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限广告有限公司
回到一楼，糜烂销金窟的味道再次袭来，柏婪本想加快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迎面走来七八个人，都是一身西服领带，柏婪停在原地，领头的那两人见到他，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是陈绯红和习礼。
“欸，柏婪？好巧……”
陈绯红抬起手，招呼打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
“卧槽，你是实习生？！”
迎着陈绯红惊讶的目光，柏婪淡定道：“嗯，不像吗？”
习礼下意识扶了下眼镜：“怪不得找不到你的名字，居然是新人。”
柏婪闻言一挑眉：“你们找我？”
习礼点点头，“我们想请你加入我们公司，你很优秀，我们希望有机会和你共事。”
陈绯红也兴高采烈道：“我们公司区排名前五呢！入股不亏！正好我们今天聚餐，走走走咱们坐下说！”
柏婪环顾四周，用怀疑的语气问道：“这儿还有吃饭的地儿？”
陈绯红猛点头：“是啊，你刚来不了解，这儿一楼是乌烟瘴气了点，但五层环境很好，非常适合聊天，走吧走吧。”
陈绯红说着就要拉柏婪。
与此同时，二楼。
祁水倚靠在栏杆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随口道：“一个同时认识你和重光总经理的实习生，这人什么来头？”
周围亦是议论四起，夹杂着王西安关于柏婪究竟是不是他二舅的疑问。
鹤厉没答话，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耳边的声音十分聒噪，吵得他心烦。他压抑住心理那股强烈的破坏欲，嘴唇熟练地勾起一个弧度。
他微笑道：“一起进过一个广告罢了。”
祁水邪笑：“之前你刚出广告就让我帮你查个人，也是他？”
“嗯。”
祁水笑意更深：“要我把他挖来吗？”
鹤厉斜睨了他一眼，纵使祁水喜欢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长了张别说男女了，就是人畜都能通吃的脸。
鹤厉淡淡道：“不用。”
祁水吊儿郎当道：“别客气嘛，反正你以前看上谁不都是我去挖的墙角，经理我都挖过，更何况区区一个实习生。”
祁水边说，边扫了眼鹤厉周围，他将声音压低，昏暗的灯光下神色暧昧：“反正咱们公司都快成你后宫了，也不差这一个娘娘。”
鹤厉没理他，姿态悠闲地起身，目光投向楼下。
他看着柏婪后退半步，避开了陈绯红来拉他的手，礼貌地拒绝了两人的邀请。
“不用挖他。”鹤厉眼底终于带上了点真切的笑意。
祁水试图理解：“也是，你平时喜欢的都是运动型男，他确实有点瘦了，长得也像个好欺负的样儿。”
鹤厉却摇了摇头：“他去哪，我就去哪。”
祁水愣住了：“你要……为了他跳槽？”
周围听见这话的人皆露出惊愕，紧随而来便是迸发而出的嫉妒与不解。
人群骚动起来。
鹤厉没有理会，他动作优雅地弯腰放下酒杯，面对四周接踵而至的阻拦与询问，第一次放弃了虚与委蛇。
他收起一贯风流的笑，用沉默拒绝了所有人。
身后传来了祁水的提醒：“跳槽可要十万净销量！你不是从不花净销量的吗？”
鹤厉没有回头，随意摆了摆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鹤厉离开了。
他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瞳孔里隐隐似有火光跃动，像是关押着一头时刻渴望冲破牢笼的野兽。
他走出包间，走出赌场。
走到暗夜无人的小巷，抬头看了看月亮。
忽然，他大笑起来。
笑声里带着摧毁一切的癫狂。
直到笑得眼角都微微发红，嗓子也变得喑哑。
许久之后，笑声散去，留下一地破碎的月光。
小心翼翼的问句弥散在晚风里——
“会是你吗？”
．
柏婪拒绝了陈绯红和习礼的邀请，那场大逃杀夺走了他信任同伴的能力，他不打算再组队进入广告。
他离开赌场，发觉自己竟是没地方可住，只好找了处干净的地面坐下看月亮。
旁边传来谈话声，是几个和他一样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他们大多拿不到商品，只能靠每月蹭点稀薄的分红度日。
他们更没钱去娱乐，就靠聊点八卦过活，是以消息比一般人还要灵通。
“诶，听说了吗，人类之光那件事儿？”
柏婪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块路边捡到的鹅卵石玩，闻言竖起了耳朵。
毕竟曾是前十公司的董事长，他在华夏北区的知名度很高，因为以前老好人的模样，被起了个人类之光的外号。
“咋了，不就之前被他们公司的人坑了一把，死得好像还挺惨？”
“啧，不是，这都什么时候的瓜了，是最近的那事儿！”
“啥事儿？”
“有传言说人类之光是被他们公司的人故意害死的！”
“啊？他们那公司不都是靠人类之光带起来的，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柏婪一挑眉，居然有人能发现他是被害死的？
谁知下一秒，那个说八卦的人竟一脸正义地反驳道：“你怎么能不知道真相就随便定义呢？”
听八卦的人和柏婪皆是一愣。
“啥意思？”
“其实啊，人类之光表面高风亮节，背地里就是个下三滥的小人！我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他其实根本没什么能力，就靠着个好名声吸引别人给他卖命。不仅一直独占商品和销量，背地里还嫉妒打压那些比他强的人。”
“啊？他不是这样的人吧，你听谁说的？”
“他公司里的前同事全都这样说，还能那么多人一起撒谎了？而且，还不止呢！听说他平时在公司里就欺凌弱小，还仗着自己有钱有权，一边让有姿色的小女生去他房间，一边威胁女神跟他在一起！”
“我靠，这么恶心的？不都说是女神一直在追他吗？”
“啧，谣言不可信啊，肯定是他为了虚荣自己传出去的呗。”
“哇，亏我以前还想着要混不下去就去求他收留，幸好没去……”
