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每个晚上都会拨打那个停机的电话号码，希望能帮助刘玲，寻找到母亲。可没有结果，她暗自感叹着这世界的不公平。带着刘玲玩遍了全上海，才决定回苏北。并最后一次拨打了刘母的电话号码。她们却只能，带着遗憾回到苏北。一路上，刘玲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与她的满脸惆怅成了鲜明对比。一直以来，她是在为刘玲的未来担心。从上海回来，刘玲却认为自己是幸福的。的确在幼儿园里，没有孩子可以像刘玲那样游遍大上海。她们回到了苏北的县城。

　　难题出现了，她却不知道将刘玲送往何处。刘玲外婆家，父亲家还是幼儿园？她要帮刘玲进行选择，哪里适合刘玲就将其留下。趁着暑期的最后几天，她用电动车带着刘玲，首先回到了外婆家。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这次是白天来。两次的印象却完全一样，房屋破旧，里面光线暗淡、、、、、、从屋子里出来的仍是那位老人，在太阳底下显得更加老态。刘玲此时喊了一声：外婆！老人却流下了热泪，刘玲的妈妈在上海失踪了。一段时间查无音讯，警方到这里来了解过情况。并证实其失踪。刘玲此时哭得像泪人。她能够想象得到，以后刘玲会更加困难。母亲失踪，刘玲的一切经济来源彻底终断。

　　老人对刘玲说，孩子。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更加困难。

　　刘玲说，外婆。我不怕。说着，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她说，还是让刘玲跟我走吧，帮她去找爸爸。说着，她渐渐明白，上次在上海唯一打通电话的那一次在里面说话的肯定不是刘玲的母亲。一个母亲绝不会不见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个人绝对是冒充的。

　　老人说，还是让刘玲跟着我吧，她爸爸根本就靠不住。他不可能让三个孩子都吃饱穿暖有学上。根本就顾不上这孩子。

　　她思前想后，决定将刘玲带在身边。说，把孩子交给我吧，老人家。我是幼儿园的园长，会让她在我的园里接受完幼儿教育。

　　她骑着电动车，带着刘玲疾驰在通往小镇的乡村公路上。忽然，下车将电动车来了个360°的拐弯。她冲动地想去找刘玲的父亲。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她享受到父爱，因为母爱已缺失。经过一条悠长的乡村小路，来到刘玲父亲所在的村庄。许多人家住的是小洋楼，少数人还窝在泥瓦房里。村口栽着一排排榆树，路面上铺上了混凝土。方便行车和人们步行。苏北的这些村庄，和上海是无法比拟的。可确实与以前相比有较大发展。想要铲除村里的泥瓦房，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她是第二次来到这个村庄，刘玲下车走在前面。在一栋小洋楼的后面藏着一间泥瓦房，半旧，外墙刷过白石灰。她对这样的房子的结构和环境太熟悉了，狭小、阴暗、潮湿、痛风性差。她的童年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是那样地让她刻骨铭心。不愿意看到任何人住在这样的旧房子里，更希望这样的房子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爸爸！我的老师来了。你在家吗？刘玲站在房前大声喊道。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出来说，你爸爸还没下班呢！喊什么呀？女人很矮，瘦弱，给人一种气虚的感觉。两个孩子走了出来，看上去一脸的弱智。

　　她说，你就是刘玲的妈妈吧？我能到你家去看看吗？

　　刘玲说，老师！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个家里。走吧！刘玲拉着她的手。

　　她说，你让老师进去看看吧。就一会儿。

　　刘玲松开了她的手。上前推开站在门前的两个孩子之后，她大步地向房屋内迈进。一股刺鼻的怪味扑面而来，连打两个喷嚏。并在心里惊叹这：天呐！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不敢相信，仿佛是时光到退了很多年。房子里的一切摆设都是过去式，扫视几眼之后并匆匆出来。她一直无语，让刘玲坐上电动车的后面，驱车离开。在村子的小巷中穿行。

　　玲玲！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这么急着离开呀？一个中年小个子妇女迎面走来并喊道。脚步停止，等待着刘玲回答。

　　她识趣地将车停在妇女的面前。刘玲说，姨！我爸爸不在家。也不知道他每天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去接我？

　　妇女望着她说，你是玲玲的老师吧？玲玲算是碰上好人了。

　　她说，玲玲，很乖很聪明。我已经决定以后让她一直跟着我，直到她能够独立为止。

　　妇女说，老师呀，带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可要想清楚哦！

　　她说，当我今天走进那个家的时候，就做了这个决定。

　　妇女说，这样也很好。玲玲以后也不用再受苦了。靠她父亲养活这一大家子够难为他的。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女人回来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太穷了，哪有好的来跟他呀？

　　她说，大嫂！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孩子我决定管到底。

　　她开动了电动车离开了这个村子。行驶在乡村公路上，依然炎热。刘玲的双肩紧紧地搂住她的腰部。她能够感觉到，刘玲已将心传递给了自己。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沉重。就像自己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女儿一样。陌生人会以为，她们就是一对母女。

