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叶荭荭看到的那条新闻是关于门乐琪的，是她的一张床照，虽然没有露点，但她放在被子外□□的胳膊引人遐思，而睡在她身边的男人竟然是Eric！
看到这条新闻后，她立刻给门乐琪打电话，但门乐琪的手机一直没人接，直到叶荭荭和白月光下了飞机后，她才联系上她。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门乐琪的语气居然很平静，“不用了，我在家，想一个人静静。”
“Eric就是你那位小男友？”
年纪和私生活混乱还真是对得上！在剧组里，两个人一直没有什么接触，看来是在故意避嫌。
“嗯。”
“你不是说不和他睡觉的么？还有这张照片是怎么流出来的？是不是他强迫你？”
叶荭荭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她生怕门乐琪是被算计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场风波的□□竟然会是她！
门乐琪说Eric在剧组见她们两个关系好，所以拿她手拿避孕套的那张照片要挟她，所以她才会和他滚了床单，至于那张照片，是Eric趁她睡觉时照的。
“是因为……我？”叶荭荭嘴里发干。
电话那头传来门乐琪低低的笑，“也不全是。我算半推半就吧，可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
“床照是Eric那个混蛋流出去的？”
门乐琪迟迟没说话，听筒里清晰地听到她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良久后，她哽咽：“他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手机没在身上时，被人动过。”
想到网上对门乐琪的各种侮辱，叶荭荭现在恨不得把Eric撕个稀巴烂，但她更恨自己——如果那天不多管闲事就好了。
“荭荭，你别自责。原本我就打算等他成年后，把自己给他。呵呵，网上骂得对，我真TMD贱。”
“让我去陪陪你好吗？”
“我想自己待会儿。”
“答应我，别做傻事，不值得。”
“嗯，放心吧。”
挂断电话后，叶荭荭拿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
她丢下受伤的律皓川立刻飞回国，可最终还是没帮上什么忙。
但她不打算立刻回去，一来是担心门乐琪突然出事，她在国内反应能快点儿，二来，离开法国前，她和律皓川提起这件事时，律皓川也建议她好好陪着门乐琪，帮她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原本是打算先回律皓川的海边别墅的，但出租车开到一半，她又立即让司机掉头——徐老快不行了，想立刻见她。
等叶荭荭赶到医院时，徐老已经永久地闭上眼睛。
他走得很安详，像是离开这个世界正是他所期待的一样，脸上挂着解脱的微笑。
病房里站着许多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人一脸严肃地走近叶荭荭，叶荭荭认得他，他就是上次带她去卧龙酒店见徐老的人。
白月光察觉不对，挡在叶荭荭身前，警惕地瞪着他，“你们人多，但也别小看我。”
男人摇头，“我不是想找麻烦，只是想把这个东西交给叶小姐，这是徐老的遗愿。”
回去的路上，叶荭荭一直紧紧攥着男人交给他的录音笔，她知道律皓川和徐老的秘密将在这里揭露。
面对未知的秘密，她的心沉甸甸的，有期待，也有抵触——她怕即将听到的秘密会伤害到律皓川。
回到别墅后，白月光对厨房里的厨具很感兴趣，钻进厨房里说要做饭，而她则躲进律皓川的书房。
录音笔里一共两段录音。
录音的时间都不太长，第一段录音里徐老的声音还很有活力，绝对不可能是临死前录的。
第二段录音中他的声音破碎虚弱，叶荭荭很费力才能听清，里面的话完全是冲着她说的，她知道这是因为她迟迟不去，徐老怕没机会说，只得先录下来。
她眼睛一酸，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担忧律皓川、担忧门乐琪，但她从来没有真正担忧过这位老人。
明明这是一位，她要当做长辈，好好尊敬的老人！
徐老在第二段录音最后，希望她能了了他的心愿。他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她在知道一切后，能够替他做出一个选择——到底怎样做，才对律皓川好？
究竟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叶荭荭也不知道。天平称不出来选择的好坏，她无法通过理性来判断，但她知道律皓川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这冲这一点，她就该告诉他。
叶荭荭拿着手机想给律皓川打电话，希望他能回来参加徐老的葬礼，不要落下遗憾，但想到律皓川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有徐老在录音中嘱咐她的话，她决定先不说，等他的伤养好，她能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再告诉他。
为了保护叶荭荭，白月光今晚也会住在别墅。这是律皓川要求他的。
晚饭白月光做的四菜一汤。
“和你老公比，谁的手艺好？”白月光笑嘻嘻地问。
叶荭荭每样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但她还是更喜欢律皓川做的，“当然是我老公做的。”
