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惩戒 2
薛映安发作得太过突然,且一出口便是要把那丫鬟往死里打去,让周围人皆相一愣,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是结结实实地五十大板啊,精壮的成年男子被打上三十大板,也得去大半条命,更何况是身子骨本来就弱的小丫鬟。
那玉莲生得清秀,当下便忍不住痛哭起来,不断哀哀地求着饶,看上去倒是好生可怜,但底下的仆役想着薛映安之前的手段,也不敢再多上一句话,只管将她拖下去,执了棍棒便开始乱打一通。
这些仆从都看出薛映安的立威之意,于是皆用了十足的力道,沉重的木棍一挥,便似带着萧萧的疾风,一下下落在那玉莲的身上,击打出沉闷的声响。
这样的力道,伤的不仅是皮肉和筋骨,还可以累及脾肺,以至于玉莲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不过只响了顷刻,后来便听不到甚么声音了。
张氏看见这一幕,顿时脸色一沉,唇边那柔柔婉婉的笑怎么也挂不住了。
她倒不是心疼一个卑贱的婢子,而是薛映安这番动静着实打她脸,若她今日不想法子救下这玉莲,日后她在这相府既无人为她做事,也失了好不容易累下的威信。
这小贱人……想着想着,张氏不禁暗骂了一句,然后低了低头,方能敛去眼底那克制不住的恶意。
等这小贱人的蠢货爹帮自家文华谋好了差事,而自己也将这小贱人的短命娘的嫁妆捞得差不多后,定要寻人来奸污了这小贱人,看她声名尽毁,还敢不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虽然这张氏的心思分外恶毒,可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竟带着几许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态,眼眸中还有些微亮的水光,她莲步轻移着上前,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是谁?”
薛映安突然这样问道,这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一下子塞住了张氏的嘴,让她的嘴白白张了半天,看上去好不痴傻。
回过神后,张氏不明其意,又生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面想上前去握住薛映安的手,一面柔声道:
“今个儿可是怎么了,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可是突然受了甚么刺激,乱了心神不成?”
薛映安的眼神越发地冷了,她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眸本应顾盼生辉,此时却比狭长的凤眼还要锐利,像是凝聚着腊月里最萧瑟刺骨的寒风,直直地扫向张氏那保养得极好的面庞。
那张氏只觉脸颊一痛,像是硬生生地挨了她一巴掌,将头一偏后又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伸出来的手也讪讪地缩了回去。
见张氏的模样终于狼狈了些,薛映安便勾起了唇角,洁白的贝齿和润泽的唇瓣相互衬映,有着光华流转之美。
她的眼神不再凌厉,又如往常一般深幽平静,只是太过深幽,倒像是可以吞噬一切:
“难怪你敢这般蹬鼻子上脸,原来你连自个是谁都不明白,可是我倒是清楚得很,也不吝啬提点你一两句。”
“你,张文兰,本是一介青楼女子,而后为我祖父侧室,在我父亲接祖母进京颐养天年之前,祖父府上便突起大火,死伤不计其数,而你与子薛文华皆毫发无伤。”
“你携着幼子哭哭啼啼地来了京城,家父心善,留住了你们,吃穿用度,皆从相府所取,而你不以为报,反而暗中拉拢相府仆从,并在我院中安插眼线,不可不谓居心叵测,现在你可清楚,你是何种人?”
薛映安的声音相当轻缓,除了应有的承启转折,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起伏,却让张氏的脸因为尴尬而通红成一片。
而说到最后,她突然声音一厉,直直地质问道,将内里本来就恼恨不已的张氏,一下子又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纵然这张氏再怎么会做戏,这心一乱,神色难免有些不自然,但她拼命挤出了几滴眼泪以作掩饰,看上去又是好不委屈:
“是哪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在映安面前乱嚼了舌根不成?我入这相府以来,向来规规矩矩,也不知是何人生了害我之心……映安你向来聪慧,怎么今个却信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言论,而不念我们这些年的情分了呢?”
