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几星穿云过,一舟任独行。寂寂千百载,悠悠一虫明。
陆是骑马载着许无言一直向西走,一路无话。
许无言倒没觉得不说话有什么不对劲,她在意的是马上的那个包裹,马背上那个看起来沉甸甸又鼓囊囊的包裹,里面似乎装下了一个人的远行的行礼,许无言疑心陆是究竟要带她去哪,为什么还要准备那么大一个包裹,难不成他们要去的地方那么远吗?
当夜色完全降临之时,陆是终于带许无言来到了目的地,陆是把马栓在一旁,许无言看着眼前静谧的湖泊,顿感身心舒畅。
许无言深呼吸几下,闻着草叶的芬芳,不解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是解了包裹,看向湖中心:“图一清静。”
许无言向前走近几步,发现湖边停靠着一叶小舟,上面茶水具备,只是却没有撑渡之人。
“上去吧。”陆是领着许无言来到小船旁边,带她上了船。
许无言坐在舱板上铺的席子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水,看着陆是撑浆摆渡,觉得十分好笑。
此夜无月,可是天上的星星却闪亮异样,银亮的星光清清洒下,静寂的湖泊映下灿烂的星汉,置身其中,让人恍惚不知身在何境,一时以为是天在水,一时又以为是船行天,如临仙境。
陆是慢慢拨桨,小船浅行,打乱一湖的星光,碎成更杂沓的星河。
许无言抬头望望夜,又看看湖中的天,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陆是身上,失神良久。
“星星真好看。”许无言款款浅笑,她在赞星,却不知赞的是天上星还是水中星,亦或是眼中星。
船至湖中,陆是却搁下船桨,枕着双臂仰躺在船席上,神情慵懒地闭目养神。
许无言以为陆是累了,于是准备拿过船桨打算接替他。因船身狭仄,而陆是又躺在中间,许无言怕船身不稳,不敢走过去,于是她跪了下来,以手支底准备爬过去,陆是听到她的动静,阻止道:“你也歇着吧。”
许无言又前进一步,来到陆是身旁,在他耳边问道:“那谁来划船?”
“风。”陆是的表情更加惬意,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从风飘游,任意东西。”
许无言望望平静的湖面,又瞅瞅这无风的天,觉得陆是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待在湖中心不动了呗,她看到陆是惬意放松的表情,索性也躺了下来。她这一动,船身晃动左右几下,摇起哗啦的水声。
许无言刚躺好,就感觉陆是向一旁靠了靠,于是她又贴了上去,像是赌气般紧紧抱着陆是的胳膊,陆是抽了一下胳膊,许无言索性趴在他的胸口,两人一拉一扯,船身晃动得幅度更大,似乎就要翻过去似的,许无言死死搂住陆是的脖子,假装害怕道:“你别动你别动!船要翻了,要翻了!”
陆是终于不再推攮,可是待船身平静之后,他轻咳了一声,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别压在我身上。”
许无言赖皮道:“不嘛,这地方这么小,我也只能躺在这里!”
陆是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快下来。”
许无言气急,她愤愤地爬起来,然后站在船尾,拿起一旁的果点用手捏的粉碎,然后一下一下用力抛洒进湖面,在暗寂的湖面引来群鱼嘬食,咬碎了一湖的星河。
陆是微微眯上眼,压□□内的燥热,看着床尾的许无言,嘴角噙着一个无奈的笑。
手中的果点被撒完,许无言回头看了一眼慵怠惬意、享受此刻清静的陆是,更是怒从心来,她看看因群鱼散去、重归平静的湖面,开始用脚一下一下踢着船沿,然后低声暗骂:“哼,叫你清静,让你清静,我偏不给你清静!”
船身因震击微微颤动,在水中荡起一层层清波。
陆是坐起身子,嘴角抿起一个笑:“再不老实待着,小心跌下去。”
许无言又狠狠踢了一下:“哼,跌下去就跌下去,就让我掉进湖里被大鱼吃掉好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陆是一笑:“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没人说,可是…”许无言心中一惊,停下脚下动作,转身,惊喜道:“这么说你喜欢我了?!”
面对许无言灼灼的目光,陆是又仰躺下去,望着清亮的夜,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许无言的问题。
许无言心中恼怒,原想再狠狠踢一下船沿以表达内心愤慨,却忘记自己刚刚转身,船沿已经转至自己脚后,因而她这用力发出的一脚自然没有坚实的物体受力,于是脚风带着她的一条腿高高扬起,结果她的重心不稳,一下就仰面倒下,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跌入了水里。
“芍药!”