“太假了吧？不带这么感情用事的，我好歹也在五星酒店掌过厨。”
叶荭荭对他相当丰富的工作种类，已经不稀奇了，只评价：“怪不得一股饭店味。”
白月光精心做的饭终究是泡了汤，因为叶荭荭突然接到门乐琪的电话。通话时间不超过十秒，但那声虚弱的“再见”炸得叶荭荭脑袋嗡嗡直响。
白月光开着律皓川的车送她去门乐琪家，天色已晚，但她家楼下仍有很多记者尽职尽责地守着，叶荭荭也曾被堵过，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她刚一出现，记者们就把她团团围住，追问她门乐琪的事情，女记者问得含蓄，男性记者抛出各种难堪的问题，要不是叶荭荭赶着去救门乐琪，她还真想狠狠扇他一巴掌，反正有白月光在，她不怕打不过。
白月光替她开路，叶荭荭一言不发，艰难地向楼口走去。
就在这时，从楼道里冲出一个人，拿着一盆水泼向人群，尽管白月光第一时间把她挡在身后，但她还是被浇了一头，冬天的风一吹，头皮直打哆嗦。
泼水的正是Eric。
他脸气得和他的头发一样红，先是冲着记者们嚷嚷了一大段鸟语，叶荭荭觉得应该是骂人的话，因为“fuck”这个词出现的频率相当高。
似乎觉得不够过瘾，他又改用中文骂：“你们TMD都给老子滚！谁都不许去打扰她！NMBD，再不滚，我下次就往你们身上浇汽油！有种TMD冲老子来！过来啊！啊！”
他的两名助理想拉住Eric，但他现在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小公牛横冲直撞，指着摄像机就开骂，记者中不少人被他骂急眼了，也和他动上手。
楼下，陷入一片混乱。
多亏了Eric大闹这么一场，叶荭荭才顺利摆脱那些缠人的记者，匆匆赶往门乐琪家。敲门没人开，她没有钥匙，但她有白月光。
白月光看到她期待的目光，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还干过开锁？”
一个黑色的小包被绑在白月光腰侧的皮肤上，他从里面掏出各种小玩意儿，鼓捣了一会儿，门就开了。
叶荭荭赶紧冲进去，喊门乐琪没人应声，直到推开浴室的门，她才见到她，她捂住嘴，眼睛被触目惊心的鲜血刺激得哗哗淌泪。
“别愣着，快送医院。”白月光推开她，抱起门乐琪，
就往楼下冲。
尽管楼下已经打成了一团，但白月光抱着一个人下楼，还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叶荭荭不想让记者拍到门乐琪这么凄惨的样子，便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盖在她身上。
Eric扒住即将关上的车门，想上车，可叶荭荭用车门狠狠夹了他的手，红着眼睛骂他：“人渣！滚！”
有那么一瞬间，Eric似乎想要发怒举拳砸车窗，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哑着嗓子说：“前面第三个路口右拐有家大医院，那是最近的。”
“知道了。”白月光开车。
叶荭荭从后视镜看到Eric开着车，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她心中五味杂陈，可看到好友越发苍白的脸色，Eric脸上纵然再多的焦灼，再多的悔恨，还是令她恨得牙痒痒。
白月光开车技术好，到医院才花了十分钟左右，急诊医生检查后说送来及时，不用输血，仔细包扎后先住院观察。
门乐琪曾醒来一次，睁眼看到她后，她只说了声“对不起”便又睡着了。
记者们怎么能放过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他们随后也纷纷赶到，但医院拦着他们不让进，再加上岱非从中周旋，门乐琪住着的病房才得以保持安静。
Eric一直守在门外，因为叶荭荭不准他进来，他打不过白月光，又不敢闹太大动静吵到门乐琪，隔着门，叶荭荭都能听到他在走廊里来回徘徊的脚步声。
“让他进来吧。”白月光劝她。
叶荭荭摇头，她真不想再让这个人渣靠近门乐琪。
“或许这是他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这种男人可能改吗？”
“别忘了，他才十九岁，而且他脸上的悔恨，也不是装出来的。”白月光难得的一本正经。
“你十九岁爱一个人，会不停地跟其他女人上床，像一只恶心的种马吗？”叶荭荭说得尖酸刻薄。
白月光耸肩，“很遗憾，我爱的人，让我觉得谈场精神恋爱都恶心。”
“让他进来吧。”门乐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冒出了这么一句。叶荭荭还想说什么，但门乐琪恳求的目光成功让她闭嘴。
见她跟白月光走出病房，没有再阻拦的意思，Eric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医院走廊很冷，叶荭荭的那件羽绒外套早就不知掉到哪儿了，白月光脱下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按住她想要拒绝的手，“我是个男人，不怕冻，你穿着。”
“谢谢。”
门乐琪住院这些天，Eric一直照顾着她，叶荭荭想要插手都插不上。
她冷眼旁观，Eric这个大男孩身上确实有吸引女人的优点，他冲动易怒，但他也不乏细心、温柔。只不过，她仍深深怀疑，他对门乐琪的爱以及愧疚能抵住诱惑吗？是一时的，还是一辈子？
出院前的一天，Eric跪在病房里向门乐琪求婚。这么多天，门乐琪虽然没有拒绝Eric殷勤的照顾，但她自始至终也没和Eric说过一句话。
“你能管住自己吗？”这是她第一次开口。
Eric单膝跪地，举着右手发了个毒誓。
