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多事之秋
第32章多事之秋
沈玉锦这壳子又病了,且病的不轻。
顾倾城昏昏沉沉的躺着床上,很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却是一点都不想好起来。
她可以听见碧兮趴在她床前鬼哭狼嚎,嚎着问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嚎的声音大了,然后被桃兮拖走。夜里,岳乾陵会溜进来同她说话,说许多许多,然后坐到清晨离开。
顾倾城都知道,可她不想醒过来。
前日她听得太医同桃兮说:“沈婉仪这是心疾,失了求生的欲望,心病还须心药医。”
噢,原来她不想醒过来是失了求生的意志么,可她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呢,她这么不容易有得了次重来的机会。
是为什么呢?
后来不知睡了多久,她被碧兮闹的睁了两回眼,呆呆的看着帐帷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儿。醒来的几回里,碧兮同她说着什么,她需的很久才能反应过来回答她,然后片刻便又沉沉的睡了。
睡了她便会做梦,梦到许多,有的好有的坏,但多半她记不大清了。
她似个迟暮的老人,日渐衰弱,直至死亡。
她觉着这样,挺好。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睡了多久,有日,似乎有一个妃子来探望她。她想,自己都快死了,还有人来探望她,这妃子必然是个心慈的好人,必然可以替他照顾好乾朗。
她觉着床榻矮了矮,有人坐下:“顾倾城。”
彼时,她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冲击力有多大,好整以暇的闭着眼。
“你这样,是准备去死了吗?你知道我让你能住在这壳子里,是费了多大的代价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顾倾城听着也很平静。依稀明白,自己好像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好像有什么事尚且没做。
“你以为你顾家死完了?你不知道你尚有一幼弟存于世吗?你不担心他也被范欣昌抓住,然后死的悄无声息吗?”
她眼皮跳了跳,费力睁开眼睛,落幕的是青色的帐帷,而她床边,正坐着的是容貌与她一般无二的人。
她朝自己露出一个笑,仿佛有些得意,有些同情,有些怜悯:“你醒了,顾倾城。”
昏迷了二十又一天,顾倾城说出第一句话:“夜巧儿……”
顾倾城终于清醒过来,开始喝药,想活下去。
碧兮痛哭流涕,日日趴在她床边,生怕她又一睡不醒。
她说:“娘娘,我都不敢唤你起床了。”她说的时候眼泪和鼻涕一道流出来,这个样子委实是难以入目。
是以,碧兮成天战战兢兢,生怕她又一睡不醒,巴巴拿了她以往的画像给她看,将她现在的样貌说的简直惨绝人寰。许是担心容貌事引不起她的注意,碧兮又详细的描述了人死后腐化的过程,血淋淋的词汇确然使顾倾城连做了几日的噩梦,早晨果然不能按时起床了。
据桃兮透露,为了详细的描述这一过程,从而恐吓顾倾城,桃兮与宫里的仵作建立的深厚的友情。
委实用心良苦。
成天燕窝人参的养着,碧兮巴巴的盼望着,她身子渐渐好些,能下床走几步,出门散散心。
可有一日,阳光正好,她依旧在坐在的小院里晒太阳,吃这桂花糕。
咬了一口,嘴里的血就涌了出来,血色沾上了桂花糕。
她颤颤巍巍的举着那块桂花糕,惊恐万状:“碧兮,我吐血了……”然后晕了过去。
……
是夜,狂风暴雨,雨帘里远远可见范欣昌的景徳宫里一片灯火通明。
今日是那人的祭日,四亲王的子延的祭日。
岳乾朗撑着伞,孤身里在树后,迟疑着,走近了些。
屋里隐隐传来声响,低语着似在抽泣。
窗户半掩着,轻易的可以将屋里的情形看个透彻。
当时岳乾朗想,她必然又是喝酒了,他只望一眼,她素来刚强,鄙视教师子女钱了,只是喝醉了,没人照拂,怎么能。
屋里,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物,帐帷里人影绰绰,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戏。软糯着轻吟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强忍着欢愉,哪里是什么抽泣。
岳乾朗的瞳孔猛的收缩,呼吸凝滞。
里面二人正进行到动情处,床帐剧烈摇晃,女人的呻|吟声和着男人的闷吭,在寂静的夜里宛若天雷滚滚。
脑中数个画面反转而过,范欣昌教他识字时,容颜稚嫩,温婉可爱……她捏着自己的袖子哭的撕心裂肺,扬言要活的狠辣……
最后,视线凝滞在那抹灯光里,帐帷中人影晃动。
岳乾朗立在哪儿,天上下着倾盆的大雨,他站在一片阴影里,额前的青筋暴起,拳头握了又送握了再松……腿脚却半刻也移不动。
“体力不错,”女人发出满足的轻叹“越发会哄我了。”范欣昌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双十又四的年华,声音婉转撩人。
男人轻笑一声:“小妖精,不哄你哄谁?”
