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潜了。
“终于想通了？”王总吸了口烟，缓缓喷在叶荭荭脸上。
不过就是一小演员，竟敢拿乔拒绝他，还真当自己是天仙啊。哼，看吧，冷几天，自己就屁颠屁颠找上门了，都怪他上次给她好脸儿了。
叶荭荭忍住给这只肥猪一个耳光的冲动，陪着笑：“那天不懂事儿，王总您大人有大量。”
既然事成，再为难她也没什么意思，王总在一张纸上写下一行字，撕下来递给叶荭荭，“今晚，这个地址。”
叶荭荭小心翼翼把纸条收好，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开口。
“至于做什么，你是知道的。”王总又加了一句，他人长得肥头大耳，啤酒肚跟怀了孩子似的，这句暧昧的话令他更显猥琐。
“王总，您真的能帮我安排个角色？”无论是目光，还是语气，叶荭荭尽显怀疑，当然这些全是演技，她知道，这个王总虽然像一头发情的猪，但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我可是《我们初识》的投资人，只要你听话，都是小意思。”
叶荭荭咬唇，鼓起勇气说：“那我想当女一。”
王总皱眉，这个女孩子野心还真不小啊。还没上床呢，就想演女一。
“别不知好歹，能代替你的人多了去了。”
“如果不给我女一，我就不干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她绝对不能退让。
王总觉得心烦，烟还没抽完，就狠狠地碾进烟灰缸里，他怒瞪着叶荭荭，想要她识相点儿。可叶荭荭态度坚决，权衡利弊后，他勉强点头同意，不想叶荭荭还没完没了了，竟然提出等电影杀青后再履行承诺。
算有点儿小聪明，王总心中评价，但他也不笨。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叶荭荭进组一个月后，就得履行承诺。
离开王总办公室后，叶荭荭到一楼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这才摆脱那混着口臭的二手烟。
想到包里的那张纸条，她翻出来，连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扔进厕所冲掉了。
***
叶荭荭回到剧组。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这个剧组里扮演一个小丫鬟，可就因为她推了女主角一下，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幸亏守在剧组外面的保安没为难她，面带同情让她进去拿手机。
她一走进去，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剧组突然就静了，叶荭荭苦笑：她还真是个不速之客，要不是她手机落这儿了，打死她她都不想再回来。
刘导走过来，一脸“我是为你好”，劝道：“荭荭啊，你去给关淼儿倒个歉。这对你也好。”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叶荭荭火了。她可没练过排山倒海，关淼儿也只是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而她呢？手指头都快被关淼儿踩断了，不动弹都生疼。
刘导沉下脸，“你演技不错，就因为这点儿误会错过这部戏，可可惜了。人，还是得往远了看。”
不管导演出于什么目的，这些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叶荭荭已经忍了关淼儿两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她真的不想再忍了。
她定定看向导演：“如果我当女主角，绝对比她演得好。”
刘导避开叶荭荭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他又不瞎！可这关淼儿是制片人钦定的，他还只是个小导演，哪有什么资本小脖一梗啊。
关淼儿因被叶荭荭推了那么一下，面子过不去便赖在保姆车里休息，一直不肯开工，这会儿听助理说叶荭荭回剧组了，她立刻来了精神，过来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就凭你也想当女主角？”关淼儿指着叶荭荭的鼻子，气道：“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眼看着这两位又要吵起来，刘导叹气离开，他实在是懒得管了。
“你的本事，我是没有。但身为演员该有的本事，我有没有，你不是最清楚么？”
叶荭荭真恨自己不会排山倒海，要是会了，她绝对要把关淼儿给推到太平洋去。
每次和她对戏，总是被明着暗着地欺负。她曾反省过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这位三线明星，直到她有一次在洗手间里，不小心听到关淼儿和助理说话，才知道原来关淼儿是嫌她演技太好，把她比了下去，所以才看她不爽。
“你——”关淼儿被叶荭荭的话给噎住了。如果这话是剧组里其他演员说的，她大可以呛回去说“你行你上”，可这叶荭荭还真是能上，甚至巴不得上。
其实，关淼儿的演技也不至于那么烂，要是肯走心，或许还可以和叶荭荭拼拼，不过，她的心思全都用在了人脉上。
一路睡上去，和一路熬上去，究竟哪个更快点儿，她和叶荭荭这个蠢货就是最好的对比。
关淼儿扬起尖下巴，洋洋得意地走近叶荭荭，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想，还没人肯要呢。”