身体骤然坠入水中,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惊惧之余,许无言手忙脚乱地在水中踢打,口鼻浸入水下,被灌满了湖水,根本无法出声求救。
正在挣扎间,然后又是一个大水花砸下,湖水波动几下,许无言感觉腋下被人挟住,慢慢口鼻露出了水面。
陆是将湿泠泠的许无言从湖中捞起,将刚刚喝进去的水从腔腹中压出,许无言吐出带着鱼腥气的湖水,然后半倚在陆是的怀里咳嗽。
陆是紧紧抱着她,像是怕许无言会被湖水融化掉一样紧紧抱住她,他脸色发白,呼吸紧促,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比许无言还要害怕。
半晌,许无言止住了咳,她察觉到陆是的异常,抬起头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紧闭的双目,抽抽噎噎地问道:“陆是,你在发抖?”
陆是睁开眼睛,将她搂得更紧,用不稳的嗓音说道:“湖水太冷了。”
许无言疑惑,现在已经入了夏,被晒了一天的湖水还带有暖阳的温度,倒是不冷,只是湖底幽暗,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许无言感觉到手腕处的滑腻之感,她从滴答着水滴的袖子中掏出一条乱蹦的小鱼,突然觉得很委屈,于是哭道:“这帮没良心的,它们真想吃了我……”
陆是慢慢松开怀抱,然后又用同样湿漉漉的双手去为她揩脸上的湖水和泪水,安慰道:“有我在,它们不敢动你。”
听到这许无言哭得更厉害了:“我怕有一天你也不在我身边了。”
许无言想起刚刚掉落水中的无助,湖底未知的黑暗将自己拉入深渊,她猛咳几声,这些日子里的担忧与委屈全部化作泪水肆意流淌,许无言伏在陆是的怀里止不住地颤抖:“我怕总有一天你会不要我,我怕你也会不在我身边……”
陆是的身子突然僵住,他攥紧拳头,嘴唇微合几下,可是最终也没有讲出那些许无言想听到的安慰的话。
良久,见陆是并不抚慰自己,许无言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嚎啕大哭却没人哄的孩子一样,非常没意思,于是她慢慢止住了哭声。两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小船之上,陆是还是将许无言环在自己的臂膀里,许无言隔着湿漉漉的衣服听着陆是胸膛里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砰然有力。
湖水恢复了最初的静谧,星光之下,几只萤火虫闪耀着蓝色的微光悠悠飞来,轻点在水上,略过安静的两人,其中一只萤火虫许是飞累了,缓缓停落在船沿上歇息,尾火时明时暗,和星星互相交映,说不出是快乐还是寂寞。
眼前的萤火渐渐模糊,因刚刚在水中挣扎耗尽了体力,许无言贴着陆是温热的胸膛,倦意蒙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许无言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跌进了冰冷的湖水,然后一股寒意一直侵入她的肺腑,湖底黝黑的恐惧把她一点点拖下去,许无言惶恐不已,她想呼喊,可是嘴里全被苦涩的湖水堵住,她从湖底望着湖上的那叶小舟,晃动的水波之上,陆是站立在船沿上,静静地看着她沉下去,面上无悲无喜,眸子里一片冷清。
“陆是……”
许无言被湖水呛到咳了出来,一股液体自嘴角流出,打湿了脖颈。许无言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人拿帕子正在擦拭自己脖颈和嘴角的“湖水”,她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模糊人影,疑惑不已。
那人看到许无言睁开眼,关切地问道:“醒了?”
嗓音浑厚,又透着一股书卷气。
“周寂?!”
周寂放下手中的帕子,语带调笑之意:“哦?我还以为你又打算对我‘视而不见’呢。”
“我只是…记性时好时坏,”许无言明白周寂认出了自己,又为之前避着他的事感到羞愧,脸色忽白忽红,她慢慢支起身子坐起来,环视着陌生的房间以及眼前之人,十分诧异,“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寂端起一旁的药碗,舀起一汤勺的药,移至许无言嘴边,微笑看着她:“你这话问得就不对了,这是我的宅院,我当然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了。”
许无言懵懵然低头抿了一口药,药汁的苦味冲至大脑让她顿时清明许多:“你的宅院?这里是哪里?”