竟还是场你情我愿的欢愉,而且已经很久了。岳乾朗近乎与自虐的站在哪儿,他这算是报应么?呵……
“对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撩起帐帷,从中走出□□的男人。烛火下,男子身材修长,容貌妖娆,赫然是岳乾宁。
他慢悠悠的将衣服穿上,容色轻挑:“前些日子,范大海的儿子将范渐的儿子给推下楼,摔死了。”他手里拿着红袍却也不穿上,挑起桃花眼“你不觉得蹊跷?”
范大海和范渐同为范家的两根顶梁柱,二人关系素来不睦,只不过为大局考虑一直在彼此忍让。现在范大海家的狗儿子将范渐的独苗苗给弄死了,两人已经直接撕破脸,范渐甚至要去刑部立案彻查,若不是范欣昌拦着,相必两人已经在衙门里吵起来了。
“怎么说?”女子在帐中,声音有些慵懒。
“你不觉着,这是有人有意而为?不觉着……”他的的眼角的余光扫向窗外,笑意更深“是岳乾朗要处置范家了,我们的计划,也应当提前了吧。”
岳乾宁已将衣服披上,松松垮垮的系着:“逼宫什么的……”他舔的舌头过嘴唇,致命的妖娆“听起来很令人兴奋呢。”
“呵呵~”范欣昌轻笑一声,似随意似狠毒:“好,依你。”
天空中一道惊雷劈过,青色的光亮迅速闪过,然后说轰隆隆的声音伴在大雨落下。
岳乾朗的身子晃了晃,嘴唇与脸色一样的灰暗无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脚步发虚,无意识的走入雨帘,他不敢再停留在这儿,又胆小的不敢冲进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木木的向淋着雨往前走。
岳乾宁看着雨帘里隐约的声音,轻轻笑着,反击什么的……更有意思。
他的乾陵替他受了苦,他怎么能让罪魁祸首好过
“点着灯似乎更刺激,”范欣昌笑道“还是你会玩,以前黑洞洞的确然没趣,以后也点上吧。。”
他回头看着床上的女人,笑:“好。”
他与范欣昌不过是肉|体交易罢了,他要利用她的权势,她利用他的容貌与别人的几分相似。
在雨中在幽深的甬巷里,黑洞洞的夜里,冰冷的雨犹如石子,岳乾朗任雨淋着,脑海里尽是与范欣昌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如皮影戏一眼走马而过。
那么久,他全心全意待她,任她胡闹。不求她你能发现自己的情感,不奢望她能对他有超越世俗的情感,可是,他这样的卑微,换的却是范欣昌与人苟|合,意图谋反逼宫。
将他除之而后快。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待他终于停下来时,却发现自是在凤霞宫门前。
他愣了愣,是了,以往他有什么烦心事都习惯来她这儿,现在这座宫殿早已空了,人也走了,他不能再拖累她了。
每个人都该有个好的归宿,除了他。
身为君王本该位处高台孤身只影,不该又软肋,不该有顾忌。他得孤傲的,立于皇座之上,这样,方可守护百姓安康保大夏王朝之绵延。
他不该有其他祈求。
远处忽然出现一抹烛火摇曳,女子撑着伞向他行来。她长的与以往的顾倾城很像,但岳乾朗从不会将两人弄混,那时的顾倾城活泼天真,而她,这个叫苏尾鸢的女子,冷清入高山雪莲。
“皇上。”女子将伞举高,替他遮雨,手里的灯笼泛着温暖的光“雨大。”
他冷冷的看着她:“朕想起你是谁了,”
他想起那个易容成男子伴随他上阵杀敌的奴婢,她从树下朝他走来,说。
“我可以救她。”
“果然,你还是爱她的。”
他从未正视过苏尾鸢的眼,于他而言苏尾鸢不过是用来搪塞顾倾城的工具,现在看来,她与那夜巧儿两人的眼神如此像。
苏尾鸢缓缓笑着:“妾是谁有什么重要的呢?身份也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心,”她指着心口,笑的悲戚又带着嘲弄“皇上不是需要一个能无所牵挂,心甘情愿陪着你的人么?妾可以。”
“你可以?”岳乾朗捏住她的下巴,死死盯着她,眼眶发红,不知是被雨淋的或是其他。
岳乾朗捏的很用力,她没了护体巫术,疼痛被扩大数倍。苏尾鸢眼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嘴畔讽刺的意味更甚。
一个吻忽然盖下来,不带丝毫温柔,只是狂躁的掠夺,啃噬。苏尾鸢愣住,丢了手中的东西,紧紧拥住岳乾朗的后背,疯狂的回应,两人都在掠夺,铁锈一样腥甜味道在两人的嘴角蔓延开。
烛火在灯笼里闪烁了下,熄灭。水在两人的眼角滑下,也不知是不是咸的。
孤独可以忍受,背叛可以反击,可那那种深入骨髓的落寞,期待的美好突然沦为绝望,犹如结痂的伤疤被狠狠撕开,眼睁睁的看着日益溃烂,然后整个人面目全非,沦为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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