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坠崖
第26章坠崖
顾倾城从冷宫出来的那一天,柳媛还没死的时候。
柳媛与那沈贵人并不熟捻,她也傻到相信一个新晋的贵人会多么好心来探望她,她定然是受了谁的指派,过来撺掇她反咬范欣昌。
她深知是沈玉锦的一席话是为了让与范欣昌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虽是清晰是明白,但范欣昌竟然为了让她死设了这么一个圈套,她连离开凤霞宫都是充满屈辱。
她闭上眼,想起范欣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穿她,那种屈辱感,现在想起她都觉得恨的发抖。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范欣昌真当她毫无还手之力。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要让她不得安宁!
冷宫破旧,墙根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是夜,柳媛从哪里钻了出来。
她深以为岳乾朗心尖尖上的是顾倾城,当初她令人勒死顾倾城后就速速将她的棺椁封了个严实,对外喧称她是因顾家灭门而随顾家去了。而她真正是怎么死的,也只有范欣昌与她清楚,现在范欣昌过河拆桥,她断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她拆了。
出乎意料的,她逃出冷宫的计划异常顺利,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侍卫。
月光很明亮,她跌跌撞撞的朝得昆殿跑去,她要将一切真相都告诉皇上,她不能放过范欣昌。
寒清池旁有一颗百年银杏树,月光下金黄的叶子熠熠生辉,树下,一身着夜行衣的人遥遥向她行来,带着肃杀。
柳媛转身要逃,那人却是三步两步到了她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曾为妃子时,岳乾朗也给送来很多珍奇异宝,其中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送给自己的时候,岳乾朗说:“朕不能护你方方面面,这个柄匕首很适合女子使用,你便拿着防身。”
这当时不过是岳乾朗随意找的一个籍口,但她却一直记着,记着岳乾朗曾经对她温柔过。
那柄匕首,她一直贴身带着,此刻正刺入那人的腹部。
捏着她脖子的手一松,她跌倒在地,连带着那匕首被她从那人的腹部拔了出来,那人闷哼一声捂住伤口。柳媛在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尚没缓过气来,却一把被人拎起就要往湖里丢,她手在空里胡乱一挥,那人的覆在脸上的面巾被她扯落。
四四方方的面巾在空中打了个旋,飘然落地,月光真的很亮。被抛出去的那一瞬,柳媛清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刀削一样的轮廓,清冷的墨色眼瞳,不苟言笑的薄唇,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皇上……”一行清泪滑下,轻轻的一声,柳媛没落入刺骨的湖水里。
看不透的是人心,至死,柳媛都不知道岳乾朗为何杀她。
柳媛固执的认为岳乾朗爱的是顾倾城,顾倾城固执的认为柳媛死,是因范欣昌要斩草除根。
人们都习惯于通过表相来猜测问题,一意孤行,最后终于窥得真相的一角,却也是不得事情的全部。
犹如柳媛的死一样,深宫里有许许多多秘密不得人知,或大或小,或关乎国家大事或是一己私怨,其中纠葛早就难以理不清。
……
从前顾倾城还是皇后的时候,也回去省过几次亲,那时顾家正得势,她也很得势,说回去就要回去,连太后都管不得。后宫一个个妃子一个个眼红的很,却不得不舔着脸向她道喜,顾倾城很是喜欢她们那张忍着嫉妒摆出喜气洋洋,好似她们也可以回去的嘴脸。
如今,顾倾城再重温这样的嘴脸,觉着很是舒爽,权当做计划告破的补偿。
昨日有一以道喜的名义来嘲讽她的妃子,那妃子还以嫔位的姿态来嘲弄她,正值一太监过来传旨,大意是将她上上下下夸了一顿,升了她的品阶,还是连升四阶,封为沈嫔,封号等相关升嫔仪式一事则待她省亲回来后再做操办。
大夏皇朝有定四阶以上的嫔妃才可回家省亲,虽然知道岳乾朗升她的阶是为了她方便她回去,放她回去省亲虽明面上是为了方便拉拢沈玉锦的兄长,但顾倾城明白,岳乾朗是担心她插手柳媛是死因。
可看到那过来嘲弄她的妃子恨恨离去,顾倾城那种舒爽的心情达到最高峰。
哪怕现在坐在由四匹宝马拉的车子里,顾倾城想起她那张由红边青再由青变红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发笑。
一条衣着统一,犹如出门□□的一队人,在熙攘的闹市穿堂而过。
皇家最重视的便是排场,哪怕是嫔位的妃子回个家,那仗势也必得从街头排到街尾,一路上敲敲打打,又是放炮又是敲锣打鼓,生怕别人看不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但不论队伍如何长也只是虚张声势,真正遇到什么时,队伍两头的侍卫赶不过来,队伍中间的太监宫女能有什么用。
轿帘被风扬起,顾倾城微微抬起眼,正见一蒙面人跳到她的马车上来,马车抖了几抖,再听一阵惊呼。
“护驾——”
忽听马嘶鸣一声,马车剧烈一晃,接着马车忽然急剧向前行驶,顾倾城在马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发钗凌乱。
待终于稍稍缓过来,扒拉住马车的窗棂稳住身形,费力的朝外看去,这马车已经狂奔至城门了。
