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谓我好男风
门前花影重重,嫩草上还挂着清澈的露珠。
点点绿意的柳丝让风带到了墙外,房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为春季锦上添花。
顾轻坐在自己小院中爬满紫藤萝的回廊里边,用手指戳了戳成串的浅紫色花蕾,感觉甚是可爱。
昨日上午回府,将白叶斋买来的美人松烟墨给了顾珏,因顾轲的事耽搁了,顾轻下午才将余下的几样东西送了出去。
那对百子如意纹手镯,送给了顾夫人秦氏。
秦氏当初嫁给一介布衣的顾珏之时,是个小家碧玉。秦氏性格温顺淑雅,对顾轻也算不错。
那对赤金垂心耳坠,送给了顾轻的姐姐顾栩。
据说顾栩比顾轻大两个时辰,二人性格不同就算了,样貌也是大不相同,说是双生,虽平日久居深闺不喜出门,但与顾轻感情甚好。
顾轻身上的衣服,鞋子,乃至荷包,都出自顾栩与秦氏之手。
那块乌金石的小茶盘,则差人给顾辙送去了。顾辙本就喜欢附庸风雅,送他一套小茶盘自己留着用吧。
顾轻的院子虽小,但布置却十分精致。
自从五年前在绿波亭以诗一鸣惊人,展示了他在文学方面的造诣。
自己便以求学之名,瞒着顾家人在外经商。
虽然顾珏派了侍从景乔和侍卫班余跟着,但这两人早已被顾轻策反成了她的心腹。
顾轻现在的生意,以客栈与酒楼为着重点,她是不满于这些的,以前外出各种不方便,所以他创业之初,便想到的是吃住。
世俗人的一生,便是衣食住行。顾轻如今有了食住,接下来便想在衣物上大展拳脚。
南蜀穿着的流行趋势,在于贵妇小姐的打扮,只要抓住这部分人的心理,事情就好办多了。
南蜀建国二百来年,男女服装承袭古制,以直裾曲裾为多,女子居然还没有襦裙穿,太可怜了!
顾轻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么些年,一直穿着秦氏和顾栩做的衣服,款式实在是不太……帅气,她要自己设计衣服。
计划书写完,顾轻一封书信将远在异国的荼灵叫了回来。
荼灵,如今为顾轻打理北楚的生意,典型的女强人。
北楚地大物博,以都城长安为中心,经济贸易发达,权贵富商之多,顾轻设计的客栈可以说是中西结合,定位中高档,这样的连锁客栈可以说仅此一家。
待顾轻与荼灵说了自己的打算后,荼灵沉默了。
晚香催梦,燃烛破阴,顾轻等得昏昏欲睡,荼灵翻完那叠厚厚的计划书,终于开口了。
“轻儿,公司何意”荼灵皱眉,这个词很新鲜啊,从未听过。
“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揉了揉迷糊的眼,顾轻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负手而立,一副就等着你问的样子。
在决定改名之前,顾轻查了很多资料,本觉得公司一词怕九霄这个世界很难接受,但是一查才知道,出自人家孔大爷和庄老头之口,是我华夏土生土长的词。
“那为何取名路上?”
