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上人


  第二日一早,白浅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墨渊的床上。而床的主人这时却好端端的坐在一旁的塌上,正准备弹琴。想来是她为墨渊守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墨渊一贯早醒,便将她移到了床上。

  看来墨渊昨夜休息的不错,现在已经面色如常。

  白浅正要起身去探探墨渊的脉象,墨渊却先开口了。“十七,为师已无大碍。最近为师又谱了新的曲子,这昆仑虚常年没什么人,不如你先来赏赏。”

  见他如此说,白浅便知道墨渊是不想她再问起昨日晕倒的事情。虽然心中既疑惑又担心,但是她也知道墨渊不想说的事情,别人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便只好作罢,从善如流道:“好呀,十七也是很久没听师父弹琴了。”

  墨渊的琴声清冷而纯粹,如同他的人一般。一个个音符从他指手中划出,配着他修长的十指和俊雅的样貌,真真是神仙才有的风姿。只是今日这琴声除了清冷外,却又有一丝哀愁和缠绵,只可惜白浅于情之一字一向缺根筋,赏起曲子来自然也是无法确切的体味其中的情感。但好在她是一个专心的听众,墨渊要她听曲,她便全神贯注的听曲,倚在墨渊的床上也没有起身。

  夜华被童子引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寝室内只有一男一女,男的正拨弄一支伤情小曲,女的尚未起身,半卧在床上看着男的弹琴,也不知是听得入了神还是看人看的入了神。如同他们本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夜华的脸白了白,最终也未说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身子,只对着室内正全神贯注的二人平平的说道:浅浅,你昨夜彻夜未归,我很是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听到夜华的声音,屋内琴声戛然而止。白浅未曾想到夜华会来,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夜华,你怎么来啦?师父他昨日身体不适,我便留下来照顾他。”

  于是照顾了一夜?夜华心中默默的问。他抬眼去看墨渊,却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并未理会。于是夜华行礼道:“墨渊上神。不知上神尊体何处抱恙?我也听闻上神元神归位需要仔细调养。您乃我族尊神,又是浅浅的师父,调养期间如有什么需要,天庭定将全力办妥。”

  “有劳太子殿下费心。本君并无大碍。”墨渊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回他。

  白浅听着他二人这不咸不淡的对话,饶是蹊跷。夜华乃是父神的小儿子,虽是后来仙胎借腹乐胥娘娘才得以投生,但和墨渊怎么说也是双胞胎,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可兄弟相称。不知他俩为何却要弯弯绕绕的称什么“太子殿下”、“天族尊神”,宁可扯到自己这层师徒关系上,也不叫一声“大哥”、“弟弟”。

  “既然如此,那七日之后我与浅浅大婚,还望墨渊上神驾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夫妻二人定当以长辈之礼相待。”

  还是没叫一声大哥。也不知他在别扭些什么。白浅腹诽道。

  自从昆仑虚回来之后,白浅的日子便是掐着点在过了。她被众人拉着,一会儿去试新娘妆,一会儿去熟悉婚典的大殿。迎娶太子妃是天庭上重中之重的大事,免不了一堆的繁文缛节。天庭便派了几个宫娥和嬷嬷来到青丘,专门为白浅细细讲述这些仪文仪礼。白浅自幼便是个坐不住的,看着那堆礼仪文书,头都要大了。她抓狂的模样却成了她几位哥哥并折颜一时的笑谈。

  明日她便要出嫁了,青丘这一大家子也好不容易团聚了一回,平时常年云游在外的狐帝狐后还有白浅的大哥大嫂都回来守在了狐狸洞。

  大家一边饮酒回忆往昔,从白浅还是只皱巴巴的小狐狸开始,一路聊到了白浅拜师。说到玄女盗阵法图,害的墨渊以元神祭钟,大家都一阵唏嘘。这时白浅那多年不见的大嫂说道:“不过也是恶有恶报,你们可知那玄女的尸首当年被送回了我娘家族里,她阿娘不认这丧尽天良的女儿,便给丢在了乱坟岗。前一阵子不知哪个修了邪门歪道的,大约要炼尸毒,竟将整个乱坟岗给掀了,所有的坟头都挖了,尸骨无存。”

