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折腾到家，太阳已经没影儿了，只剩下天际映透云层的一抹霞光。
叶荭荭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挣钱，她打开电脑检查邮件，果然又有新的调查问卷。这回问题挺多，共五十个问题。数完，叶荭荭两眼直放光，按照和对方约定每条最低一百元的价钱，她可真是挣到了。
叶荭荭决定把这笔钱分三次寄回家去，这样，爸妈也能少些担心。
当然，这笔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挣，回答问题时既不落俗套，又得引经据典，甚至还得查阅资料找找灵感，努力做出一副“我很专业”的模样。足足花了三个小时，这笔钱才算是到手。
当晚，叶荭荭很早就睡了，但她睡得并不好，好几次因为睡觉不老实，压到被关淼儿踩伤的手痛醒了。
***
王总似乎是想晒晒她，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叶荭荭心中焦急，但她也知道她要是表现出着急的模样，王总肯定会追加条件。
硬|挺一周后，王总终于打电话通知她进组时间。于是，叶荭荭拉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就去了。
带着她最初的梦想，叶荭荭直接来到剧组。进去时，许导正和一位瓜子脸美女说话，似乎是在挽留对方。
表明身份后，她便觉得周围的目光染上了别的东西，突然，心里和它们一样，也有点儿看不起自己。
许导是大导演，但和叶荭荭说话时很亲切，一点儿大牌的样子都没有，倒是旁边的刘副导演似乎看她不太顺眼，皱眉打量她一眼说：“怎么也得试试戏吧？”
许导有些为难，好声好气询问叶荭荭的意思，“要不试试？就当热身了。”
叶荭荭点头，她一点儿都不怕试戏。
导演有事要忙，副导演负责给她说戏。这场戏发生的地点是图书馆，讲的是男主趴在书上睡着，女主得知自己不得不出国念书后，心情沉重地叫醒男主。
“其余的，你就自由发挥吧。”副导演显然把叶荭荭当做只会抱大|腿的菜鸟，根本就没什么期待。
叶荭荭留意到那个瓜子脸的女孩子还留在剧组，她隐隐约约已猜出她的身份，所以这场戏她必须要演好。就算是对不起她，她也要理直气壮些。
酝酿了十分钟，叶荭荭想示意副导演自己可以开始了，可刘副导演却盯着门口，根本没往她这边瞧。
顺着他的目光，叶荭荭看到了律皓川。
律皓川，童星出道，被媒体誉为全民偶像。他多才多艺，对得起“演员”，对得起“歌手”，更对得起“大明星”这个称号。
叶荭荭想：捏就他的泥一定是最上等的。精致的五官并不会显得娘气，相反他英气逼人，气质干净，轻轻松松便震住身上那件粉色T恤。
他宛若星光，光线都愿为他明亮几度；他又若漩涡，男女老少的目光都忍不住被他所吸引。
有一种人，他的喜怒哀乐很轻易便会波及周围。律皓川就是最贴切的例子，因为他面无表情，剧组里的温度都识趣地降了几度。
倒是他身边的经纪人汤烫笑眯眯的，向和律皓川打招呼没得到回应的人道歉，解释他困成狗，脑袋不清醒。
叶荭荭望入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这么有神，哪里像是困成狗的模样？但她也知道汤烫并没有撒谎，媒体也曾多次报道律皓川这个萌点——困得精神。
在粉丝心目中，律皓川是灯塔般的存在，有人痴迷他的颜，有人醉心他的才华，还有人迷恋他的魅力。
她，叶荭荭都不是。
***
试戏当然不用惊动律皓川的大驾，剧组里一个跑腿男被刘副导演拉过来，让他趴在书桌上暂代男主。可没想到跑腿男才刚趴下，律皓川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一把拉起他，自己趴在那本摊开的书上。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这是哪一出。这时，助理汤烫笑眯眯地道歉，还是那句话：律皓川太困了，脑子不太清醒，别跟他一般见识。
在场的人当然不会跟律皓川见识，好几个女孩子甚至交头接耳地笑了，低声说律皓川萌帅萌帅的。
“咳咳，没关系，这样更好。”刘副导演看了一眼叶荭荭，催促：“你开始吧。”
那个必须要出国的电话是女主在厕所里接的。走出厕所，叶荭荭低头擦了擦眼睛，再抬头时，众人发现她眼睛红红的。
她没急着走向那一头睡着的大男孩，她静静从另一头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几次要掉下来，可又被她生生瘪了回去。
原本剧组里还有几个人在低声说话，但他们的注意力渐渐被叶荭荭的演技所吸引，就连低头研究剧本的许导也察觉到异样，抬头盯着这个马上就要和恋人分别的伤心女孩。
不是没碰到过这种实力派演员，只是最近几年因为圈内的不良风气，实力派渐渐成了国宝，当然，更重要的是叶荭荭在来之前，就已经被定了性。由于起点低，她现在这样的表演功力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
