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十四）
Yvonne的身后跟着端着咖啡的莉莉安，她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但是看到李晓农看着自己，她还是吐了吐舌头。
“对，之前陆润泽有和我沟通过。他对剧本还有自己的想法，我想那就尽快开始改动好了。”李晓农把视线转向陆润泽，对方已经转换成了一副人畜无害，天下最帅的表情。
明明是我和你沟通了，你说你在外面和帅哥约会给我挂了电话好吧。陆润泽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是在公司这种公共场合，他也不能大声抱怨。
“那好，半个小时后开会。莉莉安，你给刘老师打个电话，看他今天是否有空来商量剧本的问题。”
当开始接触到剧本的工作，李晓农才发现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中学的时候她就开始向各个杂志投小说，那时候她没有谈过恋爱，所有的场景都是她的幻想，没有经验又稚嫩的故事被编辑一次次打回。等到小说写得成熟了，现在才发现小说和剧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改写细节和结局的轻松工作，到现在变成了要把整个结构打乱重写的事情。而工作期间的每个人都严肃认真，低气压到恐怖，其中有一段对剧情发展走向的讨论让整个团队差点吵起来，这让李晓农大气都不敢喘。
休息的时候李晓农发消息跟周大鱼说：“这里太可怕，快来拯救我。”
“晓农，刚才是不是被吓到？放轻松，这里大家工作都是这样，一码归一码，下班不记仇哦。”Yvonne拍了拍晓农的肩膀，然后出门了。
“润泽哥哥严肃起来真的超帅哦。和他一起工作是不是超幸福？”莉莉安永远是乐呵呵的样子，这些讨论她没有什么发言权，会议上的她坐在陆润泽背后抠着手机。
“我问你呀，你们现在都想看什么样的电视剧。你觉得什么样的剧情能吸引到你们这些小姑娘？”李晓农觉得，作为追剧的中坚力量，小女生的期待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剧集的未来走向。
“当然要让润泽哥哥当男主角啦，千万不要让他死掉，上次那部戏，他死的太惨了，大家都很难过，好希望他能够有个好的结局，但是我也很纠结，不想让他有太多吻戏嘛。”李晓农写小说的初衷原本是给自己和周一一个幸福的结局，里面的吻戏很多，床戏也不少，整个公司也认为这应该是增加收视率的保证，但是陆润泽不知为何对这些很抗拒。
“我要男二号，为什么每次我都要演这种完美的男一啊，一点挑战都没有。我就要演男二，李晓农你把男二写的再邪恶一点，就像冯远征老师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那样，让观众看完第二天要在街上骂我那样！”这是陆润泽在会议上的要求，他演了太多完美恋人，不管在任何场合出现，他都要带着“国内女生最想嫁的男生头名”这种他一刻都受不了的称号。虽然这是涨粉的好方法，但是想要拓宽戏路的他实在受够了单一的角色。
但是公司似乎并没有意让陆润泽打造成一个所谓的“老戏骨”。他二十五岁，长相和身材正是当下最吸引女性的款式，现在的他需要永远乖乖的，男神的，可爱的存在着。
“没关系啊，我觉得现在亦正亦邪的男演员也很受欢迎呢。”李晓农在旁边尝试缓和气氛，但是她的作用又有多大呢。她偷偷看向陆润泽，陆润泽的嘴紧紧抿着，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要妥协的样子，“而且，我的剧本还没有搭起框架，这些都可以商量的。”
午后的陆润泽要去参加综艺节目，但是整个一上午都在不高兴的他让经纪人很是担忧。
“这种臭脸摆给谁看啊。莉莉安，你快去装下可爱，哄哄你的润泽哥哥开心啦。”Yvonne把莉莉安推出去。李晓农想，男人总会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可爱小女生的吧。
然而莉莉安却在陆润泽那里碰了壁。看着她嘟着嘴从办公室出来，Yvonne赶紧上去安慰：“没关系啦，他这种人就是臭脾气，你又不是刚认识他，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陆老师要找你。”莉莉安指向李晓农。她破天荒的没有喊润泽哥哥，而换成了客气的陆老师，这让一群人都吃惊不小。
“我？”李晓农指着自己，怀疑的看着莉莉安。
“对。他叫我不要烦他，要你去。”莉莉安一脸愠气。
糟糕透了，没想到自己又要当替罪羊。
“你找我干嘛。”李晓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要和陆润泽交流的时候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她并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就会变成导火索引燃面前的这颗炸弹。
“我要当男二号。”
“你当就当好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做的决定。”李晓农非常的无奈，她说的也是事实，她不能左右角色的选择，甚至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决定剧本的剧情发展。
“你说实话，你是怎么看我的？”陆润泽靠着背后的办公桌，挑着眉问道。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遍他的全身，掉在他的睫毛上，掉在他的眼睛里，陆润泽就那样斜倚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走出昨天看的电视剧，或者是因为陆润泽现在满身都铺着一层金色的光，李晓农确定，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从电视剧中走出来的，他闪耀，他美好，他英气，如果不是因为李晓农了解他，她想她可以用尽这世界上一切优美的形容词去形容他，会把他像宝物一样写进她杜撰的故事中，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人能赢得过他。
