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宫
看着慕容堇感受到那刺骨得生疼,嘶叫起来:“你……”。娇滴滴的身子哆嗦不停,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茶水,伤的通红。
养在深闺的官宦女子哪里见过如此大胆之人,顿时慌作一团。
葛氏惊惧地掏出罗帕,慌忙为慕容擦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慕容大小姐!”
楚念不疾不徐,眼波流转望着那尊紫砂茶器:“都怪妹妹笨手笨脚,让这凉茶玷污了姐姐。秋雨露重,姐姐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才好。”
慕容堇疼的快掉出眼泪,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扯下别在腰间的蓝田玉佩。
“楚念,你看清楚,我可是慕容右相之女。”慕容堇咧嘴喘气:“你冲撞右相家的人,还不跟我去陛下面前请罪!”慕容堇大步上来,紧紧抓住楚念的手腕,把楚念握的生疼。
楚念打量着慕容堇锦袍上一滩污渍,被热茶烫的发抖,手上还狼狈地挂着些琐碎的茶渣,吟吟一笑:“姐姐怕是不知道,家父战死,陛下亲封了妹妹郡主,姐姐该称一声臣女。”
说罢,满意的打量着慕容堇的嚣张跋扈转为不可思议,瞳孔倏地紧缩:“怎么会……你一个庶女,也配……”
楚念手腕轻轻一扬,慕容堇身子无力的向后倒去,楚念的脑袋就凑得更近了:“姐姐说……若是闹到了陛下那里,知道了姐姐随意差遣妹妹换茶在先,是怪妹妹不小心呢,还是怪姐姐不分尊卑坏了皇家秩序?”
慕容堇说不过,再不顾什么女训纲常,抄起茶壶便向楚念狠狠砸去。
楚念冷冷笑着,只把伞柄当做剑,反手挥舞,挡住迅疾而来的茶壶。茶壶掉落在地上,砰砰碎成了几块。
她第一次觉得,先生逼她学剑法,是有些门道的。任你如何嚣张,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慕容堇彻底瘫软下去,疼得哇哇直叫,丝毫看不见当初的跋扈嚣张。周遭的官宦女子更是吓白了脸,恨不得脸贴到地上去赔罪。
“姐姐还是如往常般懂事可人些吧,皇后娘娘尚在等着妹妹,告辞。”楚念很不好意思地轻语。
说罢软软福了福身子,撑开伞面,盈盈消失在细雨中,再不回头。
暗道:慕容堇,你可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厢,身披华贵紫裘的英挺男子正立在不远处的石阶上,长发缠颈,眼神冷冽,浑身上下散发着威慑的寒意。
眼见着楚念远去的背影,对身侧的侍卫吩咐:“风烨,去查查这个楚家女。”
嚣张到威胁慕容家的掌上明珠,大概是嫌命太长。
那个叫风烨的随即领命而去。
“师姐,你真厉害。”楚念蜿蜒近花园里的小道,一直蹲在墙角的小屁孩颠颠跑出来,耷拉着耳朵。
楚念拽着他后脑的小揪揪,豪气万分:“有师姐在,你啥都别怕!”
“那我们现在去干啥?”小孩也豪气万分。
楚念怔了怔,望着西角的偏宫,眼里迷了层雾气:“去见师姐的心上人。”
小包子眼睛滴溜转着,一脸懵逼:“师姐,你……你见到了心上人,还会带着阿云睡觉吗
!”
