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自作自受 2

　　

　　她这是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张氏心下大惊，她见过太多见不得台面的手段，直觉自个是受了暗算。

　　她最怀疑的自然是薛映安那贱蹄子，可是苦于手无证据，那诚王又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若是她平白指责，反而让自个失了良机。

　　“殿下，殿下，小妇人失态，自知罪过，可……是有人要害小妇人。”

　　张氏只能哀哀地哭求了两句，然后又赶紧咬出下唇，闷声呜咽着，想着既不会像之前那般声音尖锐，惹诚王恼怒，也不失柔弱姿态，招旁人厌嫌。

　　她双手撑在地面，屡次尝试着起身，却一次次摔在地上，这感觉着实奇怪，明明不是全然不能动，可一撑起身子，骨头都好似酥了似的，又只能老老实实地摔在地上。

　　周遭人大多都是些粗野莽夫，或是些没甚么细心思的小摊贩，哪会觉她有甚么异样，还以为这美貌妇人是为刻意博诚王同情，在地上扭半天，硬是不起来，于是皆齐齐哄笑起来。

　　张氏一听，哪能不气，当下便恨极了薛映安，她不管是不是薛映安所为，只觉薛映安就是让她丢了大丑的罪魁祸首。

　　贱蹄子，贱蹄子，该被千人轮万人骑的贱蹄子……张氏一面在心头咒骂，一面用尽全身力气，想挣脱让她周身脱力的古怪。

　　可她愈是用力，便摔得愈狠，她又太在意自个的皮相，想着自个的样貌不能再受损了，又想法子一面挣扎，一面刻意避开容易磕碰的地方。

　　这样一来，扭动的弧度自然愈来愈大，到后来自然无半分端庄，像条水蛇精似的，在这石板地上蜿蜒盘旋，见此情形，周遭的哄笑，到后来，便齐齐变了味。

　　多么妖娆的身段，多么灵秀的身姿，玉白色的素淡锦裙全然遮不住她的风韵。

　　不堪一握的腰，结实挺翘的臀，再加上她呜呜咽咽地低泣时，连带出的胸膛的上下起伏，怎么看，怎么勾人。

　　周遭的人，但凡是男子，笑得愈来愈饱含深意，虽说诚王在此，他们不敢说甚么闲言秽语，可是脸上的神色，皆是不怀好意。

　　薛映安也随着勾起唇角，她早就瞧出张氏的不对劲，可她又怎会有为张氏解围的心思。

　　男子的确会下意识地怜惜娇弱怜人的女子，但那大多限于书香闺秀，小家碧玉。

　　张氏一开始的唱作确是给她引来了不少同情，可她装模作样久了，难免会适得其反。

　　再加之她不知被何人暗算，不能做起身的动作，这暗算虽小，搁在旁人身上，趴着装晕也没甚么大碍，可是张氏向来爱体面，一门心思的想着早些起身，却全然忘了自个衣裳贴合，一不小心，便会更出大丑。

　　她扭得愈久，便愈引周遭男子浮现联翩，更何况张氏的出身并不难探听，自然让男子的心思不再端正，而张氏在旁人眼中，也从一个需要怜惜的女子，变成了一个玩物。

　　甚么是玩物，可放在手中随意把玩，却不可安于室内好生供着，男子寻花问柳，莫不是为逍遥畅快，谁又会花心思去照顾玩物的心意？

　　于是她之前对薛映安的一连串抹黑，也便失了原先的力度。

　　更何况此间不是甚么烟花之地，围观的除开男子，还有不少正经的良家妇，纵然张氏之前的胡编乱造引了这些女子的怜悯，可如今她这副作态，哪个看得顺眼？

　　又见周遭男子大多因这张氏仪态全失，她们更是下意识地怀疑这张氏之言，反倒是对她身边不声不响，面色沉稳的薛映安起了好感。

　　张氏算计男子，而薛映安算计人心，周遭人神色各异，唯有她唇间噙笑，眉目淡然。

　　这边薛映安打量着张氏，另一边萧策也在打量着薛映安。

　　在他眼中，再千娇百媚的女子，也不及小姑娘分毫，他是亲眼见着小姑娘如何在旁人的议论纷纷中，依旧持着自若本色，周遭都是乱吵吵的，愈衬出小姑娘眸间的深幽沉静，一如可见底的深潭，捉摸不透，不可猜寻。

　　至于张氏那哀哀的哭求，故作的楚楚之姿，甚至连他的眼都未能入的，更无提激起他的甚么想法，若不是这张氏便是一门心思陷害小姑娘之人，只怕他的眼神，都不会落在这张氏身上半分。

　　“殿下，殿下……”张氏不死心，仍向着萧策的方向泣涕连连，在她眼里，诚王萧策不近女色的传闻，也不过只是些假正经。

　　这妇人委实吵嚷！

　　萧策的眉梢又是一皱，黑眸不情愿地从小姑娘的小脸上移开，在张氏身上扫了扫。

　　张氏扭得妖娆，在他眼中却无半分美感，那白裙包裹着的身子，落在他眼中，竟像软趴趴的白虫子似的。

　　“起来。”于是那颜色极淡的薄唇又抿成了一条直线，自从幼年习武时顽皮的同门师兄弟往他床上倾倒了不少菜叶虫，他便对虫子再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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