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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血书


  第34章血书

  与赵芸合作时,顾倾城锋芒毕露,便想到未来她必会将自己也视做敌方,会动除了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敌意树立的如此快,早早在她药里下了毒。

  这么好的□□,杀人于无形,使人日渐虚弱却查不出病因。想必是赵芸用来对付柳媛的,未曾想顾倾城尝了鲜。

  太医告诉顾倾城,自己中毒一事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赵芸,能使她中毒又想除去她的,后宫里也只有赵芸一人了。

  若说如何真正确定是赵芸给自己下的毒,还得多谢洛白。她果然也是个机敏的,料得还会有人继续下毒,虚张声势的查了一番,然后又作出不了了之的姿态,下毒的人放松警惕,被洛白抓个正着。

  正是个月黑风高,适应杀人放火,是个好夜。桃兮将那太监五花大绑的送到顾倾城面前,经过数日的调养,顾倾城的气色早好了大半。

  此刻她是软烟萝披身,白色襦裙在里,裙摆是逐渐变深的银灰色。她正端着茶盏,闲散的靠着,目光幽深:“告诉我你背后的主子,本宫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她位居正四品婉仪,张环也故了,不过嫌麻烦一直没搬往主殿,却早也是一宫主位了,以‘本宫’自称无愧。

  太监嘴里的棉布被扯下来,一张脸惨白:“奴才,奴才……”

  碧兮拿出刚在炭火里烤的发红的铁皮,在空中划拉几下。

  太监抖的像个筛糠:“奴才说!奴才说……”

  ……

  已然深秋了,枯叶随风一荡,飘落下来,清晨洒扫的婢女将扫帚在地上划出呼啦呼啦的声音。正是妃子朝拜太后的时辰,她们时不时得跪在地上,让道,并以示恭敬。

  身子既然已经大好了,顾倾城的晨昏定省也照常了。

  不愧是婉仪的仪仗,六人抬的轿撵,前前后后跟了一群人,顾倾城一路上的舒泰极了。行至得昆宫门口,很不巧的正遇见下轿的敏妃赵芸。

  顾倾城朝她福福身子:“敏妃安。”

  她安插在露云居的细作被抓住的消息赵芸一定是知道了,此刻却是神色如常,行至她面前:“沈婉仪修养的不错。”

  顾倾城挪了半步,绕开她:“托敏妃的福。”赵芸愣了下,很快又轻轻笑着,与她擦肩而过,擦肩的那一瞬。

  “你以为,你可以绊倒本宫么?”声音轻柔,带着惯有的笑意,听了如沐春风。

  但后宫是吹不进春风的,再美的伪装也不过是伪装。

  不过赵芸说的没错,依靠一个小太监,她却帮不到她,赵云身后有整个赵家,赵家是朝中仅存几个对岳氏皇族忠心耿耿的家族,岳乾朗断不会让老臣寒心。

  顾倾城也不想让他为难。

  只是……赵芸险些让她丢了性命,她不回报一二,岂不是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揉捏了。

  请安时,范兴昌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扯着顾倾城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后来顾倾城要求尝试管理后宫些许事物时,她也是答应得非常爽快。

  见她如此爽快,顾倾城忍不住怀疑范家最近是不是又遇见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培养忠犬吗?

  绵里藏针的说了半晌,范兴昌终是看底下莺莺燕燕们掐架看的烦了,说了句乏了,让她们退下。

  顾倾城瞄了一眼在角落里的苏尾鸢,她正在那坐着吃茶,她三两步靠过去。

  是以,苏尾鸢抬起脸时,顾倾城今天适时的挡在她面前。

  “夜巧儿?”

  对于自己以前的婢女,顾,倾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顾父将夜巧儿给顾倾城时,只说这个丫头伶俐,日后出嫁了伶俐的丫头有很多益处。而夜巧儿果然伶俐,为自己明里暗里打了不少麻烦事。

  顾倾城也只觉得它好用,比现在的桃兮还好用,她不善言语,却对自己忠心耿耿。是以,她现在以自己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顾倾城仍是难以置信。

  夜巧儿慢悠悠站起来,她的身量搞出沈玉锦许多:“对。”

  顾倾城不得不仰视她,脸色变了几变:“你……是怎么做到的。”与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即使靠近了看,也看不出半点差别。

  “你觉得,”苏尾鸢靠近她,冷清的脸上有些嘲弄“这里是说话的地方么?”