当然这个美好，在三秒钟之后就被打破了。
“我是不是特别好看，女流氓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我说，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演男主角还是男配角？”陆润泽被李晓农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又有点享受就这样沉浸在对方的视线里。
“别叫我女流氓！我这么单纯的少女。”
“你是纯粹单身的少女吧。”
“你混蛋。”
按照陆润泽所认知的偶像剧套路，在女主角撒娇的说出“你混蛋”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小粉拳也会落在对方的胸膛上，这时候男主角就会一把抓住女主角的手，推到墙上强吻。然而此时李晓农的“你混蛋”三个字，传递出是百分之二十五的后悔和百分之七十五的愤怒。
“我觉得，你应该演那种无耻混蛋，本色出演，让所有的观众看清你真实的样子。这样我写着就轻松多了，这就是我见你的样子啊。”已经在会议上头昏脑胀的李晓农现在已经忘记了Yvonne交代的把陆润泽哄开心的任务，在门外她想好的温柔词汇到现在也早抛在脑后，她只想早点结束这段该死的谈话可以回去修改剧本。
“这是你真实的意思吗？”陆润泽的声音听上去好像突然败下阵来，而他的这句话里似乎还有一丝丝希望的怀疑。
“是的。所以不要再和我讲话啦大明星，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啊。”李晓农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她推门而出。她不知道身后的陆润泽的表情，只是在路过那些在门口一直偷听的女孩们时候听到她们讲：“糟了糟了……”
“从来没见过润泽哥哥这么生气。”
“那不是生气，那是怒火。”
“这编剧怎么那么大胆啊。”
“我们要进去么。”
“你去叫他啦，行程要开始了。”
“我怎么敢，你去吧……”
而最终还是屋里的那个人首先发声：“莉莉安。收拾下，我们出发吧。”
“哦。好。”
（二十五）
从这天中午开始，李晓农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
陆润泽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也没有给她发过任何的消息，他的朋友圈安静了很久，他也没有到楼下去接过她，甚至在公司的会议上，他也没有发表过任何的看法，当大家商讨依然让他坐着男一号的宝座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拒绝。
这让李晓农有些诧异，但是她也无心顾及，她的面前有着大量的任务，不去公司的日子，她蓬头垢面的躲在家里码着字。
而之后在电视上播出的综艺节目中，那天的陆润泽冷得就像一座冰山，他的镜头因此被剪掉不少，虽然Yvonne因此警告了他，他却一脸无所谓：“就当让大家提前见识一下黑化的我。”
Andy打过一次电话，叫她好好写剧本：“你红了，我们的业务以后也能提升，回来给你晋升涨工资，年假可以多休三天。”李晓农客套了几句，她知道Andy的话听听就算了，也许两天之后他就忘记了这个承诺。
爸爸也打过两次电话，无非就是周末去给晓农的妈妈烧了纸，告诉她闺女有了出息现在在大城市的大公司得到器重。并安慰晓农家里的事情不要担忧，没钱爸爸寄。这让李晓农在一个凌晨借着看电影的机会大哭了一次。
周大鱼没有来北京，在她买好票之后被父母禁足，除了去父母安排好的单位上班之外这个家不能踏出半步。“啊，小龙人，你看我多惨，我都二十六岁了我妈还把我反锁在屋里，这传出去，我周大鱼还在不在c市混了。你在北京好好工作，有天我去看润泽……啊不，还有你，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那个你能帮我小姨要到陆润泽的签名吗，毕竟她经常从国外帮我们代购。”
“我和那家伙不说话的。”话是这样说，但是在收到了周大鱼偷偷在淘宝上买的家乡风味小零食之后李晓农还是托莉莉安要到了签名——反正我是不会主动和他说话的。
而惊喜的是，在某个失眠的清晨，李晓农收到了亚当的短信。
短信from亚当1/1
Hi!你好吗？现在的中国是不是还很热呢？我在努力申请一个到中国出差的机会，祝我好运！明天要和朋友去马耳他，可否方便给我一个地址，我想寄明信片给你。：）
短信from李晓农1/1
我快要忙成马。我在认真的写一个小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吗？小说很多地方需要修改，我想我会加一些我们的故事在里面，希望你不要介意。也许我写的故事有天会在电视上演出，男主角应该会是那个在Costa你见的家伙。我好像没有和你说，他是一个演员。
我的地址如下。
短信from亚当1/1
I’myou！（我为你骄傲！）啊，好像确实我见过他的海报。那你们私下还有联系吗？他的脾气不太好，不要让他欺负你。
哈哈，什么是忙成马？
短信from李晓农1/1
哈哈。忙成马只是一个形容词啦。对，现在我就借住在他的家里，当然他不住在这里啦。真的很希望你能来中国。
和亚当聊过天的感觉如沐春风，李晓农不仅心情好了起来，写作的灵感也咕噜咕噜的在脑海中翻腾。
她在写完一章酣畅淋漓的吻戏之后，伸了个懒腰。
“要是陆润泽的脾气有亚当的十分之一，哦不，百分之一的话，也许我就会和他成为好朋友。
但是我死也不会爱上你。”
在想这些事儿的时候。李晓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她吓一跳：“这谁啊，这么早。”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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