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波兄很没礼貌
“噗通！”
就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王穹一个翻滚倒在地上，左肩膀撞得生疼。惊魂未定的王穹揉着肩膀从地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想，很久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了，感觉刚才那个女人的血还在他的手上留有余温。把手凑到鼻子前，下意识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的痕迹，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切正常，瞄了一眼镜子确认自己帅气的容颜还在，放心的长出一口气。
“神经！”王穹猛地跳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英勇”地摆出一个超级英雄常用的造型，忽然瞥见已经快7点了，赶紧跑进洗手间。
“墨者之心，呵呵，什么东西，果然是游戏打多了。”刷着牙，王穹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头。
他算是想象力丰富的那类人，小时候老师说他有阅读障碍，爸妈说他是游戏漫画看太多了，医生说他有多动症。成绩普普通通，王穹是个不怎么“优秀”，也不能算是差的孩子。现在的王穹就是一个普通的保险业务员，销售业绩月月垫底，好在组长对他不离不弃，让他不至于失业。但由于总是垫底，不优质的客户都归他跑，比如殡仪馆的张大爷啊，胡同里的李大妈等等。
其实这不能怪他不努力，他只是天生运气差。
马上就签约的客户突然得脑梗，刚签约的健康客户突然查出恶性肿瘤，合约马上就要到期的客户突然病危等等极端的小概率事件对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
9:00整！
王穹飞奔进了公司，前台小姑娘正拿着小镜子摆弄自己的眼睫毛，余光扫到是他，连表情都没给他一个。王穹注意到，明明是9点，可是打卡机上却已经是9点零五了。自己这下又迟到了，王穹摇了摇头，迅速回到工位，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听见一个像鸭子叫一样的声音逼近而来。
“王穹！你又迟到，你怎么还有脸在办公室吃包子！这个月签了几单啊？你还坐在这儿，你不出去跑单子，难道要单子来找你？！”
“组长，我没迟到，打卡机快了几分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快了几分钟，那别人怎么都不迟到呢？把锅甩给打卡机，你还挺有创意啊？”
说话的是王穹的领导，销售组长——陈丰，就是他把教授的业务分配给王穹这个倒霉蛋的。陈丰今年37岁，一九分的发型，身材倒是保持的还挺好，喜欢穿各种颜色的紧身彩裤，搭配不同颜色的镜框，每次打扮都能油出新高度。
今天他的主色调是红色。
“组长，我这几天就去找张大爷，张大爷上次说了，这个月肯定签！”王穹赶紧站起来弓着腰卑微的汇报工作。
“殡仪馆的那个张大爷？那你可要努力把单子签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他先烧了你，还是你先拿下了他！”
看王穹不再说话，陈丰掐着腰摆出了一个“s”型，指着他的鼻子说：“我昨天让你去北城理工找的那个玄学教授，你谈的怎么样？回来也不知道主动跟我汇报？我这是帮你，你知道不知道？！”
王穹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忘记给组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了，都怪那个教授，讲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做了乱七八糟的梦。
“组长，我去了，也跟教授聊了一下，但是他，他的要求有些奇葩啊，要不去您办公室，我跟您好好汇报。”王穹放下手里的东西，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陈丰说。
刚才还斜靠在办公桌上的陈丰收起姿势，一抹红色几步扭进了办公室。王穹紧随其后，同事们有的低声窃笑，但是大部分都是各忙各的，这个时代，谁有功夫看热闹。
组长办公室在跟他们同一层的一个隔间里，虽然不如经理的宽敞明亮，好歹是个单间，陈丰本人又是一个十分骚气的中年人，因此整个办公室挂满了不知所云的画，没有一个主要色调，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鲜艳，他本人坚持这叫做独特的艺术品味。
陈丰提了提粉色的紧身裤，顺势坐下，示意王穹汇报，自己则端起一杯咖啡搅了起来。
“组长，这个教授叫什么威廉教授，他有个助手叫小吴，他俩好像有点毛病，非要给教授的大脑买份保险，这，这咱们也保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钢琴家可以给手上保险吧，演员还能给睫毛上保险呢，王穹，咱们这一行，只要价格好谈，什么都能保。”
“但是，但是，万一他脑子有啥病，那咱们不是”
“所以让你去调查啊，你别跟我说，你什么情况都没摸到，一下午就带回来这些信息？”陈丰横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王穹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好像确实就听了一个报告，别的有用的信息却一星半点都没带回来，果然是自己草率了，或者是科学的魅力迷惑了他对业务的憧憬。
“啊，啊，这，我，我，今天，今天就去调查。”王穹说完逃跑一样得奔出了陈丰的办公室，心里还碎碎念叨，“怨我怨我，对知识太着迷了。”
“王穹！”忽然听到陈丰喊他，王穹停下脚步，恭敬得转过身，听到他稍微放低声音说，“上面交代，这个教授的生意一定要做成，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王穹点点头，回到工位上立刻就翻找着昨天带回来的资料，他记得小吴那张黑色的名片就在这堆资料里面，左右翻不到，他干脆就把资料全都倒了出来，终于一张小黑片子悠悠飘了出来——理论物理研究所，吴天波。
照着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响了许多声，才被接了起来。
“喂”这个傲慢的声音王穹确定就是小吴本人。
“喂，啊，是吴老师吧，我是王穹，昨天的保险业务员。”
“哦，北城理工大学家属院，6栋7201，你过来吧。”
还没等王穹再说什么，对方就挂断了。
王穹深吸了一口气，对方不出意料的傲慢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人为财死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没有理会旁边同事的追问，王穹火速冲出了公司，暗下决心一定要拿下这一单。
