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调戏
程瀮从没想过能在这个年纪遇上顾长靖。前世她婚前与顾长靖并无任何的交集，一个是深宫里的公主一个是沙场上的将军，若非赐婚，两人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而如今，程瀮竟在御花园里见到了少年的顾长靖。不得不说，缘分，有的时候真不是人能够琢磨得透的。
程瀮一向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就如她重生以来，她专心地养着弟弟，她想要弟弟平安长大，她不动声色地搜寻着皇后与太子的纰漏，她想要有朝一日将前世的仇给还回去。但是，重生至今，她唯独没有想到顾长靖，毕竟前世在二十岁之前她与顾长靖一直是没有交集的。前世她爱惨了顾长靖，这份感情掺杂着浓浓的愧疚一直延续到今世，她并非忘记了顾长靖，而是一直将他放在心底最深最深无人能碰触的那一处。
当那个少年披着一身的月色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心里的那扇门突然被一下子破开，一瞬间她差点脱口唤出一声“夫君”。
程瀮今世与前世的起点太过不同，她不敢揣测顾长靖的出现对她意味着什么。两人现如今的年纪太小，两个人的未来有太多的可能。有可能，今生顾长靖未来的人生里没有她。程瀮不太敢想这种可能，只是一想就有点呼吸困难。
顾长靖的意外出现，让程瀮不得不在九岁的年龄就考虑了关于“夫君”的事情。她想要顾长靖，她不想放手！绝不！
难的是，她现在毕竟才九岁芳龄，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些了？
可是程瀮觉得必须要考虑此事。
她自己虽然还小，顾长靖却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零星得到的点点消息中，程瀮也猜出顾老将军此次回京也是想着给顾长靖看一门亲的。
虽说京城里的闺秀们都不看好顾长靖，也难保会有那慧眼识珠的。于是程瀮不能不考虑是不是要先把顾长靖给定下来？
但是要怎么定下来？这是个更难的问题。
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又是皇家的公主，她既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去与顾老将军联络感情又不能直接跑去跟皇上父亲说“我看上顾长靖了”。
程瀮很是郁闷了起来，看着胖乎乎笑得流口水的小程错也不如往常那般开心了。
程错已经有七个月大，自个儿能够很顺溜地在床上爬来爬去。这孩子很是聪明，从没从床上掉下去过。伺候的嬷嬷开始很怕小主子摔了，在床边垒了软枕在床下铺了软垫，一点都不敢马虎。后来发现这小子爬到床边就自动往后退，个个惊叹这娃娃的机灵劲儿。
程错抓着心爱的小摇铃爬到自己姐姐的腿上坐了，摇着摇铃呵呵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看着小娃娃的小脸，程瀮忍不住拿手指去戳娃娃肉呼呼的脸蛋。
小程错说话说得早，也不同于别的娃娃一开始说话便叫“娘”，小程错开口第一句叫的是“姐……姐……”奶声奶气的小声音让程瀮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程错被戳了脸，也不急也不恼，抓着程瀮的手指呵呵笑，长着冒了两颗小牙尖的小嘴巴断断续续叫：“姐……姐……姐姐……唔……姐……”
伺候的宫女嬷嬷们被程瀮支去了外间守着，程瀮抱着弟弟透着奶香味的小身体嘀咕心事。反正小娃娃也听不懂，程瀮也不担心小程错听了会笑话自己。
嘟囔着嘟囔着，小程错挣扎着爬开了，似乎是不耐烦姐姐的叽咕。
程瀮叹了口气，“臭小子都不肯听我说话，姐姐这么疼你，你陪我玩儿会怎么了？小没良心的还嫌我烦了是吧。”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怎的，小程错翻了个小白眼。程瀮瞧见了更是郁闷，“你瞧你瞧，你还鄙视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了！”
“……唔啊……”程错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出溜出溜爬过来，肉爪子里抓着个布娃娃往程瀮的怀里塞。
程瀮哭笑不得，拿了娃娃放在一边，“我不要这个。我要顾长靖！”反正程错也听不懂，她也不怕害羞。
“……唔唔……”程错又拿了两个娃娃过来，把稍微大的一个给程瀮。
程瀮叹着气接了娃娃又往一边放，然后去拿程错怀里抱的那一个，打算把碍事的娃娃们都扔一边搂着小弟□□一会儿。
程错紧紧抱着娃娃不撒手，见程瀮来抢，张开小嘴啃了程瀮一手的口水。
“哎呀臭小子敢咬我！”程瀮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再抢小程错就要哭，赶紧撒了手。“切，这么点个小东西倒也知道护食。”
这样说着，程瀮心头一动：我也是小孩子啊，我也能护食啊！
程瀮跳下床唤来纪屏姑姑，嘱咐了纪屏看好程错便奔了出去。