  顾倾城浑身一僵。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冲动啊,”他用仅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顾倾城。”

  景徳宫点的是安神的宁息香,袅袅的白烟从香炉小巧的香炉里盘旋着升出来,散播在空气中。

  屋子里的侍女像木头一样杵在角落,苏尾鸢轻轻推开她,走了出去。

  光线照在她身上,从顾倾城的角度看过去只是个剪影,她连剪影都如自己相像。

  ……

  浑浑噩噩过了一日,宫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准确说是宫外发生了一件大事,连后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扰。

  前些日子爆发水灾的绵河一带,当地村民数万人,呈了呈血书上来。

  血书上直指当地太守贪污受贿,官逼民反,要求对反乱的村民从宽处理。血书上,歪歪扭扭签了不知多少个名字。

  岳乾朗坐在高位上,铺着毛毡的龙椅还是有些硌人,下回再铺厚些罢。

  底下左右各跪坐了两纵排人,一边文一边武,他们神色各异。中间正跪着两人,一前一后的错开。两人头埋在胳膊里,后面一人正发抖,前面一人显然镇定多了。

  后面跪着的正是被举的太守,是隶属于范大海管理。

  “皇上,此事确是属下的失误,请皇上惩罚!”前面跪的那人正是范家的顶梁柱之一的范大海,仗着背后的范家才有恃无恐。

  岳乾朗面无表情,沉默了会儿,不说惩罚也不说放过,只问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发问,一般这种情况臣下或是看皇上脸色行事,或表明自己的真事想法。岳乾朗面部表情是个接近十级面瘫的病患,第一种显然是不可能了,于是只有最后一种了。可是现在堂上跪的可是范家的人,一时之间朝堂上又恢复了方才的寂静。

  “咳,”有人清了清嗓子,听清嗓子的声音就是一股傲气,放眼看去,果然是范家的另一个顶梁柱,范渐。他是个刚过而立的人,范渐缓缓走出队伍:“皇上,臣有话要说。”

  岳乾朗说:“爱卿请讲。”

  “臣以为以往先年,绵河两岸年年阴雨不断,偶有灾害发生,更有两岸三地都被淹没之事在史。”他说到这儿众人都以为他要为范大海说情了,毕竟这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好歹都一姓,确不想他又道。

  “当今圣上圣明,因洪涝再次发生,命人修了堤坝,也方便春时灌溉,却不想被小人所利用,”说这句话时他指着范大海,义愤填膺状“平白害了无辜百姓,这种小人决不可轻饶!”他将无辜二字咬的及重,八字胡都要竖起来,唾沫都喷了出来。

  众人恍然,范家,这是内讧了啊。

  这范家的范渐是出了名的瑕疵必报,年前他家的独苗苗被范大海家的嫡子给推下楼,死了。

  之后不见两人闹起来,当时还以为他给忍了,没想到他竟也学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套,而且这是要端了范大海的意思啊。

  殿里看明白了的人立马精神起来,坐直了仔细来看看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戏。

  那跪着的范大海见范渐站了起来,当即只觉不好,不想他果然如此狠毒。听他说完,范大海脸色立马变了,立刻道:“皇上,臣确实是一无所知啊!”

  岳乾朗“嗯”了声,点头:“朕也觉得爱卿不是卑鄙之人。”

  范大海悄悄松了口气,忽又觉得不对劲,侧头一看,他身后的跪的那人正抖的像筛糠一样。

  他心中顿叫不好。

  跪在他后面的那个是这场堤坝失事地区的太守,自己若撇干净了,肯定是他遭大殃。水灾贪污一事后,皇帝便开始整治贪赃,颁布了新的律法,先后灭了不少族群。

  今夏的水灾一事的后果,朝堂上人尽皆知,前后引起的灾祸死伤无数,若其中暴|乱一事被按在他一个小小太守头上……不是株连九族,也是满门抄斩。

  忽然明白,范大海已经是一身冷汗了,他这后面的太守要是为了保护一家老小把自己给拱出来,那他才真是死无全尸了。

  可偏偏他现在有不能说些什么,殿里这么多双眼睛,他要是说了更不是找死么。

  后面跪着的那个脸色已经白了,想必也是想清楚什么了。

  范大海咬咬牙,刚要说什么。那边的范渐就开口了:“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请皇上明察!”说着跪了下去,他的门生也连着跪了一片。

  岳乾朗的眉毛不可察的一皱,凝了片刻:“爱卿快快起来,朕定当仔细查办。”逐又问范大海“范大海,可有什么证据此事与你无关?”

  范大海担心姚太守将他全抖落了出来,也不敢只让他担全罪,立刻认罪:“罪臣无言辩驳,此事全怪罪臣管辖不力,请皇上赎罪!”又磕了几个响头。

  见他乖乖认罪,岳乾朗的眉头看起来好像皱的更狠了点。这可不是她要的效果。

  当然岳乾朗的眉毛皱没皱,皱了多少,外人都是看不见的,除非你敢跑上去撩开皇上面前的珠冠去看。那才是作死了。

  只见岳乾朗又问:“姚太守,你可还有话说?”

