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计谋三
就算薛映安是个不依赖旁人的主,也不得不承认,这身影确是让人心安。
萧策像是察觉到她的打量,回头睨了她一眼,一张俊颜绷得死紧,再也无了好颜色。
薛映安一时哑然,她本就不是迟钝之人,如何看不出他是在生些闷气,想起他看到自个手上被张氏抠出血痕时,当场便想要发作的神色,没由来的心头一跳。
萧策,可是在忧心于她?
纵然已知萧策的用意,可薛映安的脸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就怕自个露出半分羞态,让萧策误会了去。
见小姑娘竟是连眼都未多抬一下,萧策的内里更生闷了些。
方才他见着小姑娘的手上被那张氏抠破的时候,心里便已然是不舒服,如今明转小姑娘宁可伤些皮肉,全然是为了给张氏设陷阱时,移转其注意的缘故,更是一团无名火烧得心头难受。
算计张氏怎的也罢,左右不过是她自作自受,可这张氏,如何值得小姑娘将她自个一并算计进去?
萧策的薄唇愈抿愈紧,直至抿成一条直线,先前他在边关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伤受得不计其数,因此最受不住那些磕着碰着,便哭哭啼啼好半天的姑娘。
如今打着灯笼寻着的心上人,真是个倔得浑然不在乎自个的主,萧策不仅没有觉得轻松惬意,反而更烦忧了些。
于是一腔闷气无处发,脚下一个使劲,竟踩上张氏的一只腿,直将小腿骨碾了个粉碎。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直听得旁人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便对萧策生了惊畏。
不过这张氏实是罪有应得,尽管那张氏疼得大吼大叫,却没引起周遭人半点同情,皆是指指点点,冷眼旁观。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张氏痛得想打滚,可是四肢都被废了,自是动弹不得。
萧策的脚劲,却没松上半分:“你之前,也是这般说辞。”
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大抵会生几分悔意,可这张氏的字帖里,或是没存着“悔”字的笔画,她只是在心头恨透了薛映安,恨不得在她身上泼油点火,结了那贱蹄子的性命才好:
“真是那贱蹄……啊!真是那薛映安害我!”张氏倒有几分聪明劲,知晓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认的。
“人赃俱在,还有甚话可说?”萧策冷道,说出了周遭人的心声,这妇人的脸皮未免也太厚实了些。
张氏嘴硬,可在薛映安的眼里,实是算不得甚么,她撬开过不少傲骨铮铮的硬汉的嘴,手里握的惩治人的法子,也是层出不穷,只是如今众目睽睽,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张氏又哀嚎了两声,疼得额上青筋突起,可她也知甚么是紧要的,当即寻着空当,急急又道:
“就算要给小妇人定罪,也要人证,物证,言证俱全,薛映安身边那武艺高强的丫鬟,可是近了小妇人的身,谁能证得了小妇人的镯子不是在那时被调换的呢?”
一席话虽说得众人厌恶不已,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张氏确是口舌伶俐。
孙邵眉梢紧皱,分明也是为难的很,他内里想极了将这妇人拖下去一了百了,可此事却没那般简单。
大昌律令严明,私下处置倒还好些,但凡是闹在明面上的事,如不是证据确凿,难以将人定罪,他本想着诚王位高权重,将这妇人处置了,还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儿。
可这诚王动心之后,着实心软得很,由得那相府小姐自个动手,非要寻个对错究竟,孙邵不由得叹了口气,明理暗里都要占个对字,哪是轻易的事?
薛映安将孙邵地为难收进眼底,却也无变神色,只是漫不经心地轻道:
“我丫鬟全是为了护着我,方才将你治住,你动手在先,治你之事再后,日后贼人若皆是你这般说辞,岂不是无人再敢抓贼人?因为但凡碰了贼人,都会得个恶人的名头,况且我的丫鬟不护我,难道任你对我动手不成?”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抬眼轻笑,只是那笑却未入眼底:“不,就算是任你动了手,恐怕你也会说是我刻意设下的陷阱,为的便是调了你的玉镯,你可不就是那般的人。”
薛映安讽刺的意味,张氏自是能听出的,她忍着痛向薛映安瞧去,见她衣饰华贵,高高在上,可自己却是狼狈不堪,被人踩在脚底,当下心头便是怒极。
张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当下便压了那火,作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是,我是贪财,可也不会做那般没脸的事!”她愤愤然地道,倒比之前那楚楚的样儿看似真切了些:
“你最先寻的理儿,是你在昨夜抓住我丫鬟和账房勾结的现行,既然是昨夜的事,可为何前些时日你便将我软禁了起来?我被关得莫名其妙,如何忍得住不差丫鬟打探一二,谁知是你早设好陷阱,直等我往里钻去呢?”
说罢便啐了薛映安一口,倒好似真有些不管不顾了。
薛映安敛了笑,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双眼眸深幽的很:“前些日子,相府闹刺客的事儿可是传遍了京城,我多寻几个丫头小子看护你,怎的就成将你软禁了,当真是好心无好报。”
旁人不觉她这话有甚么问题,倒是萧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他只觉小姑娘的脾性,并不是会管张氏死活的。
张氏气得白眼一翻,直直将血气涌到了喉间,她那话为了听着真切,本就是真假掺半,其中真的,可不就是贱蹄子软禁她的事。
若不是贱蹄子软禁她在先,她又如何会在未搜刮完相府好处之前便和相府闹翻,一想到相府库房里那些金银珠宝,奇珍异物,张氏便忍不住将薛映安恨进骨子里:
“你那是寻几个丫头小子?!你可是把府兵都出动个完全,个个都膀大腰圆,将整个相府都围得滴水不漏!”张氏脱口怒道,如不是她被萧策踩断了四肢,铁定现在会指着薛映安的鼻子痛骂:
“是与不是,差人去相府问问便知,就算你是相府的主子,我也不信偌大的相府,没一个肯说实话的!”
张氏说着说着,便直喘粗气,一面是痛的,一面是急的,薛映安轻扫了她一眼后,终是又笑了:
“是了,若真是那般严密的守卫,你是怎的出了相府,还能来衙门告我一状呢?”
她这话一出口,张氏终是知晓惊慌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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