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接下来一段时间，长沙城的吃瓜群众们连看了几场年度大戏。

　　先是长沙情报官陆建勋的各种欺上瞒下、□□交易的丑闻证据确凿地广而告之，其声誉一落千丈，没过多久，便被迫将手上的兵权交给了南京派来的另一位官员，自己被上面紧急召回了南京，短时间内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之后是霍三娘，相反，这位霍家当家春风得意，一反与九门上三门势同水火的形式，同九门之首张大佛爷家合作起生意来。尹寒让管家将张启山名下最赚钱的几间古董铺子同霍三娘交换了一些粮油茶盐之类的小铺子，账面上是等价交换但实际上暴利的古董行当和利润微薄的日用品在收益上不可同日而语。

　　霍三娘相当高兴，暗想这佛爷夫人可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败家子，一时之间，表面上倒也其乐融融。

　　至于陈皮，很遗憾，在满城追捕后还是被他给逃了，但长沙城他是已经待不下去了，只能趁乱跑去了其他的乡镇，等待东山再起的时机，凭他一身的功夫和下墓的手艺，再加上心狠手辣的性格，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闯出名堂，最后杀回来。所以尹寒有意识地让情报小分队的队长们在巩固好现有小队的同时，也向周边城镇辐射般派遣情报小分队。

　　进展不大顺利的是美国人和日本人的部分，虽然陆陆续续有情报传回来，但都不是什么关键性的情报。尹寒见情况像要打持久战的样子，便也将密码学、侦查与反侦察学等相关学科的理念跟情报小组们大致说了一下，至于具体的操作，她也没有系统的概念，就让他们自己查资料研究，依旧利用午餐会议的时间听取汇报。

　　无论如何，等张启山一行人风尘仆仆地从墓中回来时，发现整个长沙已经变了一个样，一片安静与祥和，不过实际上还有隐藏在人群中干得热火朝天的情报小分队们。

　　“哟，回来啦~”尹寒头也不抬打着招呼道，但语气显示她心情不错。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盆爆米花，一边吃一边快速地翻看着眼前的期刊，她面前还有厚厚一沓，都是让人搜集来的学术期刊、杂志，而被她救回来就一直粘着她的小黑，也趴在她的腿上，看起来好不舒服。

　　张启山心中涌上了一阵久违的暖意，但表情还是很平淡，随手将行李和外套交给一旁的管家，自己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尹寒将戒指和手环都摘下来，递给张启山道：“喏，这两个还给你，你都回来了兵权和密室还是你自己管吧。你不在期间没什么大事发生。”

　　张启山皱眉看着手环和戒指，没等他开口，尹寒又递来一张薄薄的纸。

　　她道：“喏，这个是账单，我帮你抓到了一些叛徒，还帮你处理了陆建勋和霍三娘的事，虽然被陈皮给跑了，但也算是把他赶跑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风浪了。陈皮想杀我，算我免费赠送了，其他的可不是义务劳动，我现在开工厂缺钱用，你要付费的。”

　　张启山瞳孔微缩，将那薄薄的一张以潦草的钢笔字随意手写的账单接过来，细细地看起来。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想问一下，这都不是大事什么才算是大事？”

　　尹寒奇怪地看向他，认真道：“人类追名逐利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吗？这也算是大事？哪一天要是人人都清心寡欲才奇怪吧。”

　　张启山一噎，好奇道：“那什么是大事？”

　　“最大的事就是肚子饿了没有东西吃，其次就是人生失去了乐趣，既没有有趣的病例，又没有有趣的事。大概就这两样吧！”

　　尹寒说完便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抱着期刊，脚边还跟着赶不走的小黑，单脚跳着往楼梯方向走。

　　“你这是……”张启山连忙站起身，下意识地护着她以防她摔倒。

　　尹寒没好气道：“这条笨狗一直压在我右腿上，脚麻了不行啊？”

　　张启山听罢不禁失笑，他挑眉看了一眼无辜地摇着尾巴的小黑，上前拦腰将尹寒抱起来，在她惊呼着“小心我的爆米花”的叫声下，将她抱上楼梯。

　　“去哪？”张启山低头问道。

　　尹寒紧紧地护着爆米花，略有些愣道：“回房间啊。”

　　张启山自然道：“我顺路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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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寒在卧室的书桌上继续看论文，没多久，管家便送来了一张数字可观的银票，还有她刚刚还给张启山的手环和戒指。

　　管家满脸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夫人，佛爷说他已经送给您了，不用还给他。”

　　“哦，好呀。”尹寒不在意地点点头，将手环和戒指挂坠都戴回原位。

　　管家走后，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下张启山的房间，正好看到洗澡的张启山身上浮现出来奇特的纹身，而且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精神失控一般。

　　好像是奇怪的病。

　　因为距离越远越费眼力，所以她便一跃而起跳下床跑到了对面房间。

　　“你……”张启山此时已经回过神，惊讶地望着她。

　　“坐着别动。”尹寒小脸严肃，傲娇地命令道。也没有问别人是否允许，小手便早已经摸了上去，还这里捏捏那里戳戳的。

　　张启山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想看看这个没有半点自觉的女人在做什么，忽然震惊地发现，她的左眼此时呈现着一种华丽的湛蓝色，瞳孔中还流转着点点银色的星光，看上去相当夺目，又相当奇异。

　　“你这纹身蛮有趣的，是用一种特殊的液体纹上去的，同你的血脉相连，我还是第一次见。”尹寒愉快地勾勾唇角，提起了研究的兴致，追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精神恍惚了一下？有什么感觉？当时在想什么？”

　　她看向张启山，发现他表情奇特，她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在室内并没有戴墨镜，而刚刚开着蓝瞳那么久，还距离张启山那么近，这要是还没被发现，那他只能是瞎子。

　　所以说，她讨厌没有美瞳的时代。

　　张启山沉吟片刻，简单道：“你的眼睛也蛮有趣的。”

　　尹寒抿了抿嘴，看上去相当苦恼，至少张启山从遇见她起，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五官挤成包子样的表情。忽然，她目光一闪，袖中的小刀滑入手中，将他逼退几步跌坐在床上，左手压着他而锋利的刀刃则抵在他的颈动脉旁。

　　她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道：“……最后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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