跟北城理工一样，其家属院选在了风景秀丽的龙湖边上，风景虽然好，但是据离市中心也是有些距离的。王穹马不停蹄得赶上公交车，终于有时间掏出自己的早点包子啃了几口，结果被一个大妈呵斥说是一股韭菜味，没有公德心，他只得又默默收了起来。
公交车停在龙湖站，王穹刚下来就看到一片碧波荡漾，这里的龙湖是北城修建的大型人工湖，围绕着湖还建了一个公园绿地，修了跑道。看着这里跑步散步的人，王穹感觉他们都带着优越的光环，有是一阵心酸：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能在这里买套房。
绕了半天，他终于在保安和热心阿姨的指引下，来到了6栋。本来小区门口的保安是不放他进来的，最后还是他打电话给吴天波，保安一听是威廉教授的客人，顿时恭敬得让他进来了。
“王先生，您请坐。”公寓布置的十分简单，窗台上摆放着几株绿萝，配上窗外的景色，算是清雅干净。
“吴老师，威廉教授在吗？我今天是来具体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方便我们做一个保险方案给你们。”王穹直接说明来意，也是为了尽快拿下业务。
吴天波放下一杯茶，笑眯眯得看着王穹。
“哦？这么说，贵公司是准备给教授投保了？”
“我们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威廉教授的身体状况，以及对保险金的额度要求。”
吴天波坐在了王穹对面的沙发上，整个人挺得直直的，感觉上像是军训，一点都不放松。
“威廉教授去上课了，不过教授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
王穹拿出录音笔和记录本，“您不要介意，这是规矩，我们需要记录和汇报，您知道保险这种事情，要很严谨，这也为了对客户负责。”
吴天波还是正襟危坐，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教授的身体非常健康，一会儿我可以给你他今年的体检报告，全方位的报告，包括基因筛查和常规体检，当然，还有大脑的检查。”
王穹点点头，“方便问一下，教授想为自己的大脑买保险的原因吗？”
吴天波脸色一变，露出了这两天第一个局促的表情。
“如果不方便透漏的话”
“没什么不好透漏的，”吴天波打断了王穹的话，“你对物理的世界了解多少？”
王穹摇摇头：“实在抱歉，已经全还给老师了，不过大概的东西还是知道的，比如牛顿啊，爱因斯坦啊，光速啊。”
“能够描述这个世界本质的只有两种学科，一个是数学，一个是哲学。”吴天波身体终于向沙发靠背上倾斜了一些，看着王穹的眼神依旧高高在上，“威廉教授是物理学出身，但是他坚信数学和哲学是相通的，而物理只不过是数学的衍生，用来解释世界规律的一种模型。”
王穹开始生生做笔记，虽然他不太明白这跟教授的大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爱因斯坦的大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吗？因为有些人相信他的大脑里藏着宇宙的秘密，藏着我们这个世界的秘密。”
“欸，你是说，有人觊觎威廉教授的大脑？是因为？不能吧，威廉教授也不是爱因斯坦啊。”王穹脱口而出，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吴天波对这种冒犯倒是不在意，“我当然知道威廉教授不能与爱因斯坦相比。只不过在过去的半年里，许多科学家的大脑都出现了问题，而这些科学家研究的内容都和教授类似。”
“宇宙的维度？时间？”王穹回忆着昨天的讲座，“做这个的科学家应该很多吧。”
吴天波点点头，“没错，可是丢失大脑的科学家，都是对维度和空间即将有重大贡献的人，而且，”吴天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中很多人并不是去世后大脑被盗窃的。”
“嗯？活着的时候？”王穹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这应该是谋杀了吧，这不归我们管啊，这得报警啊。”
“不是的，”吴天波摇了摇头，“前段时间，有一些著名的空间物理学家的坟冢被破坏了，人们无意中发现其中一具刚下葬不久的尸体，后脑上有一个洞，而脑组织却没有了。”
王穹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得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做的梦，那个女人脑壳里黑漆漆的一团，他咽了口唾沫。
“有一些科学家还活着，可是突然就好像老年痴呆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了，除了基本的生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就像是”吴天波没有留意到王穹的反应，自顾自得说着，眼神忽然空洞，“像是丢了魂儿。”
“嘶~~”吴天波那个眼神让他想起昨天晚上那个黑影跟他说话的感觉，顿时感觉非常不舒服。
“你是说，你是说，威廉教授可能会？痴呆？”王穹挑选着合适的词语。
“威廉教授最近在维度理论和中国神话方面取得了突出的进展，而最近教授总是梦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醒来以后就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受控制一样，”吴天波站了起来，脸有些微微泛红，显得稍微有些激动。
“维度和中国神话？神话？”王穹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如果不是在北理工看到教授讲座，他现在简直怀疑这一老一少是神棍骗子。
“是的，其实世界的秘密就藏在我们的神话传说中，我们的先祖早就记录了下来，只是我们都忽略了！威廉教授害怕自己会像其他科学家那样忽然失去大脑，所以想为自己的家人留下点儿东西，保证生活，”吴天波越说越激动，“我们问了许多公司，可是只有你们公司的高层听到这个情况，坚定得告诉我们可以做，哪怕教授第二天就痴呆，你们公司也会按照协议赔付。”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王穹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这明显是赔本儿买卖啊，公司领导疯了吗？
“那，那，我明白了，我们领导这么交代的啊。”王穹关掉了录音笔，“好的，吴先生，请您给我威廉教授的体检报告，我会整理好协议发给您的。”
吴天波迅速平静了下来，示意王穹喝茶：“您先喝茶，我去整理一下资料那给您。”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把俩人都吓了一跳，王穹回过神来就看到吴天波的手机在桌子上边震边挪腾着，吴天波不好意思的走过去接起电话，刚听了几秒钟，脸色变得煞白。
“好的，我马上过去！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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