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
“锦惜，我听说你最近受到了蛮多针对的。”沈宁心晃着手里的折扇，“是也不是呀？”叶锦惜瞥了她一眼：“多大点事你也拿出来膈应我，叫我说来，恐怕是有人看沈家不惯，不然怎么会想得起来同我为难。”“这倒是。”李如意点了点头，“锦惜的性子向来谦和的很，恐怕又是那位惹出来的风波。”
沈家的女人无事就会聚在一起聊聊天，沈宁心，沈宁清，沈巧的妻主李如意，还有叶锦惜，聚在福来楼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却不是因为她们闲得发慌，完全是因为宫里面那位新近生了女儿的皇后风头正盛，嫡女百日抓阄，比沈兮当时做的还要绝，沈兮当时为了巩固自己和女儿的地位，抓阄之时在桌上放了本史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长女看也没看别的，直至抓住了那本，说是说女儿爱看书，谁不知道里面的用意？皇后却更加直接，放了枚大印上去，竟然也让嫡女抓住了，如今朝里面风声鹤唳，大家都看着这两位皇女和她们的父亲暗暗较劲。
叶锦惜一边感慨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野心蓬勃，自家的招财进宝，抓阄的时候竟然真的一个抓了金元宝另一个抓了玉如意，活脱脱两个小财迷。
“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账本总是被人翻来翻去的，我心里烦得很，”叶锦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倒是知道是哪个在暗地里做这些小动作，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就算说出来，人家也只说自己是想偷偷学习，大不了一顿斥责，到时候再塞给我几个不知道的，更让我烦心。”“你说，”沈宁清打断了她，“右相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你之前查的那件事情。”
叶锦惜愣了愣的看着，右相齐灵贪墨，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因为沈兮一直说是时候未到，叶锦惜除了核对了几次倒也没怎么再去详查，但是若是说齐灵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她自己身边的这些小动作，自然就能够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去年的账本早就已经入库，想要再拿出来谈何容易，唯一有可能有所存证的就是叶锦惜这里，叶锦惜却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如今想到了这层，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锦惜，”李如意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这恐怕就不是膈应你的事情了。”叶锦惜点了点头，她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四周，她们四个人从来不要包厢，只坐在三楼靠窗的一个角落，她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无事，那些账本原本也不在我这里，她们即便是把户部衙门翻了天，也是翻不出来的。”
几个人才稍稍放下了心，只是宫里面朝里面的局势很不明朗，皇帝在立储的问题上立场也很不明确，她的确是疼宠沈兮的，只是这种疼宠会不会影响她的决策就不好说了，毕竟皇后没有嫡女就罢了，有了嫡女再立长女，多少让人诟病。
“锦惜，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讲，”沈宁心收起了自己一贯的玩世不恭的态度，“温酒前两日给我来信，说是秦娘进京了。”“秦娘？”沈宁清和李如意都对这个人不甚了解。“沈家大宅里面原本大账房的徒弟，因为手脚有些不干净，没敢让她做大账房，一直对锦惜很是记恨，好几次，我看要不是周梓江在，恐怕就要和锦惜打起来了。”
沈宁清和李如意虽然也不知道周梓江，但是却没有打断她，只让她继续说下去。
“秦娘在你进京后不久就被大姐从大宅里面赶了出来，你还记得么，苏晴那段时间有个常常讲话的沈家表少爷沈念，他被秦娘污了身子，自缢了。”“啊？”叶锦惜睁大了眼睛，她见过几次沈念，那个时候对这个小少爷很是不喜，觉得他太活泼太吵，不过苏晴喜欢，她就一直随着他们去，如今突然听到这个小孩子自缢，感觉特别不可置信。
“本来这事情是要闹到公堂去的，沈念不过怎么说也是我沈家的小少爷，她秦娘不过是沈家的一个下人，以下犯上，玷污了别人，还闹出了人命来，结果那段时间徐家的日子过得紧，我大姐实在不想去看徐家的脸色，有念着秦娘总归是邵姨从小带大的，邵姨给沈家做了这么多年活计，就把秦娘赶跑了。”沈宁心有心有余悸，“以前我只当她爱财，没想到还好色，沈家白白养这个畜生养了许多年。”
叶锦惜点了点，问道：“那她怎么上京城来了？京城里面沈家的实力也相当雄厚啊。”
“凉城那么丁点大的地方，沈家又是大户人家，什么事情穿不出来啊，她被赶出来第二天就全城都知道了，账房最要紧的就是做人，她连人都做不好，谁还会要她？再说了，沈家不要的人，别家也不敢往家里面收啊。哪里想到就被徐家收走了，说是京城里面有事情做，没两天就调来京城了，估摸着最晚明天就能到，你自己小心一些。”
叶锦惜点了点头，她心里对秦娘其实是有些发怵的，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秦娘如今孤身一人，身无外物，连吃饭睡觉都是徐家养着的，她却不一样，她有苏晴，有招财进宝两个小东西，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叶府，上上下下也有近三十口人了，若是真的怼起来，她倒是没有当时初入凉城那时的勇气了。
沈宁清看在眼里，问道：“要不从我府上调些家兵？”沈宁清是正经的朝廷二品官员，家里面的规制都是有定制的，家兵虽不多，却也不少，李如意听了也点头赞同，叶锦惜却摇了摇头：“哪里用得着这样了，不过是个宵小之辈，她若是来了，便就来了。”
沈宁清和李如意身上事务都繁忙得很，午后还要回自己的衙门里面去做事，叶锦惜和沈宁心却不忙，两个人就坐在楼里面没动。
“你同温酒公子，如今还好么？”“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呗。”沈宁心笑了笑，“他总是不相信我真的会把他接出来，所以我要他帮忙写凉城的情况的时候他答应的很是开心，我想他觉得自己能做这些，也算是有些用处了。”叶锦惜无奈的摇了摇头：“温酒是青楼妓子，总归是害怕的，你事成之后把他接回家，什么事就都好了。”
沈宁心点了点头：“我现在真的是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带着苏晴进京，恐怕你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我现在很是害怕，沈家和徐家已经算不得什么争斗了，二哥和皇后之间才算得上是殊死之争，若是二哥赢了，皇后和嫡女肯定活不下去，反之亦然，到时候沈家赔上了全部身家，若是输的一败涂地，倒不如让温酒好好的待在楼里，他那样温顺，没准会有什么温和知礼的好女人把他赎出来。”
若是沈宁清和李如意在这里，肯定是要大声驳斥沈宁心了，叶锦惜却天生对这些言论免疫，这的确是最坏的情况了，再坏的情况也不会比这样更坏了，她时常这样安慰自己，她甚至连给苏晴的休书都已经写好，只希望有一天身败名裂，苏晴能拿着这一纸休书回到平安县，她在那里置了一处院子和几十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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