  那姚太守“臣,臣臣”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憋不出来,看来是下破了胆。

  岳乾朗问:“绵河一带可是你管辖?”

  姚太守白着脸答:“是。”

  岳乾朗继续:“暴|乱可是你有意隐瞒?”

  他说话说的轻巧,确透着顾戾气,句句问在点上,姚太守早已冷汗涔涔,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了,这可是关乎灭门大事啊!

  辩驳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想起自己的尚十岁的嫡子还在范大海手里,他只好承认:“是……”

  岳乾朗步步紧逼:“那可是你一人贪了公产?”

  姚太守不敢说话了,大殿死死的安静着。

  范大海捏了一把的汗,方才岳乾朗还言相信他,可见是骗人的,现在步步紧逼定是想套出他的口风。

  此时,岳乾朗又问:“你可知我朝惩处佞臣之法?”

  姚太守默。

  岳看出他最后的防线也要破了,字字铿锵:“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百姓?而你又有几条命来偿?”潜意是他命不够还就要杀他家里人了。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姚太守再不敢隐瞒,“梆”的磕了一个头,脑袋上立马起了个包,显然比范大海刚刚磕的真情实意多了。

  呼道:“老臣冤枉啊——”

  地上的范大海心中一叹,腿脚发软,完了!

  那姚太守本名叫姚远,是辰远县怀城人,祖上是个教书的先生,是白手起家的典范,前几年靠着范大海青云直上,一路奔到了太守的位上。五十来岁的人了,其实没见过多少的大风大浪,贪的也有个量。如今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直接牵到了他头上来,这次死了那么多人,犯的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现在不吓的他尿裤子才怪了。

  他又梆梆梆的磕了几个头,皮都破了。岳乾朗见了,怕他把自己给磕死,连忙叫他住头。

  姚远摸了把老泪:“皇上,老臣,老臣也是被人所害呀!”想着反正到这份上了,姚远咬咬牙干脆指着范大海道“是范大人他挟了老臣的犬子,逼老臣不要透露口风,不然,不然就……”说着又哽咽起来“老臣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嫡子,不敢不听啊。”

  “胡说!”范大海见他抖落的这么干净,气的脸都红了“你堂堂一阶太守,我怎么能要挟的了你!?”

  “范大人,你早年有惠于我,又暗地里拐走了犬子,老臣怕呀——”

  姚远又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实话,岳乾朗见他怎么把年龄了还打悲情牌,有点不忍直视。但他当然不会表露出来的。

  岳乾朗点点头,严肃道:“爱卿莫要担心,细细说来,”

  “前几天他私吞了不少修建堤坝的公产,命老臣不准走露风声,范大人他几乎将那些公产全拿走了,那堤坝还是老臣,老臣自己套了不少钱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旁的人听了皆震惊不已。这范大海拿了钱还要别人来垫着,现在捅娄子了还想别人来给他擦屁股,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旁的范渐就等着落井下石,当即道:“好你个范大海竟然如此狠毒,危害一方百姓,实乃祸根!”又上前朝岳乾朗跪下“请皇上明察!”

  范大海几乎气晕过去,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范家人,自己倒台了,范家也不得好果。

  范渐现在如此赶尽杀绝着实有点意气用事,可当着岳乾朗的面他现在也不好发作,直把一双眼睛瞪做了铜铃状。

  范大海还在挣扎,对岳乾朗拱手道:“皇上!公道自在人心,老臣没做便就是没做!”

  岳乾朗含蓄点头:“范爱卿一向恪守不渝,朕也觉得此事略有蹊跷。”

  范大海见岳站在他这边,心中大喜。姚远可不愿意了,若是范大海逃了定是他来补罪,就算皇上饶了他,范大海也不会松手,赶紧又磕头一面道:“皇上!皇上!皇上要还老臣一个公道啊!范大人他前前后后命臣做了不少妄害人命之事!皇上若不信即可明察!”又是一磕头,便不起来了。

  岳乾朗冷冷一笑等的就算这句话:“噢?还有其他事?”不给底下的人说话的机会,他又道“今日朕乏了,范爱卿和姚爱卿暂时委屈几日,先去审查司小住,等改日审明白了,定会还你们公道。”

  范大海脸色一白,审查司!那地方虽然在他管辖范围之内,但那审查司的大人是上个月才上任的,他还没搞好关系,况且听说是个冷热不进的老古板,为人严厉讲究,几乎把审查司搞成了个大铁笼,柴米不进。他一去那儿,岂不是等于把他给架空了!刚喊了“皇上”,太监那尖利的声音立刻打断了他:“退朝——”

  范大海腿一软,座倒在地上。

  范渐在他面前走过怪笑两声:“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然后又怪笑两声“哈哈哈!”大摇大摆的走了,而其官僚皆是饶的远远的,逃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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