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清晨鸡刚鸣了一声陆是和三里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许无言的贴身婢女蒹葭，小姑娘急急切切地让他们收拾东西：“无年少爷要回来了，你们赶紧收拾，千万别撞上无年少爷，不然他又发脾气了。”蒹葭语气焦急。
陆是与三里匆忙收拾离开，不想还是在花廊遇到了传说中的于无年，还有何无泪。迎面撞上吓得蒹葭脸色发白语带颤音：“无年少爷、、无泪姑娘、、“
身着戾气的于无年倒是毫无反应，那名为无泪的女子先是瞪了一眼蒹葭正欲发脾气，而后发现旁边还有别人，拿眼打量了一下陆是忽的笑了，眼带挑逗看着他：“我就听无妄说那许无言瞒着义父新收了个俊俏的伙计，这么一看果然是个百里挑一的人尖。可惜了，这么仪表堂堂的一个公子却跟着她受委屈，不如你跟着我和无年吧，总比在许无言那死人脸手底下吹冷风强。”
何无泪身着紫衣，行动带风，雷厉绝尘，腰间别着十一节方形雨花鞭，秋菊般敛静的姿容，目光却似银环蛇般毒辣。
“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在下欠了无言姑娘的债，还上了就离开，不会在此长久叨扰，”陆是委婉相拒，他虽然不知道何无泪这人的底细，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少招惹为好，“无言姑娘找我们来就是为了商量离去事宜，我们久久未至，许姑娘怕是已经等急了。”
何无泪不依不饶：“你欠的什么债？找我还也是一样的，何必非找她？”
“那个，无泪姑娘，他们两个只是暂时无处可去才来咱们这的，过不了几日就会走了。”蒹葭怕时间长了再出事端，想赶紧脱身。
“跟着你家主子久了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顶嘴了？”无泪盯着蒹葭，左手按在腰间的方形雨花鞭上，“别以为你在许无言那就不受我管束了，你以为许无言是谁？她能有多大能耐？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你也知道义父最喜欢谁了。她能这么逍遥是我不同她计较，惹急了我就算杀了你，她也不能动我一根手指头。”
“是谁在这大言不惭，”许无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她一步步靠近无泪，“我怎么会动你的手指头，我要动也会动别的地方，”她撇了何无泪一眼，“上次也不知是谁的脸肿得不敢见人，妹妹如此花容月貌，毁掉了实在令人惋惜。可是，”她语气变得狠厉，“如果你敢动蒹葭一根汗毛，我肯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了人！”
闻言无泪像是后怕似得捂着自己的脸，恨恨瞪向许无言：“你敢，你不怕义父杀了你？”
“我会怕死？当初义父之所以看中我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死。所以，如果你敢动手，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以我一命毁掉你的容貌，”她看向何无泪，“你知道，这种事我做的出来。”
陆是觉得许无言说的不对，她并非什么都不在乎，现在看来她就很在乎蒹葭，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你，你，”何无泪指着无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无年，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难得你这次不找她麻烦，罢了，我才懒得跟她争，反正义父自会处置这件事。”转而又笑着对陆是说：”到时候你若是还想来我这，我依旧欢迎。”言毕两人离去，临走时何无泪还狠狠瞪了许无言一眼。
陆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许无言：“想不到许姑娘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许无言没有回答，等看不到何无泪两人身影后，她立刻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她担心地看着蒹葭：“都怪姐姐不好，以后你不要来香水居了，”然后望了望陆是，“带着他们赶紧回葙园。”
“那你呢？”陆是疑惑。
许无言神色落寞，看着脚边落败的杜鹃，淡淡开口：“我要去见义父。”
蒹葭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赶忙拉着陆是和三里离开：“亏得今日无年少爷心情好没找麻烦，不然我们肯定是逃不掉的。”
“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陆是问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无泪姑娘和无年少爷不喜欢姐姐，总是借故找姐姐麻烦。偏偏姐姐不是那种软弱之人，每次无泪姑娘都占不了上风，矛盾就一直激化，上次无泪姑娘把姐姐的芍药全部烧掉了，姐姐就下了点毒，无泪姑娘脸肿了十多天，过后就更恨姐姐了。所以说你们运气真是好，当初听说姐姐肯收留你们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没想到你们还留了这么多天。还有今天也是，你们在无年少爷的房间待了这么多天，若是按无年少爷平常的脾气，怎么都要卸了你们的胳膊，不想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且看无泪姑娘还挺喜欢你的，不如你们跟着她吧，她可是最喜欢好相貌的男子了。”蒹葭笑着打趣道。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愿意跟着蒹葭妹妹。”陆是连忙推辞，他可不想招惹看起来阴阳怪气的那两人，跟他们相比，许无言似乎顺眼多了。
“对，对，我也喜欢跟你们在一起。”三里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算你们识趣，不枉姐姐对你们这么好。也亏得你们机灵，当初是因为姐姐家里的喜事才没计较你俩吃霸王餐的事，后来你们又提到冷，姐姐最听不得别人喊冷了，不然你是天大的福气都进不来香水居。这还没完哪，现在你们也不能在香水居住了，姐姐让我把你们安置在葙园，”蒹葭上下打量了下陆是和三里，“那里除了无患少爷还没第二个男人进去住过，所以到了葙园可得安分点，不然你们就死定了。”说着蒹葭举起粉粉的拳头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以示威胁。不过那么可爱的丫头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倒全没有一点令人害怕的感觉，反而更觉有趣。
陆是听蒹葭这个小姑娘念叨了一路，都是些葙园的规矩，简称三不：不许、不行、不能。不同于旁边兴奋地一个劲点头的三里，陆是倒真不知道来到葙园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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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许无言望着帷幔后的高大身影谨慎开口。
“跪下。”雄浑的声音透过层层帷幔飘至许无言耳边，在整个大殿散开，撞击在四周墙壁上，忽远忽近，悠悠回荡。可是，在许无言听来，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破开银丝纱幔，破开寂静的空气，径直向自己的身上扎来。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即便自己已经长大，每当听到这个声音，许无言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栗，就像那时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杀死所有暗牢里的小伙伴一样，她只能呆呆看着，害怕得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许无言闻言跪下，她从前从不忤逆义父，乖乖听话，就像他希望的那样成为他的鹰犬，成为挡在他前面的一颗明棋。可是，陆是的事她没有经过义父允许就自作主张，把他放在香水居这么隐秘的地方。她一开始就知道陆是是有备而来，只是她想赌一次，即便会被义父惩罚也在所不惜。如果错过这次，恐怕再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无言，有些事你是不是瞒了我？”
“义父，无言不敢对义父有所隐瞒。我已经差人查过，这个陆是不过是个来砾城游玩的富家公子，因为钱财被盗，胆敢在酒楼吃霸王餐，我本想教训他一顿，又怕不经意间得罪了某位富家商贾才放他一马。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酒楼做事，并没有任何可疑或逾越之举。未及时向义父禀报，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的小事不敢劳义父费心。”
“可你还是瞒了我，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还记得那时候在暗牢你说过什么吗？”
“无言记得。那时候无言求义父不要杀掉无患，只要能留他一命无言愿意为义父做任何事。”
“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你要记得，你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义父已经很久没大开杀戒了，但是不介意再做一次。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但是也决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无言明白。”
“下去领罚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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