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唐山与戚姬争风吃醋
但唐山夫人和戚夫人都不这样认为,难道权势本身不是男人光环的一部分吗?刘邦要不是皇帝,谁会巴结这么个糟老头?让一个妙龄女子赤/裸/裸地爱一个一无所有的男子本身并不容易,但要爱上一个有身世有家业、权柄的光环照耀众生的男子就义如反掌。男人付诸一生的努力不就是让自己权势加身吸引更多女人吗?
所以,新来的唐山和戚夫人都认为自己爱皇帝、争取皇帝很理所当然!
几天后,戚夫人就对皇帝对自己的冷落受不了了,一气之下,也不打扮了,半夜三更从榻上爬起来就披头散发去长秋殿了。按她对皇帝的理解,颠鸾倒凤后,这个时侯一定在搂着新来的睡大觉,一想起卧榻之畔有一个女巫在酣睡,就气得火冒三丈!
当时长秋殿当值的宫人多去休息了,个别奴婢在大大的院落里还在侍弄花草,就一不留神让戚夫人硬闯进去而不知。有一个与戚夫人走个碰头的奴婢,竟还以为来人是掌事宫人,匆忙行个屈膝礼就过去了。所以戚夫人竟然一路顺风顺水地来到唐山夫人的内室,探头往里一瞧,一高悬的帷幔遮了一室的多半个,里面传出熟悉的酣睡之声;又悄然进去,扯开帷幔,就见卧榻之上,老皇帝正姿意地四仰八叉躺着,怀中一酥胸女子果然妩媚至极!
戚夫人脑袋一热,好你个皇帝,这么快就有新狐狸精把妾忘在脑后了,没良心!弯腰就揪起两人身上的薄锦被往下扯——这唐山夫人睡眠浅显,身上有移动就本能抓了下腰身上的薄锦,不曾想,这身盖之物还能跑!抓一下,就没了,马上再抓,又没了,上身很快光溜溜的了!
唐山夫人马上睁开一双女巫的眼睛,冷笑一声,平时修炼的女巫身法也极好,以瞬间之势坐起,伸手扯住滑到脚腕处的锦被,pia拉一声,又给扯了回来,全面盖上!
戚夫人一瞧,嚯,巫姬,还敢给扯回去!马上又用力扯回来!
唐山夫人脱得光光,当然要拉住这唯一的遮羞布!于是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在床上躬着背,都无声地揪扯着那可怜的桃红薄锦被,较劲!而尽量不惊醒熟睡的皇帝。
“唐山巫姬!巫术惑主!”戚夫人小声咒。
“难道皇上就不能喜欢我吗?唱楚曲跳楚舞,我比你差吗?”
戚夫人一气之下,松了手,唐山夫人还绷着劲,一下子仰身倒下——此时刘邦睁开眼,正要起身,叭一声,雪白的手背竟硬硬地落在皇帝脸上!
刘邦呆了!还有人敢打自己脸?
唐山夫人和戚夫人一看,也吓傻了,赶紧纳头便拜。
戚夫人拜时,头顶在榻上,离唐山夫人的腿不远。唐山夫人也不是省油灯,趁机伸出雪白的右腿,装着无意之势狠蹬了情敌一腿。
戚夫人作为一代宠妃,哪受过这种气,干脆直起身上,噼哩叭拉,一顿如雨般的粉拳密集地落在光着的唐山夫人身上。
如此受欺辱,唐山夫人也不忍,立码回过身与戚夫人对打!于是两个女人,一个光着身子,一个披头散发,一个跪榻上,一个跪地上,就你来我往指甲、头发横飞起来!
刘邦都看傻了,感情这俩小妞都不怕自己啊,都给宠得无法无天啦?!皇帝也不说话,自行起来,穿好衣裳,咣啷一声,天子剑拔/出,怒道:“反天啦!不当朕存在不是!”
于是两个女子,才停下手来,战战战兢兢看着皇帝。
“戚姬,你怎么在这里?”
戚夫人马上哭诉道:“皇上,妾想你啊!”
“想朕,叫人来叫朕就可,你们这是做什么?”
“皇上,戚夫人刚才悄没声地来拉这榻上的被子,妾和戚夫人抢来着,不曾想,碰着了皇上——”
“抢朕的被子?”刘邦瞪着眼,“大清早的,成何体统啊?”
于是长秋殿内室一通嚷嚷,宫人都噤若寒蝉地在外面听着,谁也不敢进去。过一会儿,又听里面女声也嚷嚷起来,似有打屁股和哭泣之声。大家正面面相觑,然后就见戚夫人哭着跑了出来……
关键是皇帝没跟出来。
戚夫人彻底失宠!
这小插曲马上在深夜传了出去。
椒房殿。
“皇后,唐山夫人和戚夫人直接打起来了!”连审食其都觉得那场打闹乐不可支。
吕雉哼了一声,把头从竹简中抬起来,“让她们打去吧,她们陶醉于权力的争夺,皇帝陶醉于权力的美感,也算各取所需。食其,这是昨天太子阅读的道家的无为之书,你看看,有没有毛病啊?”