周寂眉头一挑,理所当然道:“凛剑山庄。”
“凛剑山庄?那我怎么会在这里?”许无言没曾想到他们已经来到了林州境内了,她皱皱眉,眼睛不经意瞥到桌子上那个眼熟的包裹,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抓住周寂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他呢?他在哪里?!”
周寂眼睛一亮,明白许无言所指是何人,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周某就不清楚了。”他又舀起一勺药汁,示意许无言喝下去,“来,先把药喝了。”
许无言避开汤匙,倔强道:“你肯定知道,他是不是想把我给扔了?”
“扔?”周寂挑起一个笑,继续把汤匙移到许无言的嘴边:“这倒不至于,他不过是把你留给我了而已。”
许无言向后撤了半个身子,直愣愣地盯着周寂的脸,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走了?他真的丢下我走了?他现在在哪里?!”
周寂又把药勺向前推,坚持道:“你先喝药。”
许无言把周寂的胳膊推开,从软塌上爬起来就要跑出去,周寂放下药碗,几步挡在门前拦住她:“你受了风寒身子还没好,可不能出去吹风。再说你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天三夜,他早就走远了,凭你这病体肯定是追不上他了。”
许无言愤愤道:“不行,我一定要追上他,我要问问他,他凭什么把我扔下?!周寂,你快点让开,不然我跟你没完!”
“受君之托忠君之事,周某既然答应了陆兄要好好看管你,就决不能食言,”周寂指指软塌,微笑道,“芍药姑娘,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光光的脚丫踩在地上,凉意直达脚心,因为风寒未愈,许无言手脚发凉,身体止不住地震颤,可她仍是不肯放弃,瞪大眼睛与周寂僵持着:“你让开!”
周寂抱臂于前,屹然不动,微皱眉头,叹气道:“你该知道周某是绝对不会让开的,又何苦为难我。”
周寂见许无言唇色发白,额上又生出许多冷汗,于是探出一只手打算试试她的温度,可许无言却突然抓住他的手,狠狠盯着他的眼睛,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铸剑师,你再不让开,我就废了你的这只胳膊,让你以后都打不了铁!”
如虎的气势,却是兔子般的力气,完全没有威慑力。
周寂一下笑出了声:“好啊,你若真废了周某的这只胳膊,说不定到时还能成全周某‘一诺一臂’的佳话。”
周寂不以为意的态度惹怒了许无言,她一下张开嘴巴,狠狠咬住周寂的手背,她下了死力气,本以为会对周寂产生威慑,可她咬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见周寂皱一下眉头,周寂仍是以戏谑的姿态看着许无言,眼含笑意,无一丝勉强。
一个接一个的寒颤使得许无言更加没有力气,而脚下发软也险些让她站不稳,许无言只得慢慢松了口,拿袖子抹掉自己留在周寂手背上的口水,然后对着周寂探究的目光心虚道:“我看在以往共患难的情意上,先放你一马。”
“谢芍药姑娘不杀之恩,不过——”周寂看看自己的手背上的牙印,好笑道,“你这般力气怕是连竹子都啃不动吧。”
许无言怒道:“你……”话未说完她就被周寂拦腰抱起,许无言软软地挣扎几下,最后还是被周寂放回了床上。
周寂将许无言裹进被子里,然后重新端起药碗,说道:“等姑娘病好有力气了再来同周某争执,到时周某一定奉陪到底。”
许无言双手打颤,她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力气与周寂较劲,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乖乖低头抿掉周寂递来的药汁,然后就这么一勺一勺喝下去。
药汁苦涩,可却不敌心中苦楚,再加之身体不适,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更是如浪潮般席卷着她,许无言瞥见周寂手背上的牙印,心中有愧,她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揉着手背上的青紫痕迹,小声道:“对不起。”
心中难耐,鼻头酸涩,眼眶中泪水凝聚,噗嗒一声滴落在手背上。
见许无言如此乖巧,周寂微微一笑:“不打紧……”又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意,他看到许无言眼中的水光,顿时慌了:“喂,你可别哭呀,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许无言抹抹眼睛,撇嘴道:“我没有哭,是眼睛在洗东西。”
周寂手足无措道:“我最拿女孩子的眼泪没办法了,那简直能要了我的命。”
许无言一听有戏,于是抽噎道:“你也讨厌我,他也嫌我是个累赘,他总是这样说不要我就不要我,现在连你也跟他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是无赖……”
周寂着急道:“别哭别哭,周某真没别的意思,你别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许无言哭得更厉害:“我只想去找他,可你都不许我去……”因内心实在憋屈,眼泪珠串似的往下掉。
