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赤帝之子
此时在山里活动的刘季,早已得到兄弟们的报信,也通过自己各种渠道去活动,但实在自己造反的罪名过大,敢明着帮自己的人不多。
好在,老丈人家的钱财送出去了,三个饼金(每个250克,按秦制,为一斤),曹县令和御史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自己爹娘兄弟和下一代的孩子们给摘了出来;多亏老婆人仗义,自己把罪名全部承担下来。其实由她担责,也是对的,总不能自己获罪,让六七十岁的老爹再受刑吧,弄不好就死在牢里了;让自己亲兄弟受刑也不太对,官府依然会追究:犯人娶妻了么?元配呢?
那么,只能元配正妻呆在里面,哪怕摆一摆样子,都是最合适的。男人在外面犯了事,老婆受牵连,符合大秦律法。牺牲吕家大小姐一个,保全其他人过正常日子,虽然残酷,但这是最能付出的最小成本了。这账,刘季当然算得清。
清晨,那帮小的们把打来的鹿给拖过来,放在湖边的大石板上,剥皮开肚,剁成无数块,一部分放进锅里煮,另一部分窜起来,挂上在火上烤。天热,生肉不能搁,大伙的肚子还饿着呢。
过了一会儿,樊哙摸来了,给大家带来了食盐和面食,然后就把县衙里的情况一说。刘季也就放宽心了,老婆暂时死不了,儿子也让妻妹照料得不错,就是这小子体弱,夜里啼哭不止。
樊哙问道:“大哥,以后咋打算?”
刘季回:“就这里呆一阵子避避风头再说呗。走一步说一步。”
“那,过晌午我就回去了。”
“你出山后,给我找一个老妇人来,要外地口音的,穷的,越穷越好。但你要给置办件新衣裳。”
然后,丢给内妹夫几个秦半两。
樊哙又把钱还给他,“大哥不必客气,我按你说的办就是,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办好了,就直接回家,不要给任何人提起,包括你老婆,我老婆。”
樊哙听从老哥的主意,让他娶到吕媭后,对大哥真是言听计从,马上点头道:“大哥放心,不仅我不说,我也不问做什么用。”
刘季点点头。
在山林吃过鹿肉后,耿直的樊哙就出了沼泽地,到附近里村里找了一个走亲戚的老太太,哇哇的南夷口音,不容易听懂,关键是那种寒酸样,一看就是受过大苦来投奔啥亲戚的,又被亲戚赶了出来,一脸愁苦。
樊哙就到村里,向一个富裕的人家买了一件新裙衫,让那老太太穿了,然后告诉她晚上子时去山里某地。
老太太问道:“老妇半夜去那里干嘛,黑灯瞎火的?”
“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干嘛,但只要你去了,我给你五个半两。”
樊哙摊开手里的五枚秦半两,让老太太看。
“ 老妇怎么知道你不是诓我老人家?”
“你看,新衣服都给你了。我今晚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后,我给你钱,还租牛车让你回老家。信不信,你看着办,反正你现在一个孤苦老太太也没地方去,是吧?”
那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个理,这么晃眼的新衣裳都穿在自己身上了,不妨就去一趟吧。
山里,刘季等人早吃过饭,大伙没事,知了猛烈地叫着,一帮人就东倒西歪午睡了。刘季也睡了,睡了一会儿,蹑手蹑脚爬起来,走到一棵老松树下解手,突然大叫一声:“有蛇!”
然后拔出配剑,把那条菜花蛇斩成数段。
属下被刘季的声音惊醒,有两个好奇的过来围观,只见断了数段的蛇身蛇头,还在蜷着翻滚。其中鹿猎人打趣道:“如果不是有鹿肉吃,这蛇倒可以烤一烤了。”
刘季点头道:“就是,这条蛇怎么也够我们吃一天的。”
嗯,吃一天?那就是一米多长的小细蛇啊。
另一人道:“蛇有点小,够小人自己吃一餐的。”
“你有多大的肚子能吞掉这......”刘季这才恍然,再次盯着蛇看,似心里惊悸了一下,“这蛇会变吗?我刚才看到它的时候,三丈余呢。它会缩身术?”
此时也有其他小卒过来看热闹。听到这里,大伙明显一愣。
刘季连忙解嘲道:“可能我睡过头了,看花眼了。这阳光也晃眼。”
于是大家也没当回事,各自回去,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出去狩猎的狩猎。
晚上,大家正准备宿营,突然山脚下传来女子的哭声,呜呜咽咽,甚是悲切。这芒砀山不是荒芜人烟的水泽,就是人迹罕至的丘陵,哪来的女人?大家不解,悄悄下山察看,只见月光下一鲜亮衣裳的老妇人正对着山林哭哭啼啼,甚是吓人呢。
刘季左右看了看,道:“不是闹鬼吧?这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妇人?”
