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许无言跌跌撞撞跑出画杏楼，边跑边哭，寒凉的空气透过单薄的纱裙侵袭着自己的身体。身冷不及心寒，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直至咬出了血。

　　“无言，是你吗？你怎么了？”街角处季然衣的出现让许无言有些猝不及防，她拼命忍住眼泪，可是不行，这开了闸的一瀑悲伤怎么都关不住，她没有停下来，逃似得跑出了季然衣的视线。好在季然衣没有追上来，许无言跑了一路也哭了一路，终于在赶回葙园时止住了眼泪。

　　蒹葭见到许无言这个样子什么也不敢问，只是吩咐厨娘煮了姜汤，在许无言的房间内，她看着许无言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言不发的样子，站在那里几度想要开口，最后还是被夕儿拿眼色制止了。

　　“蒹葭，姐姐对不起你和无患，姐姐没有办法带你们走了。”许无言注视着书桌上的青花折枝烛台，眼神空洞。

　　蒹葭连连摆手：“姐姐，蒹葭不在乎这些的，蒹葭只要能和你们一起，在哪里都很开心的。”

　　许无言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头看着蒹葭：“可是，三里是要和然衣一起回去的，他们这一去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这话蒹葭黯然神伤，她慢慢低下头，摆弄着手指：“没关系的，我只要姐姐就够了。”说话时是满不在乎的语气，可是，许无言知道，蒹葭一定很失望。

　　“蒹葭，我不想这样，我希望你能离开，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许无言知道，他们三个没办法一起走，如果能带走蒹葭一个也好。

　　“姐姐，没有你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如果没有姐姐在，蒹葭是不会开心的。”蒹葭很坚定地说。

　　许无言又把头转向书桌，烛火跳跃，就像午夜的狂欢：“蒹葭，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然后她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灯芯发出噼啪一声响，许无言才意识到蒹葭和夕儿一直待在这里：“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夕儿，把灯花剪一下。”

　　夜半子时，许无言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在黑暗中坐着，她也不清楚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这样坐着发呆，不肯睡去，也毫无睡意。

　　“嗒，嗒。”窗户被人叩了两下，和上次一样的场景，许无言却感觉恍如隔世。看来陆是知道许无言还没睡，他总是那么清楚自己的事。

　　“我放手了。”原来是说这句话的吗？

　　虽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却不是内心希望的结果：“嗯。”

　　终于都结束了。

　　.

　　隔天季然衣来看自己，季然衣询问许无言昨天的事情，许无言摇摇头，只说昨天被一个画杏楼的客人轻薄，自己气不过才会哭着跑回来的。季然衣安慰着她，让她以后不要在去那个地方了：“无言，罗娆自从嫁了人就和画杏楼断了联系，你为什么还要往那个地方跑，那里再好它也是个青楼，会有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总是往青楼跑的？”

　　许无言哑然失笑：“然衣，我知道。只是我也并非什么身家清白的女子，你难道忘记了，我也是从画杏楼出来的。”

　　季然衣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无言，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不想你再被人欺负了。”

　　许无言呆呆望着窗扉：“然衣，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没得选择，有些地方必须要去，有些事情也必须要做。你放心，以后我会小心的。”

　　季然衣本不该再问这事，只是心中有疑，她小心思忖着问许无言：“昨天我是去画杏楼找陆哥哥的，可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很颓败的样子，回去的时候也是绷着脸一言不发，从昨天晚上就不许人打扰他，直到我出来前都没有见他出过房门。无言，你昨天也在那里，那你知道陆哥哥他是怎么了吗？”

　　这事情怎么跟季然衣开口，还是隐瞒吧：“我不知道，然衣，我不知道。昨天我......我没见过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季然衣仍然想问些什么：“可是……”可是画杏楼的老鸨明明说见过你们俩在后院的。

　　许无言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她打断然衣的话：“然衣，我不想再提昨天的事了，你跟我讲讲你们回程的事吧。”

　　季然衣只得作罢，她也不想许无言伤心：“好吧，我们回程的事，你想知道什么？”

　　许无言提醒道：“你准备带些什么东西回去呀？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你难道都不置办些东西回去？”

　　季然衣想了想，认同道：“也是哦，那我想想都买些什么。东街的蓝锦花衣？”

　　许无言补充道：“绣场的绣样。”

　　“珺娘的舒云皮靴。”

　　“还有流光阁的珠宝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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