审食其接过来,顺势坐在皇后脚下的台阶上,翻着阅览,“无为而无不为......皇后不是一直对道家的黄老之说充满兴趣么?”
“黄老之说虽也强调小国寡民,但按这个学说发展下去,国不会小,民也不会寡,国家不去干扰百姓的发展,百姓就会像野草那般生长吗?”
“难道不会吗?”
皇后呵呵一笑,“野草多茁壮啊。照黄老学说的无为而治,大汉会成为野草疯长,倒会成为国富民强的国家。”
“所以,照皇后看来,皇帝在后宫纵情于女色,不问国政,倒是对大汉有助益?”
“不是吗?”吕雉反问一句,“至大汉开国,皇帝的作用不是管治民生,而是以一个开国之君的威势去震慑那些妄想天开之人染指权柄,虎视眈眈那些造反者的胆大妄为,从而给大汉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皇帝在操劳权势之际,中间纵情于女子之间,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可?”
“皇上这次真会移情于唐山夫人吗?”审食其看着皇后。
吕雉摇摇头,“皇上虽有时荒唐,但还从没有耽误过国家大事。这一次香艳事件后,估计又该出巡了,就是不知道要走带哪一个。”
“不会带唐山夫人吗?”
“皇帝老了,念旧。我倒真希望他把唐山带走,把戚姬留下。唐山更年轻貌美,应该得到更好的眷顾,不然就可惜了。”
说罢,吕雉脸色灰暗下来,有些希望还是没有的好。
“难道皇后真的不再心里在意他了?”
吕雉轻轻呆了一下,也在心间自问一句,还在意他吗?内心里,很想不在意,只有不在意时,才有片刻喘息的自在,才有不被妒忌之火窒息的空间,才能不让自己发疯发狂。那就在默念间劝自己不在意了。
她转过脸,深深地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从不离弃的跟随者。某种程度上,他比当年的刘季还漂亮,刘季给人的感觉:一个底层的粗鲁之人还有这般仪表堂尝的相貌,是一种惊讶,惊讶于其错位。而审食其的美,却是男人女相,男人的骨架上长出女子般精致的容颜,像女子从男人皮相中破茧幻化出的,仔细看,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绝美!不由伸出手来,摩挲美男的面庞,“你也乃上天眷顾之人,生这么美的容颜,却无人欣赏,也是白白浪费了上天的好意啊。”
审食其笑着,卧在皇后膝上,“皇后可以欣赏我。有皇后一人欣赏,我便不觉得是浪费。”
“你当真天下没有最爱的女人?包括那姓卫的女子?”
审食其明净的眼眸荡漾地看着吕雉,“姐姐乃我最爱的女人。以前食其眼中只有大哥,现在眼中只有姐姐,我盯着姐姐的眼睛,这些年,就从来没有眨过。”
吕雉沧然一笑,“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你如此孤身来去,逍遥一人,就从没觉得寂寞么?”
“姐姐寂寞么?”
吕雉的眼神就在空气中呆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般,愣怔着,然后轻轻点点头,“是,寂寞的。有时寂寞久了,就习以为常了。”
审食其顺势全躺在地板上,四肢像蝴蝶般葳蕤伸展开,仰视着皇后的呆滞的容颜,也沉默了,有点小小的沧凉和失落,“这些年,我都没走进过姐姐的内心么?”
“傻孩子,”吕雉有些哀伤的眼光看着这个像弟弟像家臣像仆从的美男子,“我是皇后,我的心里没法驻留别人。”
“姐姐,”他探出手,轻轻捉住她的腕,捏着,“我不是别人。我是最爱姐姐的人,也理应是姐姐最爱的人。”
吕稚看着眼前的浓厚的夜色,深深地叹了口气,“别傻了,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我是无法给人希望和喜悦的人,我是被这窒息的宫廷和无所不在的权势榨干的人。你不要学我,不要在黑暗中等待,也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受苦受磨难,你应该找你想要的,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人,无论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说一声,我会都会帮你。”
他一扭身,身体像弓一样蜷起来,抱住她的膝,脸紧紧贴在膝盖上,“我永远都想这样,和姐姐这样成双相对,即使所有人都抛弃了姐姐,我也会留在姐姐身边,和姐姐一起抵抗岁月。哪怕姐姐是一棵树,我会是那自由飘散的风,时不时吹过来,摇动树叶,提醒姐姐春夏秋冬,该来的都会来,该走的都会走,而风,永远都在。”
“食其——”幽幽中大恸。“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在岁月蹉跎中一点一滴地干枯!你应该像皇上,你是男子——”
“我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他淡然从容地应着,“我也从来没有感觉过干枯,我能在姐姐身边,就感觉到自己盛大开放的样子;在您脚边,靠着你,我就觉得如浴春风;你看我一眼,我就如春阳般温暖;你这样握着我的手,我就死而无憾!”
“食其——”
一对被人遗忘的人,在深浓的夜色里,深情对望。吕雉的内心,痛苦地感觉着:这样的痛觉,这样的自我麻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实如此让自己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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