“我现在这名字太不方便,以后,我就用“路青”这个名字。”之后产业会越来越大,若是用本名,顾珏为一方太守,难免不被牵连病诟,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太多,不得不留一手。
荼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对了轻儿,我此次回来,遇到一个人,说要找你,做笔大生意,我见他的穿着气质非富即贵,便约了三日后,文成红叶茶舍相见。”荼灵一脸暧昧。
“你敢不敢再随便点?嗯……文成?你在哪儿遇到此人的?”顾轻已经不想吐槽荼灵见到美男就不走心的本质,这个约虽然有些随便,但她还是一脸正经对待。
“靳城。收到你信时,我刚好在江南,此次从北楚回来,见你信中挺急的,我便没有走水路绕,从靳州骑马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荼灵一脸正经。
宴州与靳州之间,文成县地处宴州靠靳州的边境,距靳州靳城也不过寥寥数十里路,约在自己的地盘,心里多少要踏实些。
“你想再见的人,若没有钱,也应该有颜,服装的事先放一放,咱们就会一会这个…………这人叫啥?”顾轻一脸不怀好意,嘴角露出一抹狡黠。
“哦,他说他叫左易。”荼灵一脸正经,眼中却透露出戏谑。
顾轻沉默了,看向窗外,她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这个人,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只是单纯的想让荼灵觉得他和这个人有故事而已。
左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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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文成……
临近四月,遥山上的冰雪,开始融化。
向着西南而来的北风,被遥山挡去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两成,卷起山上冰雪的温度,顺着山脉,向靳州而来。
今日便是三日之约,顾轻昨日到的文成,今早便被靳州方向刮来的寒风给冻醒了。
因着文成地处丘陵,起伏不定,这剩下的一两成寒风,根本吹不到宴州其他地方去。
晨风微寒,顾轻却被冻得不行,自己爬起来,套上衣服鞋子,出去跑步去了。
跑了一段,顾轻累的气喘吁吁,身上全是汗,跑到官道旁,便停下来休息。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待缓过来,顾轻才抬头环顾周围,四处看看。
正值初春,小竹林一片青翠,细长的嫩叶,叶尖还挂着露珠,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轻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宁静的美好。
顾轻回头,发现苏汐正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吓了一跳。
苏汐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一个小厮。
“汐儿,你怎么在这儿?”顾轻表面故作惊讶,心里却明了,定是顾轲上门提亲,苏汐吓到了,要找她问个明白,苏县令宠女,拗不过苏汐,只好派两人跟着。
“轻哥哥,为什么”苏汐一脸悲愤,委屈的咬着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分明还挂着泪痕。
苏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轻哥哥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他,为什么顾轲会来跟父亲提亲。
顾轻没办法回答,事已至此,也不能装傻。
一声叹息,顾轻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抬手抚上苏汐的脸,拭去眼前人为自己伤心而留下的痕迹。
良久……
“汐儿,你是个好人,二哥更适合你。”顾轻此时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玩弄妹子的感情,但是别无他法,谁让自己负不了责呢?
“汐儿不信!你难道一点也不喜欢汐儿吗?”苏汐根本不听顾轻的话,几乎咆哮的质问顾轻。
“喜欢,但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况且…………我是断袖……”顾轻红着脸,尴尬的说完此话,苏汐便笑了。
“轻哥哥,你觉得汐儿是三岁小孩儿吗??我看上去很好骗吗?这种鬼话谁信?还是说,你已经讨厌汐儿到要诋毁自己的地步了?”苏汐觉得顾轻特别可笑,为了摆脱自己,竟编出这样的理由。
见苏汐已经有些疯狂了,顾轻便知道此事若今日不彻底解决,日后便不得安宁。
正是无奈之际,顾轻发现对面的大石旁,一个白衣男子牵着一匹马,靠着大石,正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顾轻眉眼一挑,计上心来。
看着苏汐质问的眼神,顾轻帮苏汐转过身来,指着对面的白衣男子,对苏汐一阵耳语。
白衣男子见顾轻指着他跟那小姑娘说悄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汐看着白衣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乌黑深邃的眼,浓眉高鼻,薄唇微抿,明明是一副书生样,却丝毫看不出文弱。
苏汐终于崩溃,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无声的痛哭起来。
她跟顾轻相识六年,便喜欢了六年,她一直觉得自己会成为顾轻的妻子,天知道父亲说顾家来人提亲了,她有多高兴,得知提亲的人是顾轲,她还一直不信,非要找到顾轻问清楚不可。
现在,清楚了。
拿出手绢,擦了把脸,平复了下情绪。
苏汐站起来,顾轻以为她要走了,心里还松了口气。
苏汐却朝着白衣男子走去,在白衣男子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你们虽不被世俗所容,但还是祝福你们。”苏汐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衣男子,身后的顾轻却是一张卧槽脸。
白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汐身后的顾轻,再看着面前的苏汐,轻抿的薄唇微微扯出一抹弧度。
“谢谢。”
顾轻闻言,一脸大写的懵逼。
苏汐回头,望着顾轻,淡淡一笑。
“轻哥哥,汐儿换一种方式守护你便是。”语毕,苏汐转身潇洒的走了。
顾轻这下不淡定了,苏汐要干什么?怎么还要守护她?真要做她二嫂吗?
还有这个男子,为何会承认?
待苏汐消失不见,顾轻回头,白衣男子也不见了。
顾轻心里烦躁,摇了摇头,小跑回去。
回到云上四季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清清爽爽,向红叶茶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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