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刘邦睡了女婿的小妾
来到邯郸的赵王宫，一路上劳累，加上皇帝也不拘小节，环视一下殷勤的女婿给准备的宴请堂，就自行到主案右首的赵王座上，拿了个坐垫，感觉薄，接连两边的坐垫也拿了过来，与主案后的坐垫叠合一起，一屁股坐了下去。
但刘邦这个坐姿太有问题了，上流社会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个坐是双膝并跪，臀部坐在自己小腿上。这是正规的坐，也是基本的礼仪，君臣相见也是如此，表示尊敬和平起平做。为何如此坐？那时大家都不穿内衣，都是开裆裤，外面罩一件到膝长衫，长衫两侧挂玉件坠着，以防走光。只有这样坐，才能保持从容和雅相，不至于稍不留意，把不雅处露出来。
但皇帝那天心情很不快，就没这样坐，很随意，叉开腿往那好几层的坐垫一屁股坐下去——人就像个敞开的簸箕一样，相当难看；这还不算，嘴里骂骂咧咧，骂韩王信辜负了自己，一时竟唾沫星子乱溅，如一粗鄙之人。一般，无礼的狂徒或砸场子的，才特意采此坐相来显示挑衅和轻蔑。
这让以前的故人贯高和赵午看了很是生气，气得心里大骂，皇帝老儿来到我赵国王廷，竟还他妈一副流氓痞子的做派，简直欺我赵国无人，啊呸！
但赵王是老实人，有逆来顺受之相，坚持执女婿之礼，笑嘻嘻地在岳父面前格外殷勤，甚至挽起长袖，亲自把餐盘端到皇帝面前，割肉刀和筷子一一摆好。
刘邦一点也不买账，吃酒时还相当傲慢，嫌酒品质不好直接吐到案上，直叫人翻白眼。
“皇上，小婿无以报答皇上为我张家复国的大恩大德，特意准备五千金，请皇上不嫌礼薄笑纳——”
赵王小心翼翼讲了半天，不见回声，悄悄张望今上，人家眼光已逾过捧金的下人，正盯在帷幕后面抱琵琶唱曲儿的小美人身上。
那小美人轻扫蛾眉，星目点点，含羞带嗔，隐约有几分戚姬的影子。皇帝摆手，让其到自己面前，问道：“会跳舞吗？”
那女子盈盈下拜道：“禀皇上，奴婢会跳一些赵国宫廷舞。”
“姓什么？”
“奴婢姓张。”
“张姬，跳一曲。”
于是，相国贯高和内史赵午等众朝臣举尊，皇帝无视，却对一个歌舞伎饶有兴趣，内心感叹，“我王也太孱弱了，被皇帝轻蔑成这样，窝囊成这样，举世罕见啊！”
当晚，赵王就悄悄把那妩媚的张姬送到老岳父的榻上。刘邦一生除了权力，就是对女人贪多不厌，当夜就把女婿的小美妾给睡了。这小妾对能陪侍皇上，倍觉荣幸，一晚上用尽柔媚之术，想让皇帝留恋自己，一举入住长乐宫。哪曾想，皇帝拔吊无情，第二天一醒来，就左看右看，觉得美艳不如戚姬，知性不如唐山姬，就没张口讨要。
能讨要也不要，说出去不好听。
倒是这一晚上，相国贯高和赵午一看皇帝寝室灯熄了，就蛊惑赵王道：“皇帝老儿欺人太甚，从心里根本就没看起我王！如此羞辱你，就是羞辱我赵国，臣心里已忍不了了！”
赵午添油加醋：“对，王上，皇帝老儿根本就是瞧不上我们赵国，眼睛缝里都不夹我们，我们赵国根本无需这样窝囊！”
“唉，”有忠厚之心的张敖也很烦恼，但看着两位大臣带着全幅武装的家丁来，还吓一跳，“皇帝的心思难猜啊。但两位爱卿带着人过来，想咋办？”
两位重臣都不约而同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赵王大惊：“不可如此！皇上虽姿意不拘了些，但我赵国能复国，都拜皇上所赐呀。若皇帝驾崩在赵国，我赵国还不令天下千夫所指？”
相国道：“王上，你就是胆小，现在谁都知道皇帝不放心异姓王，瞧那韩信，楚国让出来，马上就封了两个刘姓王。臣就怕皇帝这次巡视，也没安好心，在觊觎我们土地肥沃的赵国！”
“不可、不可能乱说！这话要让皇帝听到了，不得了啊！”
于是赵国密谋刺杀刘邦的计划就这样被张敖强行摁下去了。
但皇帝走后三个月，那张姬身体有了反应，呕吐不止，爱吃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身孕了。赵王一听，有点吓傻了，这是皇帝的血脉吗？还是......谁的？反正自皇帝睡了这小妾后，自己就没再上过她身……那是不是以前自己的？或是别人的？私下问张姬，张姬指天发誓:自己只跟赵王和皇帝睡过，其他人不曾近身。
那这也不能证明就是今上的呀，自今上从汉王到皇帝，民间有多少女子手牵男孩都自称是今上的龙子，今上认过一个吗？不敢，怕扰乱了皇室血统，宁可错过一千，不可错认一个。
所以，赵王没敢贸然上奏，先把这小妾另行安置，就在赵王宫之外，另建了一处新房舍，让张姬安胎。然后就惴惴不安地等着，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长乐宫。
