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徒
夜华醒了,皆大欢喜。九重天上喜气洋洋,正在准备太子的婚礼。
夜华因公务太多,和白浅在十里桃林厮守了几日,就回到了洗梧宫。白浅不放心他的身体,就跟了来。
然而天宫人多嘴杂,是非便多。且不提夜华那张招惹桃花的脸总是引来一群莺莺燕燕,乐胥娘娘也总是摆出一副婆婆架子。白浅看着这群女人天天在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拌嘴扯皮,一时间觉得颇为可笑。
每每同夜华谈起,她都会说“我本师从昆仑虚,修的是那逍遥道,天宫里这些弯弯绕绕,我真是看不惯。”
夜华听了苦笑,“昆仑虚昆仑虚,浅浅,你就觉得跟着墨渊学艺那么好么?”
白浅回他:“这是自然,昆仑虚是我学艺两万年的地方,那可是老身我的少女时光,毕生难忘。”
看着夜华有点吃味的表情,她心道不好,夜华总是遗憾自己比她小了九万岁,错过了她的年少时期,她现在却又提什么少女时光!
于是她赶紧又赔笑道:“但是无论是哪里,也比不过有你的地方。今后的日子,我定然是长长久久的陪在你身边。”
夜华听了,淡淡一笑,眼里的神情却看不明了。只是紧紧的搂了她入怀,久久不愿放开。
离大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无论是天宫还是青丘一干人等都忙得团团转。该置备的置备东西,该布置的布置宴会,该发请帖的发请帖。偏偏白浅却是个好命的,什么事都没落得她头上来忙。于是她这个婚礼的当事人,反而闲了下来。正好听闻三年来总是在闭关的墨渊刚刚出关了,白浅想着怎样也该在婚礼前去拜见一次师尊,便去了昆仑虚。
墨渊自从三年前苏醒,就经常闭关。毕竟是睡了七万年,又是重新修补的破碎的元神,少不得要多多修炼才能恢复。而他的那十六个弟子现如今也大都是各自族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各自领着各自的职责,于是墨渊便让他们回了自己的家族,不必常驻昆仑虚。
所以当白浅来到昆仑虚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只门口留着一个看门的童子,偌大的昆仑虚几乎没什么人声。一直走到后山的银杏林,才看到墨渊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银杏树金黄的叶子簌簌的飘下来,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落了满地,衬着秋水长天,倒显得白浅这位叱咤风云的战神师父背影有些萧索。
见了这光景,白浅的心里莫名的一紧。鬼使神差般的,她悄悄走到墨渊身后,学着年少时候的样子忽然伸出双手去拍墨渊的双肩,然后凑过头来来到墨渊的耳边,欢喜地说道:“师父!十七来看你了!”
白浅手下的肩膀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然后就见墨渊轻轻地抚了抚白浅依然搭在他肩头的手,说道:“你来了。”声音一如九万年前般的沉稳,嘴边带着一丝笑意。
白浅一见到墨渊,就显出了当年那副小女儿的作态。她笑着踱到墨渊面前坐下,手还拽着衣角。她本是亲自来给墨渊送喜帖的,见到了墨渊本人却不知为何扭捏踌躇了起来,迟迟不愿开口。似是不想让墨渊知道自己要嫁人一般。白浅自己心里怪起了自己:不就是嫁个人嘛,真是枉活了十四万岁,通知师父一声居然还跟个少女一般害起羞了……
墨渊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低着头扯衣角,淡淡的叹了口气,道:“小十七,听说你的婚礼定在下月。”
“哈?”白浅正在纠结要怎么开口,忽然就听墨渊已经主动说出来了,竟然楞了一楞。“哦,是的,我此次前来,正是要来给师父送喜帖。师父,你总是闭关,十七这些年来总是见不到你。这次十七嫁人,你可一定要来。”
墨渊默默的听她说完,点了点头,然后就扭头去看那满山的银杏树,没再答话。气氛一下子又沉默了起来。
