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事后，之前的唇膏代言不只被换掉，还按照合同赔了钱。叶荭荭现在基本宅在家里，因为她根本没有工作。
接的最多的就是媒体的电话，他们希望能从她嘴里挖出点儿什么，但事实的真相，叶荭荭早已在微博中写出。
或许他们在期待她口风一转，当着所有人的面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的罪行吧。
这些叶荭荭都可以忍受。
最令她痛苦不堪的是律皓川没有反应，甚至从那天起，他的微博就停更了。
律皓川没有义务给她回应，可一旦有了期待，她就会盼着他打个电话或是回她几个字，像上次她无法诠释出角色时那样帮帮她，哪怕是敷衍的安慰，她也会好受点儿。
叶荭荭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律皓川则是她最想抓住的一块浮木，鬼使神差的，她用微博给律皓川发了一条私信：我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请你相信我。
临发之前，她又把后半句改了：我需要你的相信。
第一天，没回。
一周了，还是没回。
他的回复，像是审判，叶荭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当看到律皓川的微博又更新了几张图片时，她终于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
如果一开始打他手机就好了，可私信的等待，已经消磨掉她所有的勇气。她攥着手机，犹豫不决。
这时，手机响了。
是叶妈妈。
吵闹的铃声中，叶荭荭头一次这么认真地考虑自己的今后，铃声停下后，她回拨过去，没等叶妈妈开口，她就说：“妈，我想回家了。”
“回来吧。”叶妈妈没有抱怨，甚至为女儿准备了台阶，“你小弟正好报志愿呢，我和你爸也不太懂，你帮着参考参考。”
隔着手机，叶荭荭都能听出叶妈妈说到最后时的哽咽，她鼻子也酸酸的，可她没有落泪，她还有不少存款，就算没有了梦，日子也不会太差。
叶荭荭回家的机票定在第二天下午，因为上午的时候，她约了一个人。
她真没想到她现在深陷丑闻，《巧克力之约》的剧组还不打算换掉她。
叶荭荭感谢他们，所以临走之前她怎么也无法拒绝对方提出见一面的请求。
因为不愿意与楼下的记者碰面，叶荭荭这段时间基本没有出去过，她直接把那位郝秘书约到了家。
郝秘书带来了一份合同，里面的条款全是对叶荭荭有利的。事到如今，叶荭荭再笨也想明白了。
郝秘书问她拒绝的原因。
“那些水军也是你们请来，替我说话的吧？”
郝秘书坦然承认，还向叶荭荭道歉，很抱歉她老板自以为是的维护令叶荭荭的处境更糟了。
“你的老板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我很感动，但我真的无法回应他。”
“叶小姐你放心，”郝秘书笑容得体，目光真挚，“我老板在你的问题上属于无私奉献型，根本没需要你报答什么。如果害怕的话，这份合同，我可以做得更详细一些。恕我直言，如果叶小姐一直这个状态的话，演艺路算是毁了。”
“我已经决定离开了，今天下午就走。”
郝秘书愕然，她没想到叶荭荭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事实上，叶荭荭自己也没想到，她骨子里竟然是这么一个软弱的人。
叶荭荭拒绝了郝秘书提出送她的好意，她独自一人来到机场。在洗手间里，照镜子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恍惚，镜子里面的人是谁？
真的是她吗？
“叶小姐？”
叶荭荭这才发现镜子里又多出一个人，她连忙让开，“抱歉，挡到你了。”
女孩子留着和那位郝秘书一样的短发，不过被染成了金色，时尚俏皮，她摇摇头，“能耽误你点时间，聊一聊吗？”
叶荭荭皱眉，原来是记者。
“抱歉，关于那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所有我想说的都在我的微博里。”这二十七个字，叶荭荭这段时间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近乎条件反射地给出这样的回复。
女孩子笑了，“我叫唐雯，不是记者。是我老板岱非让我来请你的。”
唐雯带着叶荭荭来到机场里的一间休息室，岱非正在里面抽烟，见到叶荭荭后，他把烟掐了。他让她坐，又示意唐雯离开。
休息室里只剩下岱非和叶荭荭两个人。
岱非一直不开口说话，叶荭荭坐不住了，试探地问：“是不是郑奇还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这么问？”岱非坐在叶荭荭对面，他的目光透过镜片打量她，叶荭荭不喜欢这种深究的目光，别开脸，装作看休息室里的那盆绿萝。
“我是真怕他了，所以看到你就以为他又要作妖。”
岱非笑了，“也被诬陷怕了，所以打算离开这个圈子？”
叶荭荭没说话。
“绿萝有我好看吗？”
“嗯？”叶荭荭一时没听懂，惊讶地看着岱非，正好撞上他略带严肃的目光。