  白浅的大嫂一族也是青丘境内的狐族,都是正经的神族仙胎,而炼尸毒都是些根骨不佳又想走捷径的小妖所为。这在青丘也算得上是奇事一桩了。白浅不禁咋舌道:“没想到青丘境内也会有行此种阴毒妖法之人。”

  “是啊,所以族内长老便将此事告知与我,希望我与你大哥忙完你的婚礼后可以去查一查。”大嫂说道,“若不是这妖术太过诡异阴狠,其实我倒是真懒得去查。那玄女实是罪有应得。若不是她,当年又怎会让小五的心上人……”

  白浅听到这句“心上人”,心道:也不知大嫂又是从哪里听到了我和离镜的事,竟会提起这么一出。于是干笑道:“哎大嫂,过去的便让他过去罢,反正现在我也是遇到了夜华,以前那些事我都想不起来了。”

  她大嫂长叹一口气道:“说的也是。毕竟你们二人身份所限……只是小五,你可是真的认定了夜华?你嫁他,不是因为……”

  还未等白浅开口,白浅的二哥就打断了她大嫂:“大嫂,你这话说的成何体统,小五这马上就要与夜华成亲了才问这些,如果真有什么,不是全都晚了?你这话我早在三年前便问过了,我们小五啊,是真的从情伤里走出来了,心里是认定了夜华的。”

  大嫂看看白浅没有再说下去。

  之后又聊了许多,因为高兴,大家也都喝了不少酒。微醺之间,白浅似乎听到阿娘的叹息:“当年真是不该让她去昆仑虚学艺……那心头血,需带着心中执念,方能采阴补阳。从来都是喂给心爱之人才有用。我们小五啊,这辈子怎么就认定了她师父了呢?最后嫁人也要嫁个一模一样的……”

  又听阿爹宽慰道:“我看那夜华君也很好,对咱们小五也是十二分的真心,定不会对小五不好。你看夜华昏睡那三年,小五虽没像墨渊那次那样差点寻了短见,却也是伤心悲痛,想来小五定然也是对夜华有情的。”

  白浅迷迷瞪瞪,只觉得这梦做得真是离奇。她那战神师父也是委实英俊了些,乍一看样貌并不像个师父,总是让人误会,连这梦里的阿爹阿娘居然能这么离谱的话来。心头血需带执念……这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白浅睡得昏昏沉沉,一夜之间竟一直在做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昆仑虚,采了朝露泡茶,献宝一样给墨渊端了去。墨渊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含着满天星辰,听着她絮叨昨日的见闻。忽又梦到自己在天宫,夜华拿了刀要挖她的眼睛,而她却在大喊:“师父!不要啊!我不要!!”。接着却又梦到若水河畔,大军压境,她与墨渊站在营帐外,墨渊轻抚着她的脸说:“十七,等此战结束,我便……”

  这一觉睡得着实难受,她只觉得身子飘乎乎的,一时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醒来才发觉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新婚之日竟然会做了此等古怪的梦,白浅心里直犯嘀咕。因为没有睡好,连眼皮都一直在跳。

  没时间让她清醒,那几位天宫派来的宫娥与嬷嬷就已经将她拉起身,更衣,准备迎上那九重天。

  那嫁衣颇为繁琐,再加上金玉头饰,着实让几个宫娥忙里忙外为她打扮了半天。

  待她盛装艳抹的被宫娥扶着走出了狐狸洞,外边已是一片仙乐渺渺。早有人将眼前的路撒过九重天上瑶池带过来的净水,又用九种祥花花瓣铺路,一直铺到了青丘边界的往生海。

  在那花路的尽头,碧蓝的海边,站着她的师父墨渊。还是那般的沉稳,那般的英俊,一如九万年前昆仑虚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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