一听闹鬼,胆小的人鸡皮疙瘩就出来了,本能噤声。
但那个打鹿的汉子道:“小人跟家父常在山里过夜,还没遇见过这种怪事。小人胆大,不信鬼,大哥,让小人去问问吧。你们先在这里侯着我。”
于是那猎人先咳嗽两声,走近那妇人。突然山里走出一个男子来,那老妇人却不害怕,只顾掉眼泪。
猎人道:“老大妈,这大半夜的,你到这山丘上哭啥啊?”
妇人用外地的口音道:“老身在哀哭我那苦命的儿子。”
“呃,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今天下午葬身于此,我心里悲伤,忍不住过来悼念。”
猎人就奇怪了,“老大妈,今天下午,这里没有死过人啊!我向你老人家保证,我句句属实——”
那妇人却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凡夫俗子,当然不懂了,我儿子乃上天白帝之子,今天出来游玩,不知何故,却让赤帝之子挥剑斩杀......唉,我那苦命的儿,可能天意如此吧。”说完,那妇人再次嘤嘤,也不理会猎人,径直下山而去。
那猎人惊呆了,回到人群里,绘声绘色把刚才的际遇说了。这些小兄弟便纷纷以崇敬的眼光再次打量大哥,突然众人跪倒皆拜:“原来大哥是赤帝之子,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从此愿鞍前马后,为赤帝之子效犬马之劳!”
刘季还有点害羞,道:“说什么嘛,我刘季一个凡人,怎么成了赤帝之子?可别瞎说,始皇帝知道了,我有几个脑袋可砍?”然后轻拍了那猎人一掌,“你他娘莫不是编故事?不能这样瞎编!这是陷我刘季于不义啊!”
猎人纳头便拜:“小人亲耳听那妇人所说,她的儿子是白帝之子,今天被赤帝之子所杀,大哥今天就是斩杀一条三丈的巨蛇啊。只是小的眼浊,只看到缩小的。如果瞎编,让上天打雷劈死我!小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
旁边也有人附合道:“小人刚才往前凑了凑,虽没听全,但也听到那老妇人说什么白帝之子、赤帝之子了。小人能证明,猎户兄弟所言不差!”
于是兄弟们再次五体投地地拜。这种天命所归,上天推崇,倒让刘季不好意思推却了。
众人很是兴奋,众星捧月簇拥着大哥回到简陋的营帐,分头睡去。刘季等众人睡后,悄悄爬起来,悄然向白天砍死的那条花蛇走去。他这一离身,装睡、不装睡的兄弟们都起身了,悄悄跟在老大身后观看。
刘季找到那棵松树,然后找到那蛇的几块断身,半天过后,已发出异味。刘季叹着气,用剑扒了个小坑,把蛇身埋了,然后用石头垒成小堆后,站起来,深深拜了三拜,嘴里喃喃道:“老弟,怪你现身不及时,大哥错杀了你。令堂也来哭过你了,无论什么原因,别忌恨我。下辈子,我这条命还你。”然后一抱拳,“对不住了,请安息!”
然后又踏着林间月色悄悄返回营帐。众兄弟早就悄没声回去,各就各位,装睡了。刘季回到自己的营内,也不声不响地睡下了。
自此,刘季为赤帝之子的神话就此传开。
传到樊哙耳朵里时,已变成:那闪闪发光的老妇人说完,就闪身不见了。
樊哙就想当然地以为,那闪闪发光的老妇人和大哥让自己找的老妇人,肯定不是一个老妇人。果然,下次他进山时,刘季主动告诉他,他梦见白帝之子的母亲托梦找他,要回白帝之子之魂,需要救助世间最穷困的一个老妇人即可。因为白帝之子少时顽劣,曾被小孩子们捉住玩耍,被这个外地的妇人年轻时救助过,现在知道她老无所依,前来报恩,没想到一命呜呼了。
樊哙惊惧道:“大哥,那白帝之子,是不是你亲自斩杀?”
刘季懊恼的样子,“都是他们胡说八道,我只不过挥剑杀了一条菜花蛇而已,就是那种山林里常见的菜花蛇!开玩笑,哪有什么白帝之子,别听他们瞎说!始皇帝要听了这事,能轻易饶我?”
樊哙瞪大眼睛,“若没斩白帝之子,大哥为何听从白帝子老母的话,找那个穷妇人还要给他置新衣裳,还要给他钱,还要送她还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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