岱非沉声问：“你就打算这么放弃吗？难道就不想澄清掉那些污蔑？你要知道，背负这些污蔑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
“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岱非很认真地点头。
叶荭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可紧接着她又哽咽着问：“你有证据吗？证明Daisy在撒谎，而我是被她陷害的证据。你有吗？”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影响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她的家人，还有为她说话的门乐琪都会成为这件事的受害者，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时，广播已经提示开始登机了，借着这个机会，叶荭荭起身，说得走了，但岱非不由分说地摁着她的肩膀，把她摁回沙发。
“你放手！”
“你甘心吗？！”
“我甘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你应该看到最终期了，那个视频就是铁证如山的证据！”
岱非突然俯身，叶荭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脸在暧昧的位置之前停下，他紧盯着叶荭荭的眼睛，自信地说:“你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找专业人士。这是我的专业。”
岱非递给叶荭荭一张名片。
叶荭荭趁机推开他，名片上写着：岱非，非常娱乐总裁。
“你？”
“叶荭荭，我想签下你。”岱非朝她微微一笑。
***
叶荭荭跟着岱非去非常娱乐公司签约，走进娱乐圈曾是她接近律皓川的一个跳板，自从她打算离开后，她如同失去目标的陀螺转得晕晕乎乎，可现在岱非给了她希望，她终于得以摆脱这种糟糕透顶的状态。
唐雯负责叶荭荭的签约事宜，她笑着递给她一份合同，“叶小姐，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沟通。”
合同的内容很多，长达几十页。
为了慎重，叶荭荭还是打算一页页看下去。和之前郝秘书给她的那份合同相比，这份合同条款充满了剥削的意味，但说实话，这才让她更放心。
可看到年限和违约金时，叶荭荭退缩了，虽然岱非帮了她那么多次，但她有她的担忧。
“这个年限还有违约金，都是这么规定的吗？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叶荭荭轻声问。
唐雯笑笑，“除了红透半边天的，基本上都是这一个模板。”
叶荭荭犹豫不决，唐雯见她这样，便领她去找岱非沟通。因为岱非正好在开会，唐雯便让叶荭荭在外面的沙发先坐会儿。
独自坐在沙发上，叶荭荭继续看合同的其他内容。
“你……就是岱非亲自带的女艺人？”
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叶荭荭皱眉，抬头一看和她说话的人居然是江旭博。
她愕然，这个江旭博近几年来很有名气，甚至好多人都猜测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律皓川。
想到这儿，叶荭荭嗤之以鼻，这还没到晚上呢，在公司里就喝成这样，她打心底轻看他。
见叶荭荭不吭声，江旭博跌跌撞撞在她身边坐下，抢过她手上的合同问：“卖身了？”
恶心的酒气喷在叶荭荭脸上，叶荭荭不愿理睬醉鬼，抢回合同起身就走。
身后，江旭博打了个酒嗝，“哈哈，又来个可怜人。”
叶荭荭回头，“你什么意思？”
这时，江旭博的助理跑过来，其中一位对叶荭荭道歉：“真是对不起，江哥一喝酒就乱说话。要是说了什么，别往心里去。”
叶荭荭也以为那是江旭博的醉话，可两名男助理架着江旭博离开时，她亲眼看到江旭博回头看着他，那眼神令她不寒而栗，不安在心中疯狂生长，握着合同的手不知不觉间松开，直到岱非在身后喊她，她才察觉到合同已经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岱非帮她捡起合同，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可这时江旭博他们早已经走了，岱非的目光又落在叶荭荭有些苍白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当天，叶荭荭确实没有签合同。这不光是因为岱非不肯在合同上让步，还因为岱非为了表示诚意，决定先帮她摆平眼前这件事，等叶荭荭认为他们的合同物有所值后，他们再签约。
因为原本打算回家，所以租的房子已经退了。叶荭荭只能找了个酒店住，岱非开车送她，在车上时，他问她为什么不考虑买个房子，甚至提出如果钱不够，公司可以先借给她。
“先不急，等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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