“……”
按着前世的记忆,逐渐映入眼帘的甬道两侧,耸立着巍峨的宫阙,秋雨愈加细密,残阳血色愈浓。
祈桓笔直地跪在正殿前的甬道上,任由雨拍打,背影凝成了一个点,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极尽落寞。宫人们撑着伞,往往来来,走不远露出戏谑的指点声。
楚念藏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眼底染了泪光。
终于寻到你了,让我好好瞧瞧你,只想永远留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便是最好的,我欠你的,都将要全部还清。
“师姐……他为何跪在雨中,都没有人为他撑伞呀?”小包子睁大了眼睛。
楚念揉了揉包子的头发,轻叹:“阿云……太阳快落山了,我们过去。”
楚念上前,用伞面挡住了祈桓头顶的落雨。
祈桓充满警惕地抬头,乱发缠绕在脖颈上,眼底全是茫然与疲惫。
看见来人,随即生出了稍纵即逝的惊诧。
但这一丝意外,瞬间就被浓重的不可名状的情绪代替。
“见过殿下。”楚念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福了福身。
如多年前的模样,前世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祈桓美的如此动人心魄……
祈桓带有北国人特有的清透与深邃,脸颊白净如不沾墨的宣纸一般,天光透过和微卷的头发,睫如柔羽,眉如墨画,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在秋雨中平添了迷离。此时的祈桓刚至青霄,跪在人前,也是倜傥英姿,还能窥得刀光剑影的战神风采。
楚念回想着,前世初见他,是在边城救下了受伤的祈桓。却没想,祈桓的心思,大抵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我是祁桓。”细细听来,言语虽一贯冷如冰霜,却已是抑不住颤抖。
“嗯……我知道……”楚念心虚极了:可惜长孙先生没有教自己如何演戏,喜怒悲欢都写在了脸上:“想必你受罚的时辰已经过了,快回去吧。”
两个破世而来的人,却不知对方亦携带着前世的记忆。一个如此难过,一个如此悔恨。
祈桓静默了半晌,温声道:“今日的时辰已过了,你也被雨淋了,随我回去吧。”
说罢缓缓起身,容颜恬淡,整理了玄色衣袍,丝毫不见狼狈。
这语气甚是严厉——与前世的记忆一般无二,无论你如何说,如何待他,他都不会解释,他的切切关心和心思全藏在言语间。
可楚念前世却没觉察出。
分明准备了这么多重逢的说辞,却一句就被噎了回去。
太可悲!
见楚念伫立不动,祈桓缓缓转过身来,认真道:“你若淋了更多的雨,是会染病的。”
隔着雨里,楚念依稀见着祈桓薄唇紧紧抿着。
“师姐,这个哥哥就是你的心上人吗?”小师弟不知从哪个地方窜出来,扯着楚念的裙角。
楚念心头一颤,瞪向越云。
小祖宗,你怎么说出来了!
只见小屁孩望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祈桓听到这话,掩饰不住讶然和踉跄。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神色就像捧起了一味禁药,明知染了毒,却捧得小心翼翼,还无甚欢喜。
“跟我来。”祈桓接过伞,静默地走在身侧。
重生一世,楚念想起前世的杀孽,心头很是拘谨内疚,踌躇着不好意思上前。倒是小屁孩,屁颠屁颠跟着祈桓跑了过去。
走到西宫,布置很冷清,香炉里没有熏香,案几上更没有茶水,唯悬挂着一幅古旧的地图。
楚念拣了块软金青竹坐垫,跪坐在地。环视一周,偌大的西宫,连一个照顾的宫仆都没有。
祈桓亲自走到炉子旁,楚念瞧着他往温热的炉里面添了些水,又取来了些姜片与红糖,盛在杯盅中。
却就在此时,听到宫门外传来了醉醺醺的叫嚷声。
楚念心里有谱,那慕容家还有个炮灰儿子慕容成,在前世的时候不成器,终日依仗着慕容家的权势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受害的家户几次告御状被慕容家的人给截了下来,最后竟是安然无恙。
慕容成一步一摇拐进来,身着缎子衣袍,腰束松松垮垮的玉带。左手拿把砍刀,吊儿郎当连身子都站不稳:“你就是楚念?竟敢伤爷的亲妹妹,老子弄死你。”说罢摇摇晃晃地向楚念冲去。
楚念冷冽笑一声,把越云的位子往里挪了挪,提剑准备迎上去。
去没想那慕容成左拐右拐又停在了半道上,眯着眼睛打量楚念良久,讪讪笑道:“没想到这楚家女长得这么标致,可比勾栏里那些姑娘要水灵多了。”说着已色意满面向楚念伸出了手掌。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一茶盅从祈桓的方向刺破飞来,直中慕容成掌心,哐当一声剑落在地上。慕容成受惊,恼羞成怒转过身去。祈桓哪里等他回神,腾地凌空向慕容成胸口踹过去,一气呵成。慕容成霎时瘫软在地上,疼得倒呼冷气。
祈桓拾起地上的剑,寒光凛凛,直指慕容成脖颈:“滚。”神色冰冷如九月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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