她一面抽抽噎噎,一面又道:
“我与文华就算再不济,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这一家人,自然是处处为你考量的,怎可能做那般没脸的事,映安,你什么都可以怀疑,却独独不可以怀疑我的一番真心啊。”
张氏面上是在啜泣,心里却得意的很。
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了这小贱人的脾性,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角儿,只要她掉几滴金珠子,定会忍不住松了口。
而这张氏尚且不知刘婆子已身死而亡的消息,猜想必定是那下作婆子背叛了她,才让这小贱人有理儿寻她麻烦。
于是她的眼珠又是一转,想着将眼前这桩糊弄过去后,定要撕碎那下作婆子的臭嘴。
这张氏正在自以为是的打着如意算盘,却听见薛映安只是一声嗤笑,她赶忙用手帕拭了拭朦胧的泪眼,却看见薛映安直直地凝视着她,眼里的凌厉是那般骇人。
这张氏被吓得呼吸一窒,怎么几日不见,这小贱人怎么生了如此威风,这哪里是个可以欺压的女娃娃,这眼神,怕是山间吃人的猛虎也不为过。
她终究只是擅长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就算是落入娼籍之前,家中也只能算小门小户,哪里禁得住曾为大昌最尊荣的女人的威压,当下便生了一丝莫名的惧意。
而薛映安看着她这般小里小气的模样,内里也多少有几分不耐,当下便皱了皱眉,唇边的弧度也愈发的冷了:
“这般得寸进尺的话,还敢拿到我面前混说,看来今个让你知晓你是谁是不够的,还要让你弄明白我是谁。”
说罢便不动声色的一抬手,随意地指了人群中的的一个小丫鬟:
“你来说罢,我是何人。”
那小丫鬟突然被卷入主子间的纷争中,本有些战战兢兢,但她也不是分不清尊卑,当下便道:
“大小姐是相府的嫡亲小姐,丞相的唯一的女儿,也是齐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
薛映安点头道:“看来这世上看得清的人总是有的,身为相府的嫡小姐,我父亲唯一的嫡出女儿,在这相府中,我自然是再正经不过的主子。”
然后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悄悄瞪视她的张氏,话锋一转,又道:
“那你再告诉我,侧室能与正室相提并论与否?”
小丫鬟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大小姐这话里指的谁,当下便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张氏,谁知那向来以温婉贤淑示人的张氏,此时的眼神就像是毒蛇一般,将她骇了一大跳。
可是她转念便想起了大小姐的威风,一时也是不怕了,挺了挺胸膛道:
“自是不能的,正室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来的一个府上真正的当家主母,而侧室虽也担了主子之名,但按理说是半奴半主,算不得正经主子。”
薛映安听后,眼神稳稳地落在张氏身上,然后唇角一勾,接过话:
“不仅如此,侧室就算生子,也要称呼自己的子女为少爷或小姐,更莫说称呼正室的嫡子嫡女……更可笑的是,你不是我父亲的侧室,而是我祖父的侧室,这中间又相隔了一代远。”
“从前我只听过庶子庶女侍奉嫡母,倒未曾听过哪户人家的侧室需要嫡子嫡孙女侍奉,而你不仅开了这个先河,还直呼嫡亲小姐的名讳,并当众违我的的决定,妄想爬在我的头上,你不是可笑,又是甚么?”
薛映安每说一句,她身边的丫鬟小子也竞相露出嘲讽的神色,这张氏向来以主子自居,时日一久,倒让他们真忘了她是何种货色。
张氏脸色一僵,她向来最受不得旁人瞧不起她,当下便死死地咬住下唇,长长的蔻丹深陷入肉中。
她本想忍着,忍住这一时之气,但在相府对她多年的厚待,让她的心性也高了起来,竟怒气冲冲地直逼薛映安:
“你这般不给我颜面,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吗?”
谁知薛映安却笑了。
她笑得明媚生辉,眉眼间都舒展开来,却总带着许些意味深长的滋味:
“我自是不怕的,应该忧心的,是你才对,你以为我知晓的就是这一件事吗?”
说罢她便令这东院的侍卫严加守卫,然后领着称心和扶桑头也不回的走了,正红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晃花了张氏的眼。
------题外话------
薛映安:“张氏,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皮鞭钢针轮流上……)
诚王:“娘子,别先管那些贱人了,快出来偶遇本王好吗,不然本王的漫漫追妻路何时才能开头啊”
薛映安:(双手一摊)“没办法,我们的亲妈太傲娇,陷入种种勾心斗角中无法自拔,估计多点评论花花才能让她回头是岸吧。”
诚王:“……放我出去!”
(这就是一个好久没让男主露面的小衣的内心小剧场,不过马上就快了,到时候天天秀你们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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