白浅也觉得奇怪,想起了她以前在昆仑虚学艺时见到墨渊,经常会絮絮叨叨的说上好久。从今日在山中又见了什么新奇灵兽,到师兄们又出了什么糗事,事无巨细,滔滔不绝。哪怕是墨渊闭关了,她也要每日去洞口问安两次,把今天又涨了什么见识说上一说。可自从墨渊醒来,她就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经常在墨渊面前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晃神间,望着一地落叶的墨渊忽然开口了。“十七,你可是想通了?”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白浅差一点儿就以为这只是一阵凉凉的秋风。
墨渊问这话的时候,白浅正在琢磨:“莫非真的是我这几万年里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潜意识里也知道,所以见到师父就犯怵,不敢说话了么?”白浅开始自顾自检讨了起来。然而她一向是个犯浑惹事的主儿,检讨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于是什么也没检讨出来。忽然听得墨渊发此一问,登时一个激灵,便将心中所想给没头没脑的说了出来:“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一向混账,总是干些糊涂事,干过了还容易忘,是以总是没什么长进……”
“混账事?忘了?……十七,你便是这样看的么?”白浅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渊打断了。
白浅抬头去看墨渊。却看到墨渊的脸白的像纸一般,全无血色。白浅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墨渊皱了皱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十七,你曾喝了折颜的忘情水。”
白浅不曾想墨渊要她想通的竟是这事,心下埋怨起了折颜这个大嘴巴。若不是他多事,又如何会让墨渊知道这些烦心的陈年旧事呢?夜华和她已经没有误会了,那惹是生非的素锦也受了罚,现在还提这些作甚?于是只好回答:“是的师父,当年我历了一场飞升上神的情劫,因为和夜华的误会,很是情伤,便喝了忘情水。不过师父不要担心,我和夜华现在没事了。当年的事情,我也都想起来了。那欺我辱我伤的我喝了忘情水的人,也已被处罚。”
“都想起来了……是么。”墨渊重复着白浅的话,若有所思。忽的又苦笑了起来:“是了,害得你喝了忘情水的人,的确是着实可恶,合该活得不痛快。”
白浅看着墨渊微颓的背,脑子转了几个来回。她记忆中的墨渊永远是坚韧挺拔的,她又何时见过他此等模样?可是若要说出了什么问题,白浅却又是想不明白,只能看着墨渊摆出这一副伤神的表情,心中忽然感到些许疼痛。
然而墨渊此时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里那挺拔的样子,说道“罢了,罢了。为师不过是想到了你初来昆仑虚拜师的场景。这一晃竟是要嫁人了,一时感怀。”
白浅听了他这话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墨渊从来不是这样容易将情绪外露的人。更何况她要嫁人,做亲爹的都没有这么大的感怀,做师父的竟感怀至斯也是委实有些夸张。但是白浅下意识的不想去深究。他说是感怀,那便是感怀罢。
师徒两人相对无言,一个郁郁寡欢,一个莫名其妙,人虽待在一处,心思却不知都飞去了哪里。看着墨渊没什么兴致,自己该送的喜帖也已经送到,白浅决定这就回九重天。谁知她刚要抬脚,却见身旁那个身影无声的倒了下去。
“师父!”白浅看着墨渊倒下去的影子,只觉得如坠冰窟,惊得她身上的每根寒毛都要竖了起来。无数个担忧闪过,生怕是墨渊修补元神时落下了什么顽疾。
待她慌慌忙忙将墨渊扶至寝殿,又急急的号了几遍脉像,才松了一口气,确定她师父只是心情郁结。然而她立马又疑窦丛生:师父他这些年一直在闭关,甚少与人交流,旁的人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好端端地,为何就心情郁结到了晕倒的地步?!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而能回答的那人现在却在昏迷。没有办法,白浅只好在昆仑虚留宿一晚,照顾她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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