吕稚虽足不出户，对皇上的路线几乎全在掌握。刘邦在外面的辒辌车里，对长乐宫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眼看皇帝离开赵国，又四处游荡了一番，看路径要往栎阳去了。吕雉仔细盘算了一下，是让皇帝把唐山姬接过来与戚姬继续斗呢，还是想法让唐山姬就此留在栎阳？感觉：若皇帝没有心思，靠戚姬鼓动，刘如意未必有上位机会。也是一次赌博吧，吕雉决定不让唐山再回来，不想在宫廷朝堂，再给自己树一个遍地儒家子弟的敌人。于是叫冬儿按自己的意思行事。
冬儿久跟皇后，学了不少，也是老手了，在各路宫人去曝室取晾晒的宫衣时，似不经意对一个折衣叠被窦姓的小奴婢，夸道：“这小小年纪，手脚还真麻利，把唐山夫人的襦裙洗叠得如此完好，唐山夫人要回来，定会好好赏你。”
那小孩子只是谦卑笑了下。但这话让后脚到的兰儿听去了，马上拉冬儿到一边，恳切道：“姐姐刚才说唐山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冬儿也似随意一说：“我也是听人说，按时间估计皇上要回来了，应该拐个弯去栎阳把夫人接回来吧。”
兰儿就跑回昭华台，把此噩耗告知了正在修习新楚舞的戚夫人。戚夫人正埋怨自己年老了，腰肢和脚腕都不够柔软了，听到这消息，想到那唐山夫人的小楚腰，想到那完全能代替自己的人再生个儿子，还得了啊！心里焦灼，“兰儿，拿两个金饼，私下给椒房殿的冬儿，打探一下皇后对唐山夫人回来的意思。”
“夫人，您的意思……”
“蠢！当然不能让她回来了！”
兰儿也郁闷，“奴婢得先知道夫人具体的意思，才能和冬儿姐姐慢慢聊嘛。”
那天椒房殿里，冬儿一直在院里翻来覆去侍弄几株花草，在吕雉眼皮底下，专等兰儿的到来。那兰儿也装着路过的样子，看到冬儿在忙活，跑过来惊喜的样子，“冬儿姐姐，你种的是什么啊？”
“鹿韭。西边叮叮当当不是在建未央宫吗？太子殿下曾跟着木匠到山里砍树，发现山里有这等漂亮的野花，就带了回来，种在这前后院。皇后说了，若能在宫廷里驯栽成功，就赐名为牡丹，还有赏钱呢。”
“冬儿姐姐，”兰儿忸怩中，把冬儿拉到一边，吞吞吐吐把戚夫人的疑问问了，还摸出一金饼，“妹妹也是替夫人办事，若姐姐帮妹妹的忙，这金饼便是妹妹的心意。”
冬儿一幅爱财的欣喜样儿，拿着金饼不撒手却推辞道：“咱们谁跟谁啊，小事一桩，对姐姐来说不在话下！金子嘛，不好意思收——”
不好意思收却要往自己袖里塞。
兰儿内心冷笑，嘴上却甜甜地，“姐姐快说，皇后什么意思啊？”
“那你家夫人什么意思啊？”
“当然不回来最好了。那唐山夫人一回来，皇上还理谁呀？”
冬儿点头，“估计皇后也是这意思。”
兰儿大喜过望，“那姐姐让皇后想个法子啊，别让那女巫再回来了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时皇后的话也不好使。”
兰儿心有点凉。
“有时还不如你家昭华台的夫人话好使。”
“我家夫人都找到她门上打过闹过，问题是不行啊。”
“现在不让皇上去栎阳接唐山夫人不就行了吗？”
“可问题是怎么才能让皇上不去栎阳啊？”
“不让皇上去栎阳啊？”冬儿也为难的样子，“除非还有比唐山夫人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哼，听说那唐山夫人都怀孕了，在皇上心里，还有比谁比她更重要啊？”
“有啊，比如——”冬儿就停住了。
兰儿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冬儿就是小嘴巴紧闭。
兰儿没办法，只好从袖里再取出几枚秦钱，撒娇，“姐姐！”
冬儿没办法，喜滋滋收了钱，“你家如意殿下啊！你家夫人快马一书，说如意生病了，想念皇上想念得滴水不进，那皇上肯定就顾不得去栎阳了！”
兰儿一听，如获至宝，赶紧往回跑，去报告戚夫人。路上跑得急，还把扣下的另一饼金掉了出来。
看到兰儿走了，冬儿把一饼金和几枚秦钱放在托盘里，端给皇后。
吕雉正在案后看太子送来的简牍，头也没抬，“自己留着吧，你应得的。”
“皇后已赏给奴婢很多金饼了。”
“冬儿，”皇后放下竹简，面色温和，语气如母，“你是女子，身边要积攒一些体己钱。哪天你愿意出宫嫁了，可以给自己置办喜欢的嫁妆，在夫家也有地位。”
“奴婢不想嫁，就想在皇后身边侍候着。”冬儿如立誓。
“唉，都随你。但无论嫁与不嫁，在任何时候，女子最需要的都是金子，要对自己负责任，就留着，积攒下来，以防将来。”
“诺。谢皇后。”
“你说，”皇后又想起来了，“这戚姬会想出什么法子来？”
冬儿一笑，“就戚夫人……不敢想。”
“你别小看于她，但凡大事做不来之人，小事上必有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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