叶荭荭终于走向律皓川，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的不高兴被她克制住，但那撑起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她甜甜地笑着，戳了戳律皓川的侧脸。
没反应。
她甜甜地笑着，又戳了一遍。
还是没反应。
叶荭荭有些慌了，怎么回事？这也太不配合了吧？听到律皓川细微缓慢的呼吸声，她无奈，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看来得改改了。
啪嗒。
叶荭荭嘴一扁，泪水滚落。她委屈地看着沉沉入睡的大男孩，目光中有责怪又有无助，这个时候她是多么需要他啊。
瓜子脸的女孩子拧起秀眉，她突然有点儿好奇叶荭荭接下来会怎么做。当看到她突然气鼓鼓的，伸手使劲儿掐了律皓川的侧脸时，她忍不住噗嗤笑了。
不只是她，在场的其他人也笑了。汤烫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但这里头属他最开心，律皓川今天害他一路道歉，这一下子，真是掐得好！
律皓川正在会周公。梦里，有一只小白兔蹦到他跟前，小白兔可怜兮兮地问他可不可以让它亲一口，他点点头，于是小白兔凑到他脸颊那儿，狠狠咬了一口。
梦里，脸好痛。
嗯？好像不是梦，是真的好痛，律皓川睁开了眼睛。
不是小白兔，是一个女孩子正在掐自己的脸，还狠狠地拧着。律皓川火了，蹭的一下站起。就在他要开口时，汤烫重重咳嗽了一声。睡眠不足时的记忆勉强拾起，律皓川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在试戏。
“你生气的样子还是这么好看。”叶荭荭仰起头，盯着心爱的人，眉眼尽是欢喜，但很快她亮晶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众人记起，女主就要出国了，马上要和心爱的人分开了。
“干嘛掐我。”律皓川也是“国宝”，他捂着半边脸，莫名其妙地瞪着戏里的女友。
“好啦，别生气啦。我向你道歉。”叶荭荭偷偷看了一眼周围，飞快拉开律皓川捂着脸的手，她的脸红到耳根，轻轻踮起脚，想要吻刚刚律皓川脸上被她掐红的地方。
在叶荭荭的计划中，她只要蜻蜓点水就好了。可惜，律皓川身高太高，她只能够到他的下巴。最后只得偷偷拉了一下律皓川的手，希望他能配合一下自己。
律皓川从叶荭荭的手里抽回手，修长的食指堵住叶荭荭想要靠近他的唇，嘴角一勾。
“演技不错。”梦里的那只小白兔，演得挺像。
刚从梦里醒来，梦和现实的界限还有些模糊。那只小白兔实在是太凶了，鬼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是借着亲他咬他一口，律皓川不得不防。
律皓川的食指只轻轻一点便离开，叶荭荭觉得嘴唇像是被烫了，干得要褪|下一层皮，她忍不住舔|了一下，甜丝丝的。
好像白糖的味道？
“作为新人，真的很不错。”许导笑着点头，原以为不得不接受一个草包，没想到是个可造之材。
叶荭荭知道她还不够格让这位大导演口是心非，导演眼中的赞许决不是假的。但她真的想纠正他一点，她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好多年，算是老人了。
今天起，叶荭荭就正式进组了。由于律皓川档期紧张，整个剧组将先拍他的戏份。叶荭荭第一天来，导演没给她安排戏，而是让她赶紧熟悉熟悉剧本，好尽快进入角色。
因为许导偶尔会提点她几句，所以叶荭荭自觉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许导旁边专心看剧本。
“许导，刚刚说的还作数么？”瓜子脸的女孩子突然走过来。
“作数！当然作数！”这个和叶荭荭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叫做门乐琪，原本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应该是她的。
可惜叶荭荭空降……
许导认可她的演技，想把女二塞给她演，奈何门乐琪心气高，接受不了落差不肯同意。
这会儿虽不知道她为什么改了主意，说要留下，但许导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几位主演演技都在线，剧本好、颜值高，离拿奖又近了一步。
许导和门乐琪说话时，叶荭荭一直没敢抬头，不过，她还是很高兴门乐琪愿意继续留在剧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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