个富足之地做个显贵的王爷!乖,以后你一定要架你刘盈哥哥的势啊,帮着他共同管理天下,千万别吃里扒外啊!”
在吕雉心里,自己一手抚养的刘长,几乎和亲儿子一样,嫡出,自然要比皇宫其他儿子要尊贵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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