城门大敞着,那一守城的侍卫们正被秋风吹的昏昏欲睡,远远见一马车狂奔过来,还没将路障搬过去已经被马蹄子掀翻几个。
顾倾城绝望的看着一路上人仰马翻,滑回马车里,前面的路坑坑洼洼看来有得她颠簸了。
山路不平,时不时就会有个大坑小坑大石子小石子什么的,顾倾城有个不好的毛病,一害怕就爱发抖,越抖越害怕抖的越带劲,这是个死循环。
如今这个情况,顾倾城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捡回来的小命就要莫名其妙的交待了,于是抖越发的像只鹌鹑。
待千辛万苦一边抖一边爬到马车外时,一见外面的情景,吓的手脚发软,又给颠了回去。
西山可谓是这久安里最高的一座山,以其几乎一条线的峭壁出名。山中多有稀有的药草,故在山间有条盘旋而上的小路。那路像只盘据在石柱上的长蛇,九转十八弯。悲催的是顾倾城眼前,便是这样的一个急转弯。
马已经疯了,速度一时得不到控制,马车很有可能被甩下山崖。远远看去,顾倾城估摸着不要半柱香的时间她又要死一回了。
冷风吹的刺骨的寒,细碎的血花在脆弱的皮肤上似乎也成了利刃。连续深呼吸几个来回后,顾倾城冷静了些。既然还没死,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她可是得到上天眷顾活了两辈子的人呐。
索性现在的路平稳了些许,也不至于一不小心就被摔的眼冒金星。千辛万苦的趴到马车外,那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的马还在不要命的狂奔,目的地是个必死无疑的急转弯。
顾倾城虽会骑马,但控制马车却是一无所知,更何况她这一身麻烦的宫服丝毫不给她施展的空间。
马车的衔接处是两个铁环,马车如此颠簸都没能断开的,顾倾城手无缚鸡之力,更不用想弃马保车了。
眼看着悬崖近在咫尺,顾倾城反而更冷静。为今之计,只有跳车了。
她看了眼车道两旁。外面是悬崖,自不用考虑。里面虽然杂草丛生,但期间还有不少或大或小的石头,但总比悬崖好些,就算是磕死了也有个全尸不是。
她弓着身子,站在马车外的夹板上。秋风萧瑟,顾倾城后背竟渗出了冷汗,冷风刮着却也因为太紧张也没什么感觉。咬咬牙,顾倾城抱好头,闭着眼睛,蹲下……突然!马车猝不及防的往下滑。
正准备起跳的顾倾城手上未扶着什么东西,马车猝不及防的一滑,她就带着尚未反应过来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滑了回去,“咚”的一声砸在了车壁上。
皇室马车的大小自不用提,顾倾城摔下去,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还没趴起来看清楚状况,顾倾城只听那作死的宝马嘶鸣一声,马车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期间可感受到马车下滑和泥土滚落的声音。
顾倾城不由咒骂一声,费力爬起来,拉开帘子回头一看。她腿一软,差点又摔了回去。
万丈深渊,顾倾城现在是悬空的,准确说是这辆马车大半的部分都悬空了。
这马作死的行为太快,还不等顾倾城跳车。这马忽然扭着身字呈s形狂奔。道路太窄,不够它作死,扭来扭去将马车甩到了悬崖边,那马以及小半个车身尚在陆地。
马车是全木的,里面还有不少的东西,这马再怎么强壮也拉不起这一堆的木头。加之这马又是癫狂状态,现在正一个劲儿的叫和无劳的挣扎。它一动,车必动,车一动崖边的泥土便不停往下坠,顾倾城的处境愈发危险。
顾倾城双手紧紧攀着马车边缘。这不能久留了,她必须离开。汗大如豆,顾倾城咽了口唾沫,小心的往马车边缘移动,尝试着走到马车前沿,跃到地面上去。
可她毕竟是个人,是个人就有体重。伴随着顾倾城的移动,马车出现摇晃、下滑的现象。顾倾城的心弦紧绷着,只感觉有种踩钢丝恐惧。头一次踩,踩的就是万丈悬崖的钢丝,一个不小心便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儿,顾倾城莫名有些委屈,鼻子就开始发酸。
她又没招谁惹谁,怎么好不容易活了又要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个不明不白的地方。顾家一家老小死的莫名其妙,她尚且没报仇雪恨,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又死了。
算了,反正就是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思及此,顾倾城心一横,慢慢再朝马车外挪去。
终于又挪到马车外,风自悬崖下吹来,扬起宽大的衣袍。她缓缓站起,双手打开以保持平衡,眼睛平视前方,紧咬着嘴唇。
眼见与陆地的距离不过半丈,她轻轻一跳就可以逃出生天,而且还不会受什么伤。
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生活充满了戏剧性。
就在顾倾城踏最后一步就要往前跳时,只听身后“嘶拉”一声。只感背后一紧,有股力量把她往反方向拉扯。顾倾城一愣,接着悲愤:这该死的、繁琐的宫装。
她的裙子被夹住了!
马车与马本来就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顾倾城一跳,没跳回去,反倒是在马车上跳了下。便听泥土稀稀落落的往下掉,马车又往下滑了许多。一阵风吹来,她脚下一空,马车连同着马匹一起掉了下去。
顾倾城的身体也跟着毫不犹豫的往下掉,她下意识的去抓住什么,可手在空中一挥,触到的都是冰凉的空气。
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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