见越哄越糟,周寂长长叹息:“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哭了,我认输了,”周寂连连摇头,踱步至门前,开门对向外面那个静立的欣长身影,他摊手道:“周某实在无能为力,你这个活宝我安抚不好,没想到这种事情比锻钢还难,周某当初果然不该贸然答应你。”
陆是瞥向屋内,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笑,说道:“不是哄不好,不过是看你好欺负罢了。”
见陆是轻笑,周寂恍然大悟,长叹一声道:“我看并非是她拿捏我,陆兄怕也是‘不怀好意’呀!若真是那么容易哄好,我想陆兄也不会那么不放心,一直守在这里了。”
陆是笑而不语,越过周寂走向屋内。周寂低头看看手背上的那个牙印,眼中的光彩闪动,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轻合门扉,伫立在门前停顿片刻,后又像意识到什么不妥似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许无言感知到陆是的到来,她赌气似的低着头,撅着嘴巴,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额上被搭上一只手,只感觉凉凉的,使得本就打着冷颤的身体又是一阵战栗。
陆是坐在床头,拿手抹掉许无言的泪水,嗓音柔和道:“不哭了。”就像是哄孩子的语气。
病中极易伤感,许无言又气又难过,她抓住陆是的胳膊,质问道:“他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想把我留在这?”
陆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许无言拥进怀里,用安抚的语气在她耳边说道:“我现在不是陪着你的吗?”
许无言吸吸鼻子,仰头道:“你总是这样说,然后再用行动告知我你不想要我了,让我整日心惊胆战,患得患失的,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了!”
陆是将她的头按回自己的怀抱,轻抚她的背,说道:“好,那就不信我。”
许无言在他的怀里挣扎,泪水蹭的他的整个胸襟都是:“可我想相信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我想要的?”
陆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许无言将脸贴进陆是的胸膛里,大声说道:“我想要你!”
陆是挑眉:“你可知这话是会引起歧义的。”
许无言紧紧环住陆是,仰起脸认真的说道:“陆是,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陆是没有作答,他静静注视着许无言因起热而绯红的脸颊,嘴角紧绷,眼睛里不明的情绪交缠不休,然后突然闭眼俯身吻了下来,唇齿缠绵交错,像是侵占又像是拒绝。
许无言微微一愣,她轻咬住陆是的舌,眉眼弯弯溢出光彩,她想,这就是陆是给出的回答吧。虽然这回答却有些意义不明,不知到底是答应了呢,还是答应了呢,或者是答应了呢?其实许无言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因为在她“尝”来,这就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股热意涌至心头,许无言的脸变得更加通红,慢慢陆是停了下来,他离开许无言的唇,揩掉她额头上的清汗,又将她放进被窝里。
陆是看着许无言迷醉的眼睛,嘴角挑起一个笑:“这下还冷吗?”
许无言反应过来,的确因为刚刚这个火热的吻,感受到的冷意消减了不少,可她并不满足,于是撒娇道:“陆是,我还是觉得冷,你抱着我好不好?”
陆是微眯双眼,别有深意地说道:“你用这样的眼神邀请我,难道就不怕我给你折腾出一身汗?”
许无言一时未反应过来:“你抱着我我会暖和些,若是发了汗这病也能好的更快些。”
陆是抚额,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仍是和衣钻进了被窝,将许无言拥进怀里,轻吻她的额头:“好好休息吧。”
虽然脑袋里懵懵怔怔的,可许无言却全无睡意,她依偎在陆是怀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地摸摸自己的额头:“陆是,我怎么感觉自己是烧糊涂了?”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在梦中一样,一个有陆是相拥的美梦。
“你没有烧糊涂,”陆是望着帐顶,神色幽幽,说道:“恐怕是我糊涂了,糊涂到抛弃了所有,不顾一切地想要成就自己的私心。”
许无言疑惑:“陆是,那你的私心是什么?”
“是什么?”陆是看了一眼许无言,然后又偏过头去,眼睛里像洒满了寂寂的星光,眸子里全是落寞,“是很珍贵的东西。”
许无言感觉到陆是语气里的失落,她将头抵在陆是的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陆是,不管那是什么,不管它有多珍贵,只要你想要,我一定帮你拿到!”
陆是笑笑,却没有再说话。
有些东西不是得不到,而是他们不能要。就像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到底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可能有些人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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