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眼睛还没瞎

　　秋末冬初的夜里，凉风有些刺骨，徐墨然把暖气打开，车厢里顿时暖暖的。

　　一路上，徐墨然都专心开车，陆菲心里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心里数落自己这个没事跟他作对又不停给他惹麻烦的倒霉熊孩子。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有一个红灯时间很长，徐墨然便停下来，安静的等着。他右手握着方向盘，望着前面飞驰而过的车辆。

　　陆菲看他注意力在别处，就悄悄地端量了他一下。才发现，刚才太紧张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看见，他居然带了一幅黑色的细框眼镜。没想到他还是个近视眼，大概是接到她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来不及带隐形眼镜。

　　红绿灯交替，他将注意力收回来，发动车子的那一刻目光一扫，便和陆菲的目光交汇。徐墨然是坦荡荡的，暗中观察人家的陆菲此刻就窘迫了，急忙转头。

　　“想什么呢？”他说。

　　“想起小时候看月亮觉得特别圆，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以后，就觉得它不圆的时候很多，圆的时候，反而太少了。”陆菲看见月亮临时想了个托词。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觉得月亮从来不圆。可是回国以后又发现，月亮又变得很圆了。其实月亮总是不停变化的，阴晴圆缺。只是看月亮的人心境各不相同罢了。”

　　陆菲看向他，没有说话。

　　徐墨然感觉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

　　“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陆菲撑起下巴，认真的想了一下，“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你……很特别，至少对我来说还是挺特别的。”

　　“从小到大我在别人眼里都是异类，早就习惯了。”

　　陆菲纳闷了，“我是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但异类也太严重了。你到底哪里异类了？看起来很正常啊。”

　　徐墨然没有回答她，专心的开着车。陆菲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徐墨然好几遍，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深思熟虑过后，试探着问：“你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真有人格分裂啊？”

　　徐墨然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专业课真没白学。”

　　言语中的嘲讽，让陆菲瘪了瘪嘴。

　　陆菲小声嘀咕：“我本来是想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缺陷或是隐疾的，怕伤了你自尊才问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的。为你着想，你还讽刺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徐墨然看着嘀嘀咕咕的陆菲，突然出声：“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为我的自尊考虑了？”

　　陆菲自然是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他听到了，突然听他出声，吓了一跳，脑袋磕到了车窗玻璃，“嘭”地一声。

　　陆菲捂住脑袋，“唔……”

　　徐墨然斜睨她一眼，“遭报应了？”

　　陆菲忙着揉脑袋，没空搭理徐墨然的挖苦。

　　到徐墨然家坐上电梯的时候，陆菲突然谨慎的说：“老师，你把我带到你家，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徐墨然看着陆菲一脸的怀疑，深觉无奈：“对你能有什么阴谋啊？”

　　“没准你贪图我的美貌，一时色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把我OOXX怎么办？”陆菲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领子。

　　徐墨然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就想逗逗她，他故意坏笑着，一步步逼近陆菲，陆菲一步步后退，最后陆菲背靠着电梯的内墙，徐墨然两手抬起撑在墙上，把陆菲环在胳膊里。陆菲看着徐墨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有点窘迫。

　　徐墨然慢慢靠近她，在还有5公分的时候，陆菲赶紧闭上眼睛，心想，不行就踹他一脚。徐墨然却停了下来，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眼睛还没瞎。”说着电梯门打开，到了8层，徐墨然没管闭着眼睛的陆菲，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陆菲睁开眼睛，回想起他刚才的那句话，使劲的踹了一下电梯门，然后听到那个讨厌的声音传来，“还不进来？电梯里有监控，踹坏了电梯要赔的。”

　　陆菲抬头一看，果然有个摄像头。立刻捂住自己的脸，然后一边跑出电梯一边说：“还真有监控啊。”

　　到了门口，徐墨然按了密码后进门，陆菲跟在后面，把门顺便给关上了。

　　陆菲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套一居室的房子，但是很个空间都足够大，客厅和卧室都朝江，算得上是A市绝版的江景房了。