门乐琪苦笑：“Eric，你自己数数，这样的毒誓你都说过多少次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Eric沉不住气，看着有些毛躁。
“我不想再相信你了，我为你死过一次，已经没有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了……”
Eric冲动地站起来，坐在床边抱着门乐琪，大胆地堵住了她的嘴。
叶荭荭皱眉，可她真不知道该不该拦着。
两唇才刚分开，Eric就挨了门乐琪一个巴掌，“你还TMD嫌害我害得不够吗？”
“这次真是我错了，可照片真的不是我传网上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动了我的手机。”Eirc垂着头，像小孩子在认错。
“这几天你一直照顾我，就算扯平了，以后两不相干。”门乐琪对白月光说：“白先生，麻烦你帮我把他赶走吧。”
“什么叫两不相干！”
Eric像一头小蛮牛，可不是那么好赶的，白月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撵走他。
下午叶荭荭和白月光出去给门乐琪买饭，出医院门时，她隐约看到了Eric那头嚣张的红发，正想转身确认时，白月光突然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强行带着她走了一段。
“等等，Eric那小子好像又回来了。”
“嗯，让他们单独聊聊吧。”
叶荭荭甩开白月光的手，想要回去。她本身就觉得Eric的人品不怎么样，再加上门乐琪如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怕Eric缠得紧了，她又心软。
对个人渣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门乐琪的伤口并不深。”白月光突然说。
叶荭荭瞪着他，不深就可以让那个死人渣再伤一次？
“我想说这场自杀的戏应该是她自导自演的，如果这小子不回头，她不就白自杀了么。所以，你就别瞎掺和了，省得吃力不讨好。”
叶荭荭怔住，但细细琢磨后，白月光说得确实在理。如果门乐琪真铁了心想死的话，她就不会特意给她打那通电话。叶荭荭回头，她方向感差，不知道哪一扇是门乐琪病房的窗户，但她还是看了一会儿才走，她衷心希望门乐琪的疯狂真的值得。
买饭回来后，病房里门乐琪和Eric已经和好如初。不仅如此，他们还决定闪婚。
在美国结婚的前一夜，门乐琪与她谈心时旧事重提，而这事实的真相真的就像白月光猜测的那样。
“你就不怕他又犯错？”叶荭荭忧心，这几个月虽然没什么，但Eric过去的私生活实在是太混乱了。
“怎么不怕，但我可能不撞南墙是铁定回不了头了。”看着门乐琪的表情，叶荭荭知道她对未来也是忧心忡忡，既然她已经认定这条路，除了宽慰，她什么也给不了，她揽着她的肩膀，违心地说：“你这次啊，真的吓坏他了，我相信这个红毛绝对会长记性的。”
结婚后，关于Eric虽然还是有很多香艳的新闻，但那些都是往事了。婚后不久，他们两个一起退出娱乐圈，在美国开了一家餐厅，渐渐的，娱乐新闻里不再有他们的消息。
网上偶尔还会有人提起那张床照，人们都把那当成丑闻，却不知道那是一个女人用生命逼着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成长，从而得到完整的爱情。很傻，很冒险，但幸运的是她成功了。
为了能空出一年的时间陪律皓川，叶荭荭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停地在中国和法国之间往返，没有工作时，她就飞往法国照顾律皓川。
因为叶荭荭没事儿就往法国飞，律皓川受伤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媒体纷纷报道他们夫妻感情深厚。
蒙嘉瑶自然也看到了，她愤怒地把手机砸到墙上，孙逸一直在门外留意着她的动静，冲进门正好看到她赤脚坐在地板上，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单膝跪在她身边抓住她的手不准她再虐待自己。
那些碰过她的人，他有能力解决的都解决了，但有些人，就算是他，也碰不得。
屋里拉着窗帘，一片昏暗，味道也不好，好几天都没通风了。这段时间，如果不是他强制通风的话，她根本不肯拉开窗帘。她缩在阴暗里，缩在停滞的空气里，任由自己像块腐肉一样变质发霉。
“你为什么赶来的那么晚？”
蒙嘉瑶哭着，喊着，她永远也忘不掉她在埃及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抵制诱惑，“修补”错误，想要成为一个好女孩的，可老天居然又和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王力那个畜生！
哦，不对，他已经成为死畜生了。
可她还是不高兴，为什么叶荭荭可以得到她渴望那么久的人，为什么她可以过得那么幸福？
“都是我的错。”孙逸紧紧抱住她，脸上坚毅的线条痛苦地扭曲。
“这种痛苦，我想让她尝尝。”
蒙嘉瑶的声音像是从地府传来，带着森森寒气。
“瑶瑶，只要你肯活着，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孙逸，”蒙嘉瑶惨兮兮地笑，“只有她痛苦了，我才能有勇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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