“是呗～不过嘛，他也算自食恶果了，我听说是他身边的人终于受不了了，才合起来给他弄死的。现在不止他们公司，好多被他蒙蔽的人都在骂呢，都说之前被他救了还心存感激，没想到是把他们当畜生给他卖命！”
“啧啧，人心可畏啊……”
“欸，我跟你讲，我还听说……”
“嗯嗯嗯……”
说的人唾沫横飞，听的人意犹未尽，两人聊得兴奋，脸上泛着窥探到世界真相的红光。他们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块碎裂的鹅卵石，以及消失在那里的身影。
五天后。
柏婪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无表情地浏览广告信息，虽然他无法选择进入哪一则广告，但可以选择板块。
柏婪浏览的是童话镇板块，每个板块下都有两千则广告，广告的主题不会变，剧情和内容却不一定，因为员工守则中有一条是禁止谈论广告内容，且柏婪从没经历过两次相同的主题，因而并不确定广告的剧情会不会随时间变化。
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目光落到第一行第一列，灰色的【雪孩】二字在一堆鲜红的大标题里格外醒目。
柏婪第一反应是——夫人竟然真的辞职了？
他眯起眼睛，鼠标在【雪孩】上停留片刻，接着，移向右下方的【进入广告】，点击。
世界开始旋转，按照他最熟悉的方式。
——【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
柏婪眨了眨眼，第一时间向自己身上望去。
还好，这次有衣服，一身普通的灰色套装……嗯？
这玩意儿是……？
柏婪瞪大了眼，看着正在自己两腿间晃荡的灰色大尾巴。
他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不出意外地摸到一对毛茸茸的尖耳。
柏婪：……
算了，总比光着好。
他习惯性地检查口袋，摸到了一张白色纸条。
纸条中央是一行红色大字——
【可恶的恶狼，放开那个公主！】
柏婪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会儿，然后熟练地举起纸条，对着微薄的日光。
他眯起眼，果不其然，在纸条边缘看见了一行极小的字。
【注：找到你的真爱之人，杀死ta，广告效果增幅翻倍哟～】
看着这行字，柏婪嘴角勾起，露出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邪气。
他将纸条撕碎，分开挖了几个坑，把碎片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看了看四周。
他正位于一片森林中央，地上铺满了朽枝腐叶，累累白骨上爬着蛆虫，漆黑的树木隐藏在浓雾里，如同一只只枯槁的鬼手。整片森林都被阴森与惨淡笼罩，看不见半点生机。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
柏婪看着狼嚎的方向，黑暗里点点荧光如鬼火，似乎正张着血盆大口，迎接着无知者的闯入。
柏婪毫不犹豫，抬腿就往这片黑暗森林的深处走去。
边走边在心里吐槽：好家伙这提示也太明显了，这狼嚎叫得跟喊我回家吃饭一样。
他顺着声音走到一处洞穴，阴冷的风自洞外呼啸而过，发出狼嚎般的哀鸣。
他无聊地坐在洞口，随手拿了根树枝编五角星。
半晌过后，四个人陆续到达。
那四个人和柏婪一样，人手一对耳朵加一只灰色大尾巴。
有一个性格开朗的男生主动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介绍自己叫陶乐。
众人也都报上了名字，轮到柏婪时，柏婪没搭话，陶乐有些尴尬，却也不恼。众人见柏婪一脸冷淡都不想搭理他，只有陶乐不管砍柴还是生火都拉着他。
忙活过后，已近傍晚。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分析，陶乐第一个开口：“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其他人来，看来和我想的一样，这很可能是个分组的对抗游戏。”
叫李昕的女人点头，随后问道：“你们有头绪吗，关于这次广告的灵感……小何觉得呢？”
学生妹妹何可凝被点名，乖巧道：“和狼有关的童话故事挺多的，不过，有一本最有名。”
陶乐立刻想到：“小红帽？”
何可凝点头，又说：“问题是小红帽有上百种版本，就算这则广告的主题真的是小红帽，我们也没办法确定究竟是哪一版。”
李昕闻言道：“我们扮演的应该是狼吧，难不成最后要杀了小红帽？”
众人陷入沉思，陶乐刚要接着她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震得几人皆是一颤。
“咚、咚、咚——”
声音消失，一直坐在角落不吭声的高大男人突然开口。
“刚才是谁砍的柴？”
听见这个问题，一直显得兴致缺缺的柏婪终于抬起眼皮，扫了那人一眼。
男人介绍时没说名字，只说自己姓武，他鼻梁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看起来有些骇人。
陶乐回答道：“是我和……那位小哥，怎么了武哥？”
武哥的脸沉了下去：“你们怎么砍的？”
陶乐不明所以：“我们哪有办法砍啊，还是那位小哥发现了旁边不远处有散落的木柴，我俩捡得现成的。”
“远吗？”
陶乐以为他嫌柴火不够，好脾气道：“挺近的，要不我俩再去捡点儿？”
武哥闻言嗤笑一声，随后冷冷道：“知道为什么狼在森林里遇见小红帽，不第一时间吃了她，反而要把她骗到外婆家里再杀吗？”
陶乐愣了，何可凝却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森林里……有拿着斧头的樵夫……”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是谁！是谁偷走了我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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