　　开园前夕，她特别忙。带着刘玲的确很不方便，只好将其送回自己的家中让父母带几天。乖巧的刘玲的确很讨他们的喜欢。尤其是她的母亲，生活过得比以前充实得多。

　　九月一日，幼儿园开园了。她一早回家将刘玲，接到了幼儿园，并安排在大班学习，一切将是免费的。在刘玲的心目中，幼儿园就是自己的家。从此，刘玲成了这所幼儿园里最特殊的孩子。下午，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大多数孩子被校车送回家，幼儿园里只有少数寄宿的孩子和一些幼师。刘玲独自一人来到‘蓝精灵’信箱旁边，站立着闭上眼睛许愿。说，蓝精灵！你给我一个家吧。刘玲，虽然很小，却能够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无处安放自己。父母离异已经深深地伤害了那颗幼小的心灵，却又再度让其尝到被抛弃的感觉。刘玲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妈妈！你在哪儿？快回来吧！虽然有她的照顾和关怀，刘玲却依然希望母亲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晚上，梦见到自己的母亲。她们拥抱在一起，脸紧紧地贴在一起。母亲诉说道，孩子！妈妈想死你了。说完就给女儿一阵狂吻。刘玲在梦里得到了久违的母爱。当一觉醒来，母亲不在身边。非常失望，连叫了几声妈妈。妈妈、、、、、、她忙着跑到床边，刘玲却哭了。她知道，刘玲做梦也在想自己的妈妈。此刻的同情已化□□，她们拥抱在一起。

　　天亮了，天气很炎热。太阳无情地烘烤着这个小镇。一个中年男子来到幼儿园门口，中等身材，满脸的络腮胡也没舍得用剃须刀修理一下。看上去邋遢无比，由于幼儿园是全封闭式教学，他不知道怎样让园方开门。把大门推了两下，见门不开很是懊恼。咚、、、、、、咚、、、、、、就用自己的手掌狠狠地拍着那扇大铁门。看门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是金莎莎的远房亲戚。听见有人敲门。他先问道，谁呀？干嘛来了？

　　未见开门，中年男子继续拍门。嘴里喊道，开下门！我要进去找园长，给她送一笔钱。

　　老头儿缓慢地将门打开，先将头伸出来打量着中年男子。将其拦在门外说，你来找谁？你又是谁？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中年男子说，我叫刘冲。是东郊的刘村人，我女儿在这幼儿园里念书。还没有交学费，我是来为女儿交学费的。

　　老头儿让刘冲进去。并说，不可能啊！我们幼儿园不交学费是不收孩子的。你是不是弄错了，会不会不是我们这所幼儿园。

　　刘冲说，不会。我女儿上的就是这所幼儿园，有个老师对我女儿可好啦。怎么也不能坑人家，学费总要交对不对？他四处张望着幼儿园，里面的设施和玩具十分齐全。是真正属于孩子们的天堂，他放心地点点头。微笑着又说，这么大的幼儿园，幼师们的办公室在哪儿？我能找到对我女儿很好的那个老师吗？以前我见过她一次，记不太清楚。不过长得很漂亮。

　　老头儿说，我们幼儿园的老师个个都长的漂亮。往那边去找吧，所有的老师都在。快点，离上课只剩三分钟了。去晚了可能就找不到了。

　　刘冲迅速地向老头儿所指的方向奔去，花了十分钟才找到幼师办公室。幼儿园已经都上课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多。林林总总的不到十个人，她也在其中。刘冲事先没有进去，而是歪着身子，探进头去向里面张望。见里面人多，并马上摆正姿势向里面走去。嘴里说着，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我有点事儿。

　　她立刻认出了他是刘玲的生父。大声说，我是园长！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再说。坐到办公桌旁的刘冲，似乎心神未定，她就来到旁边饮水机里到下一杯水送到对方的手上。还将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吊扇开到了最大的马力。

　　刘冲完全不顾形象，一口气将一杯水喝光。喉咙里还传出了咕噜声。还说，还真有点渴了。并自己走过去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个痛快。喝足了，刘冲用自己的黑色衣袖将嘴角的水擦净了，就坐到原来的位子上去。还说，喝几口水还真挺舒服的，开始办正事了吧。说着从自己的裤兜里搜出了一些钱，数了一遍。又说，我是来给我女儿交学费的。你们这里一个孩子一学期需要多少学费呢？好不容易攒的钱都拿来了，收下吧！说完就将自己手中的钱递到她的面前。

　　她拿出□□说，好吧。我来帮你办理交费手续。所有的学杂费一共是一千五百块，可以的话就交钱吧。

　　刘冲将手中的一些钱放在桌子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色的铁青，并站起来。根本没想到，刘玲上幼儿园需要花这么多钱。他们村有孩子上这家幼儿园，只是从来没有打听上幼儿园的花费。为了养家，刘冲太忙了。昨天刚领了薪水，回家后给了妻子一半作为生活费。剩下的一半拿来给刘玲交学费，只有八百元钱。刘冲藏了三百元在自己的衣兜里，这三百元是他这个月的零花钱。桌子上的钱显然不够，慢慢地用手摸着衣兜里的钱。三百元钱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刘冲一声不吭，心中在抉择到底要不要把兜里的三百元钱拿出来。生活一直都很悲惨，刘玲母亲的离开深深地伤害了刘冲。也很想对刘玲负全部的责任，只是能力实在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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