“我嫌脏。”叶荭荭说完，便绕过挡道的关淼儿，快步走向旁边的一个椅子。
打光师白月光正津津有味看好戏呢，见她走过来，又不安又郁闷，心想：这么多人看好戏，为什么只冲着他来啊。
“麻烦你起来一下，我的手机好像在这个椅子上。”和关淼儿吵架时，叶荭荭终于记起她的手机随手丢哪儿了。
原来是这样啊，白月光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他刚要站起来，关淼儿就瞪眼睛发话了：“不许起来。”
白月光左右为难，这关淼儿在这剧组里可不是好惹的，打光这活儿挺有意思的，他还没玩够呢。但又觉得和别人联手欺负一个女孩子，他心里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可以等。”叶荭荭退到一边，一会儿剧组开工，打光师就不会这么闲了。
不是有点儿了，白月光愧疚感爆棚，于是他阳奉阴违，把手伸进屁股底下，摸了摸，果然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都怪他刚刚看热闹太入神了。
用袖子意思擦了几下，白月光坐着递给叶荭荭手机，“不好意思啊。”
叶荭荭笑着道谢，她真心感谢他的变通，不然她还得在这儿浪费好多时间。
“哟，这么急着走，未来的女一号是要去哪个剧组演戏啊？”见叶荭荭要离开，关淼儿不死心地挤兑她。
白月光正对着叶荭荭，他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竟然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演《我们初识》了？”叶荭荭转过身，好整以暇地问。
关淼儿的表情瞬间僵住，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绝对不可能。这部电影，她用尽法子求了好久，王总都不肯给她，这叶荭荭算是哪根葱？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叶荭荭，你是想当女主想得魔怔了吧？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剧组里好多人都在笑叶荭荭不知天高地厚，但白月光没笑，他觉得这个娃娃脸的女孩子没说假话。
“那就走着瞧吧。”
在众人的震惊中，叶荭荭施施然转身离开，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痛快”。
叶荭荭最后一句话，不啻于挑衅。这下子，关淼儿也摸不准了，难道这该死的叶荭荭真的麻雀变凤凰了？
《我们初识》是部青春片，鉴于目前电影市场需求，类型并不讨喜。但架不住这部电影是许导导的，里面还有全民偶像律皓川。
如果真让叶荭荭这个贱人和她男神搭戏，那关淼儿可是要心塞死。
***
出了剧组，叶荭荭心情异常的好，就连路边的垃圾桶也美上一个档次。终于出了口恶气，叶荭荭打算褒奖一下自己，决定搭出租车回去。
Z市的房价奇贵，她只租得起郊外的房子。若是坐公交车，她得倒三辆，现在还是下午，等到家太阳都没影儿了。
等出租车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叶荭荭心中发慌。
“喂？妈。”
“小星，你回家这边来吧。你爸托朋友给你联系了一个单位，就算到时候不成，你考个公务员也行啊，隔壁那小丫头，当初学习还没你好呢，不也考上了吗？”
“妈，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重重的叹气声。
“一年又一年，你到底要在这上头浪费多少时间啊……Z市房租贵，吃的东西也贵……”
“妈，你放心吧，我最近又接了一部戏。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这次能活几集？”
也不怪叶妈妈这么问，叶荭荭从大二时就像发了神经似的，明明不是演戏的专业，却牟劲儿往这条路上挤。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她只捞到几个小角色，演得最多的是群演。
想到这些年的遭遇，叶荭荭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机会却怎么也不肯来。
“妈，”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叶荭荭语调轻快，“我这次可是一部电影的主演呢。”
叶妈妈不太相信，她下达最后期限，“小星，如果明年你还混不出样子，那就听妈妈的话，回来吧，别在那儿遭罪了。”
“还有你爸今天去银行给你打了一笔钱，多吃点儿好的。”
“妈，你告爸别再打钱了，我除了演戏还有兼职，钱真的够用。弟弟还得念书呢。”叶荭荭眼睛一热，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
“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大了，我也说不了你。”
挂了电话，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旁。可叶荭荭抱歉地摇头，走向一旁的公交车站。
她家条件普通，但叶荭荭清楚，现在还不至于指望她的钱。不过如果她每个月能努力寄回去一点儿，不管多少，爸妈也知道她的生活还是有富余的，这样也能少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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