　　“这房子，得多少钱啊？很贵吧？”陆菲嘴上市侩地问，心里却说，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家底的。

　　他一边去洗手一边说：“房子是你们系韩旭老师的，他不回来让我替他看家。”

　　陆菲下意识的问：“韩旭老师是哪位？”

　　徐墨然走出浴室，看了陆菲一会儿，缓缓开口：“个子高高的，很斯文，喜欢穿深蓝色外套，是心理系社会心理学的老师。”

　　陆菲沉思，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呢，“你们很熟啊？”

　　“我们是朋友。”陆菲点头，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他俩竟然是好朋友，怪不得在学校用韩旭的桌子，在家睡韩旭的床，难道有□□？

　　徐墨然让陆菲睡卧室，自己则抱着枕头和被子睡沙发。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事情，陆菲的一颗心怀揣不安着呢，此刻哪里能睡的着呢。一会面朝上平躺着，一会儿又翻身侧身躺着，脸触碰到白色的枕套。

　　陆菲枕着的正好是徐墨然的枕头。

　　此刻，陆菲鼻间似乎闻到一个似有若无味道，淡淡的，是徐墨然遗留下来的。

　　陆菲闻着枕头上的味道，想起刚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被子还是掀起来的模样，一个枕头被扔在床的一边，另一个皱皱巴巴，一看就是刚睡过。或许他是接了自己的电话以后走得急，连床也没来得及收拾。

　　陆菲把头埋进枕头里，深深的闻了下枕头上的味道。是薄荷的味道。刚刚在电梯里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也从他身上闻到过。

　　陆菲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平躺着。伴着墙上挂的那个钟，嘀嗒嘀嗒的，就像在数绵羊一样，很入眠。慢慢的，陆菲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菲听着嘀嗒嘀嗒的声音的慢慢清醒了。本以为已经天亮了，结果借着夜色看了下表，居然才过了一个小时。

　　陆菲想看看手机，却忽然想起手机在外套兜里。

　　考虑了一下，陆菲还是准备去门厅拿手机。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踮起脚尖轻轻地打开门。

　　陆菲以为客厅里会一片漆黑，但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徐墨然并没有睡。

　　他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荧光映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

　　徐墨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律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带着韵律和节奏。

　　他皱着眉，脸上带着种沉思，是平日里不会轻易被人看见的，仿佛那个一脸坏笑戏弄她的徐墨然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人。

　　陆菲本想悄悄靠过去，看他在做什么，刚挪几步就被他察觉。

　　他抬头看到陆菲，“醒了？还是还没睡？”

　　陆菲从正面这么一瞧，竟然觉得徐墨然鼻梁上架着眼镜的样子显得比平时要稚嫩、平和些。

　　“我出来拿手机定闹铃，怕睡过头了。”陆菲解释了一下。

　　他又看了陆菲一眼，然后将电脑搁在茶几上，打开沙发扶手旁的台灯，不知道是不是怕黑灯瞎火的磕着了她。

　　陆菲迅速地找到外套兜里的手机，绕过他身边的时候，看见他手边摆着一堆书，全是英语的原版书。其中一些，陆菲看了一眼最上面那俩本的书皮，都有nce这个两个单词。她只知道是材料科学的意思，但是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搞不懂。

　　靠近窗边，抬头看着月光柔和的光芒像轻纱一样，飘飘洒洒的散下来。陆菲轻声说：“徐老师，我睡不太着，能不能出去走走，我看窗外的夜景很美。”

　　徐墨然抬起头看着陆菲，然后从沙发上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门厅玄关，拿起外套，转过身看着还站在窗边的陆菲，“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吗？”

　　“徐老师，你也去啊？”

　　“你自己一个人下楼我不放心。走吧。”徐墨然边穿外套边说。

　　陆菲小跑到徐墨然身边，拿起外套，快速的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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