小程错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风一样飚出去，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抱着自己的娃娃在床上爬来爬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进去睡觉去了。
程瀮回了自己屋，换了一身不那么招摇的衣裙，带了溪蕊小宫女直奔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拿了出宫令牌的五公主程瀮带着溪蕊从侧门出了宫。
仗着前世的记忆，程瀮一路畅行无阻来到镇国将军府邸的门口。
在门口转了两圈之后，程瀮终究是没能进门。再如何，她脸皮也不至于厚到直接上去拍门找顾长靖的程度。
带着溪蕊上了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茶坐着慢慢磕瓜子，等着顾长靖或许会从街上经过。
程瀮一边喝着茶一边觉得自己现如今这举动与登徒浪子没什么区别，暗暗唾弃自己的同时又在暗暗期待。
大业朝民风开放，女子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尤其未出阁的小姑娘上街闲逛也是有的，只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上街都是带着大堆的仆从的。程瀮这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出门，茶楼的伙计便没太将她当回事，只道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闷了出来逛街，给安排的位置虽然是靠窗的，却也没有刻意给拿屏风隔开，也没领着往包厢走。
程瀮倒是不甚在意，溪蕊看主子眼色行事也没多话。
但架不住有不长眼的人来找茬。
醉醺醺的小公子穿着一身的上等料子蓝汪汪的像是一只瓷花瓶，晃晃悠悠转到程瀮的桌前，摆了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姿势，一手拿了折扇扇着凉风，冷不风大冬天的把自己扇了一个哆嗦。
“噗嗤！”溪蕊小宫女瞧的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公子一见溪蕊笑，更是来劲，往桌前一座，凑近了溪蕊身边，还没开口先打了个酒嗝，“呃……”
“呀！”溪蕊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没礼貌！”
小公子瞧着溪蕊粉面气得通红便醉眼迷离地笑了起来，“呵呵，小美人生气也好看。”
溪蕊小丫头芳龄十四，俊眉修眼悬胆鼻樱桃口端的是个美人胚子，更重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一股子青涩的少女魅力，比之旁边还没张开的主子对于男孩子的吸引力是多了那么一点的。所以，喝醉了的小公子上来调戏的不是程瀮而是这俏丽的小丫头。
程瀮不理会溪蕊求救的眼神，拔着脖子往楼下看，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溪蕊见指望不上主子，只能自力更生，便一手叉了腰一手指了那小公子骂：“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我是谁！”
小公子倒是不生气，一手撑了下巴眯着一双桃花眼傻笑：“你是谁？”
小公子皮相不错，一脸醉酒的酡红衬的他面若桃花，这撒娇似的笑笑得溪蕊面色一红，更加瞪大了眼睛故意显出气势滔天的样子，“我……我是……”
“是谁呀？”小公子往前凑，“小美人你是谁啊，告诉我我去你家提亲呀。”
“你走开走开！”溪蕊手忙脚乱推开小公子。
“小美人告诉我嘛，你是谁家的姑娘啊？”小公子围着桌子追着溪蕊转。
“小姐小姐……”溪蕊被缠的没法，开始跟自家主子求救。
可惜，她家主子瞧见了想瞧的人，抻着脖子往街头看着，这会儿实在是没空儿理她。
小公子还在纠缠溪蕊，溪蕊左躲右闪之中晃了小公子一下，那小公子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从窗边栽下去。
“啊——”溪蕊赶紧抓了那小公子的衣领拉住，免得小醉鬼摔死。
出门替祖母抓药，一直低头行路的顾长靖被楼上的喧哗给引了注意力。一抬头，窗边粉嫩嫩的小姑娘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口，另一边那个穿得像个瓷器的小公子更是被个小丫头拎着，看样子是要把人给从窗口推出来。
被一瞬间的画面误导了的顾长靖有些着急，不巧，那个穿的像个瓷器的小公子是旧识，这惹祸精不知又惹了什么祸，既然瞧见了顾长靖就不能让人将他给弄死吧。
于是，顾长靖一边叫着“住手！”一边朝茶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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